娘娘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托力冲着跪伏在地的众人身下浮去,轻轻的说“都起来吧!怎么一个个见了我们,就全都变成了磕头虫!”一干人等,就在娘娘那一挥手之间,期期艾艾的诺诺,恭谨谦卑的应和,勉勉强强挣扎着,面红耳赤的站起立在当院,感到失了礼数的惶恐过后,一个个又朝着娘娘,冲着陆师叔老祖,弯腰深深一躬,口中齐声同喊“谢谢娘娘慈悲,谢谢娘娘眷顾,谢谢师叔老祖。”娘娘看着肃然而立的二十一人,面含笑意嘴唇轻启慢慢说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你们花点力气,也是因为时间太久没有什么让我感到欣喜的事情发生,我们师兄弟更是好久好久不曾相见了,想要乘此契机相邀一聚,可惜因缘蹉跎,大师兄二师兄又皆有要事在身,不能赴约,倒是让我心空欢喜!还好你们能够赶来,听我差遣,古儿的能力我自知道,夸儿也到还有一身力气,阐门一念更是有慧根福报之人,佛门金刚,最是顶天立地。要办的事,你们陆师叔祖自会给你们讲的详细,我有些乏了,进殿休息去了!”“恭送娘娘。”娘娘转身抬脚要走,又想起件事想到些话,身体略略停顿,抬手指了指站在陆姓老人身边的孩童路行,眼神微移,扫视着众人,终是将眼神望向一念的眼睛,像是给所有人说,又像只是对一念小和尚独个说“他叫陆路行,他有个哥哥,你们年龄相差无几,人很不错,来日你们相见,应该话说得着。”
一念默默,一念惊愕,“…如获妙法莲,一念伴柳生,如获妙法莲,一念佛路行……。”迟疑间,路行已走到一念身边,扯了一念的僧衣,呆萌的仰着脸问“哥哥,哥哥,你是和尚吗?你为什么做和尚呢?”迟疑着,还有些恍惚的一念,随口无意的说着“我是和尚啊!我生来就在寺庙里,不做和尚我做什么呢?不做和尚,不做工,就没饭吃啊!哦、哦,你叫路行?你还有个哥哥叫柳生?”“是啊,我叫陆路行,我哥哥叫柳生,可是,哥哥和我躲猫猫,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和尚哥哥,我们一起去找柳生哥哥吧?”恳求的言语,流露着焦急的心情,稚气的童声,表达着期盼的伴行!祈求的眼睛里,透射着讨好的眼神!“好啊,看来你的柳生哥哥待你很好啊!看你焦急的样子,要是我不答应你,恐怕眼泪就要流出来了!”“那你知道我柳生哥哥现在在那里吗?”摇晃着一念小和尚的臂膀的小手,攥紧了自己小拳头的路行着急的询问着!一念又是一晌默然,略略思考后,将求救的眼神望向神情默默的陆师叔祖,深施一礼“陆师叔祖,娘娘召唤我等前来,可是为了寻找柳生师兄?
