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佑的话,说的很绝情,仿佛宁夏是唯一关乎她生死的人。她的位置已经超过了自我、超过了他的家庭。
方母满是疲态的面容瞬间绷了起来,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方时佑的脸上。
“混账东西,那是个什么女人能让你为了她跟你妈这么说话!”方母怒目圆睁。她恨,恨自己有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
“你是方家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我跟你爸的血,这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你为了她能把你爸气成那样,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从此天人永隔。如今你爸醒了,你不好好的陪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来跟我叫嚣,讲条件!”方母激动了,任哪一个不亲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纵使她平日优雅端庄,却也一刻丝毫不减了踪影。她拼命维持的一个家,拼命守护着的家人,她不容许被哪一个人所破坏。
良久,方母才在方时佑的注视中平静了几分。
“时佑,我们家好不容易才到这一步,我们三个也才好不容易才重新和和美美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珍惜呢?”
“回去吧,时佑,我可以当你今天的话都没有说过,只要你不再提那个女人的事情,忘记她,好好的回去守着你爸爸,我们以后还是好好的一家人。”
“我们不会逼你去娶吴秘书长的女儿,但是也请你把持好你的身份,记住你是方家的儿子,你的婚姻,不能是儿戏,决不能找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更别说还要嫁进方家了。”
这是方母最后的妥协。
“以前,为了你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家,融入这个家,很多事情我都能够忍耐和纵容你,但是,这一次,时佑,我和你爸绝对不会妥协。”
方母如此,方时佑却丝毫没有被其所震慑,“您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就告诉我宁夏在哪里。我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发泄?你以为我这是在发泄?我不过是为了你跟你爸,为了我们三个人,为了我们这个家!”
“你今天,不用想着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消息!”方母端起架子,那个优雅矜持却铁腕的女人,回来了。
“是,是我要她走的。说来她也算懂事,我说说大道理给点儿钱就打发了。”
“她跟着你,也许真的是你感觉到的不图钱,但到底她跟着你也享尽了她这辈子也不能见到的荣华富贵。”
“也许她算对你用心,否则也不会被我讲的道理打动,说走就走...”
“呵,时佑,你们还年轻,也别把什么爱呀情呀的放在嘴边。你跟她若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怎么能被我说说就说走了呢?”
方母依旧在说,理由有太多太多,而这些事情,方时佑又何尝没有想过。宁夏是懂事,就是因为是太懂事了,才成了她的软肋,会轻易听了信了自己母亲的话。方时佑知道自己的母亲会用什么理由来跟宁夏挑明,不用刻薄的言辞,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口舌。宁夏会走,一定会走...
他的小宁夏,永远知道他最缺少的是什么。所以她在拼命的在做一个‘坏人’,揭开了他的伤疤也在替他疗伤,想尽一切办法要自己回家。而如今,自己回了家,跟家里和和睦睦的在一起了,她又怎么忍心,忍心让自己再跟家里决裂,让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论心计,论谋略,她那种傻姑娘本来也是比不了自己的母亲。攻人,不如攻心,何况,宁夏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必然也会牺牲自我,保全他的家庭的。
方时佑失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样自若的神态,那样自以为是的表情。
方时佑不敢想象宁夏在‘老巢’收拾东西的样子,要有对自己多狠的心,才能答应离开,又有多爱他,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会无助的哭吧,会回忆他们在一起的快了吧,会希望这一辈子再不要见到自己吧....
方时佑的眼前一片灼热。看着自己母亲的决绝,方时佑不再抱任何奢望。
“希望,希望你不要为了你今天的所做而后悔。”
方时佑轻蔑的一笑,眼里眉梢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与阴鹜。
他眼中的一切,都已经暗淡下来,如同十几岁的那一次倔强的出走。他错过的原来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就算他努力过了,为他心爱的女人曾打动过,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连爱的权利都被剥夺。
理想真的很丰满,而现实,也太骨感了些。
方时佑的步法依旧稳健,当他下定了决心如何时,便没有人再能够阻止他了。不要怨他不孝,他们的做法让他都感到羞愧。宁夏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她不贪婪也不痴心妄想,却偏偏,偏偏被如此的诬蔑,以致到如今,被逼离开,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离开自己的爱人,离开刚刚熟悉适应了的一切。
方时佑转身下楼,方母跟了下去,走到大门口,方时佑突然转身,而方母就在不远处,正满目期待的望着他,期待着自己的儿子能够回头。
“方夫人,请你记住,宁夏宁小姐,不是什么不三不四、会着脸皮勾搭男人的女孩子。”方时佑无比的认真。
“是她劝我回家的,是她告诉我应该如何跟父母相处。如果不是她,我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
“这里,是你的家,是方先生的家,却真的不是我的家!”
“时佑,时佑!”
方时佑摔门而出,方母却突然哭嚎起来,叫的声嘶力竭。
从方时佑刚才的称呼里,方母已然听出了什么。散了,刚刚聚在一起的一家人,又要散了……
人生果然是没有长久的相聚,如宁夏与自己的关系,也如他们的一家子。是他们亲手拆散了他们的亲情,亲手切断了好不容易有的温馨。他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没有自我的世界里,不是能妥协,是不想。人生中的前十几年,他都给了父母,而后面的这些生活,他想自己选择。
说是选择,可是断了方母那条线索以后方时佑查找宁夏的下落就变得艰难起来。他恨的不是宁夏走了,而是自己找不到她,连丁点儿的痕迹都抓不到。
方时佑派人去了所有他能想的到宁夏会去的地方,仍旧没有半点儿她的影子。警方的信息系统方时佑也托人查了,信息库里却没有宁夏出京的信息。
方时佑曾经也想过,宁夏还在D城,毕竟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保自己的母亲不会怎么想。方可是方时佑都快派人把京城的边边角角都扫个干净了,邢子婧家他也去了好几次,弄得白亦诚都有些不乐意了,
“得了吧,方少,不就是个女人,你找她干什么,换谁不是一样?她走了,有跟着你不离不弃的,怕什么!”
风凉话是谁都说得的,方时佑却无心也无力计较。如果事情可以能忘就忘,一个人可以说舍弃就舍弃,那么他就不必像现在一样难受,不必苦苦寻找她的下落。
在这样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方时佑不相信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的痕迹。
他在找,用尽了全力在找。偶然去杭州开会,他还特意去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一样的布局,一样的清雅氛围,他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木椅上发呆,直到天黑。
这到底是怎么了,少了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少了一个人,却仿佛,仿佛拿走了他的全部……
秘书是最能够体会老板意思的人,林少贤当即就说道,“方总,要不,要不咱们先去宁小姐家那边看看吧。这也快过年了,兴许,兴许人就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