一直站在一旁静听娘娘讲话吩咐的陆姓老人,一直老神在在默默不语的路行的爷爷,待一念问询的言语讲过半晌后,才缓缓拿正眼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无悲无喜的脸上露出风轻云淡的神情,“是,也不是!是,是因为柳生确实失踪了,你们要找到他,并带他回来;之所以说也不是呢,因为要你们来的目的,也是要在未来未知的岁月里,帮助和跟随柳生,红尘历练,应劫随缘。你们都随我来吧!院子太小,人声嘈杂的,影响我三师姐清修养神。”听了老人的言语,看着老人已经迈步出了宫门的身影,众人皆默默!在一念、古姓男子的带领下,向着大开的主殿门里面早以消失不见的娘娘的去处,恭谨的深施一礼后,紧随老人的步伐,匆匆赶上。走上小路,走出小村,走到了村头的麦场上。
九月是秋的季节,九月是雨的季节,九月亦是收获的季节。麦场上零星有几处摊晒的玉米,因为还不曾来的及脱粒,一穗穗,层层叠叠的摆放着,就近的几根老房檩条下,压着的雨布,想是为了下雨时候的遮盖而随时准备的。焦麦炸豆时节,收取了麦粒豆子后,留下的麦秸豆秧,被勤劳的村人们,码的整整齐齐的,在麦场的四围,规矩的高高的伫立着,远远的看,就如农人农家的小房屋,或者,像是排列有序的雨后的蘑菇。张家的豆秧,李家的麦秸,后门杨大爷家的青玉米杆,各是各的,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用处,各家各户自然也分的清楚。围着不大的麦场,堆砌如墙,紧紧张张的相挨相依着,收获虽同时,碾场有先后,品种或相类,摆放有讲究。一堵堵,一堆堆,一垛垛,如小山,似城墙,将这一片碾麦场紧紧的围成了一个独立的院落,独立的世界。这个世界有条路,一条小路,通往小村,通往娘娘宫,通往田地,也通往遥远的已知的和未知的世界……
古姓男人挑了一堆低矮的麦秸堆,随性的躺倒上面,翘起硕大的一只脚,挑衅的冲着他的陆四师叔,摇啊摇的摇。“陆师叔,你老人家不在自己的仙山享福,来这里受什么罪?在你的仙山吃的是仙果,喝的是玉液琼浆,在这里你能吃些什么?喝些什么?你老人家不是最爱最讲这些口腹之欲吗。”“哼,你懂什么?红尘历练,凡尘应劫,比你坐枯禅有趣的多!你小子这次,不要给我冒冒失失的,那把斧子带了吗?不要胡乱的拿出来,劈来劈去的!我可不稀罕你来,闯出祸来,还要我的子孙去受折磨!还要我老人家给你擦屁股!还有你这个傻子,谁让你来的?好意思吗?追一只金乌鸟,三千年追不上,还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这次再闯出祸来,谁也救不了你。”站立在古姓大汉躺倒麦秸堆旁的长身大汉听了陆姓老人呵斥自己的言语,面红耳赤的抬头,嘴里低低的唠叨的解释着什么!陆姓老人说完,恨恨的一跺脚,看也不看两人,听也不听那大汉的诉说和解释,将脸扭向小和尚一念站立的一侧,突的,脸露微微笑,神情也和蔼了许多。
“这次我们要办的事情,暂时由你做主,待那一刻到来之际,就让天来选择究竟你们当中,谁才是真正的被眷顾,我只是陪在你们身旁,提醒、提点你们,你们可以不被我的意见和建议所左右,但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做对了,永生永世,做错了,永世沉沦!”“是,师叔祖。”“事情呢,其实很简单,我已经推算过了,事情是在这里开始的,那么它也将在这里开花结果,并落幕;我们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静静的等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到来,我们每个人都将是一个真正的亲历者,然后,在这当中,我们、你们,或,你们中的某一个人,必须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那么我们、你们将永伴光明;而是否正确?天不知道!地不知道!娘娘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或许,那个正确来自你的本心;或许,那个正确来自天地的一丝眷顾;或许,那个正确来自生命的些许神秘;或许,那个正确来自你的一点无意;或许,那个正确来自你的拼搏拼力、流血拼命、至死不渝的坚持。”
陆姓老人的声音亦是有些高昂,语言的顿挫里,情绪更是高亢。闭目端坐参禅的十八位和尚,慵懒躺倒跷脚摇晃的古姓壮汉,诺诺嗫嗫低头而立的长身大汉,四处打量眼露嬉戏的顽童陆路行,不知何时,早就围在了老人身边,肃立而站。天之下,地之上,碾麦场的中央,白发,黑发,光头齐齐亮,僧服,童衫,世俗的衣裳;老人,壮汉,孩童小和尚;苍老,嘹亮,稚嫩的童音齐齐响“拼搏拼力,流血拼命,至死不渝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