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况,宁夏如果再让方时佑独自回去终归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只是,宁夏又想到自己那小小的蜗居,面露难色。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宁夏也知道,像方时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大少爷们以前是不可能睡在她这种出租屋里的,里面的环境对于自己这种外来打工妹算是很好的,可是对于他们,这种蜜日子过惯了的人来说真的不见得能接受。虽然刚才马莉亚说的很好,如果雪下大了就要方时佑住下来,可自己到底没有私下问过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不嫌弃,宁夏这心里真就打了鼓。
听出宁夏的顾虑,方时佑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能被你们收留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是个男人,有些时候小气,有些事情上却极为大度。他确实是被人捧大的公子哥,脾气大、性子差,可是,偏偏在她面前,他的那些挑剔、洁癖就什么都可以无限趋向于零了。
“那,走吧。”宁夏抿了抿唇,转身快走到电梯间按电梯。
“幸好你今天穿的多,我那屋子里的暖气不算太好,又没有空调,否则你是要受罪的了。”宁夏按了上楼键,回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方时佑担忧道。
“那,以后换一间吧,起码要够暖和才行。”方时佑回应着,伸出手臂圈住宁夏的肩头,“这边的冬天本来风大,来回路上受苦受难的还不够,回来再不能自在可就太委屈自己了。”
电梯到站,门轰然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
宁夏摇了摇头,“不用了,夏天到了就会给按空调了。这里离着公司近,又是员工宿舍,在折腾又需要花钱花精力,有那功夫我不如多睡会儿。更何况,我皮厚,不怕冷。”
说话间,电梯正在节节上升,而宁夏呢,正在电梯里冻的直跺脚。说不怕冷只是为了逗闷儿,因为现在这样的环境和状态,宁夏真的很知足了。
敲门,应门的仍然是马莉亚,看见宁夏和方时佑回来仍旧热情。
“你看,我说吧,就知道你舍不得走。”
马莉亚坏笑,方时佑却有几分招架不住,竟显出几分腼腆,“还不是要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喊猴猴去睡觉,我们都把屋门关的紧紧的,保证听到什么都装作没听到!”
一句话,马莉亚笑的花枝乱颤,虽然身经百战,但方时佑却无法避免的和宁夏却都红了脸儿。姜还是老的辣,方时佑怕宁夏太尴尬,一把就搂住了宁夏的肩膀,“那没问题,我一定努力,努力让你们关着屋门都能听个够!”
他上道很快,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顺利的融入了她的圈子,没有公子哥儿的傲慢与轻蔑,谦和,礼貌,绅士,幽默却展露无疑。宁夏不禁心里惊讶。
“就你嘴欠!”马莉亚关门进屋之后宁夏立马捣了方时佑一下,方时佑装着痛倒,黏在宁夏的怀里不肯起来。
“还不放手,睡不睡了啊!”
方时佑抱着宁夏的肩膀,宁夏的佯装乖巧到了现在终于凶相毕露。她凶巴巴的去喝方时佑,方时佑悻悻的松了肩头的手,改为搂腰,“睡,睡,不睡还能干啥?”
他的话总能一句多义,让宁夏不知道怎么接,宁夏此刻纵有千手,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他大少爷招。
被方时佑推着,宁夏掏钥匙进了自己的小单间,屋里都是淡淡的玫瑰馨香。屋子的一角堆满了上午方时佑搬来了一大堆玫瑰,让不大的屋子更显局促。
“去洗洗吧,放松放松,晚上能睡的好一些。”
拿出上午方时佑用过的那条毛巾递了过去,“可能会有些冷,比不了你的浴室,你,将就将就吧。”
宁夏真的没什么更好的条件来招待方时佑,毕竟这里的环境设施就是这样,普通的居民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陈设,这就是她的全部,她的生活。
方时佑出来时宁夏已经整理好了床铺,不大的床上压了两床被子,床单是蓝色的卡通星月,清爽却也温馨。
吹干头发方时佑就躺了上去,枕软软的,还有宁夏头发上洗发水与透明皂混合的味道。床虽没有他的那般软,却让人心安万分。方时佑望着天花板,嘴角留下一抹笑意,伸出手臂空下了宁夏的位置。
方时佑洗完澡宁夏便也赶忙去洗了洗,天很冷,并不算暖的浴室里,洗澡真的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匆匆解决,宁夏便跑到自己的房间拎了吹风机出来吹头发,方时佑已经阖上了眼睛。宁夏以为方时佑睡了,就没敢去打扰他,搬着东西躲了出来。
吹风机的嗡鸣与温热见宁夏有些发颤的身体平复了下来,微红着脸蛋她把沙发收拾了个干净,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宁夏从简易的衣橱里拿出了几件毛衣,叠整齐放在了沙发上,又摸了几件厚衣服准备在了一边的矮凳上。被褥宁夏只有那些,枕头也只有一个,好在枕巾床单有换洗,就都拿了出来铺在了沙发和那叠毛衣上。
最后一趟回屋是宁夏回去关灯的,她轻手轻脚,怕打扰到方时佑休息,见床上人无恙才放心的轻轻的带上了门。
关了客厅的灯宁夏就躺在沙发上,盖上棉服羽绒服,要说暖差了一些,可是冷却也没有多冷。毛衣做的枕头很软也很暖,半遮着宁夏有些发凉的鼻尖儿。
宁夏缩了缩肩,尽可能的把自己缩进衣服里,她不敢乱动,毕竟衣服和沙发的宽度是不容她有回转翻身乱动的余地的。她没有拉窗帘,带了雾气的窗玻璃上仍可以隐约的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一切都很模糊,一切却又都很清晰。
望了一会儿窗外,宁夏才感觉到困意的袭来,摸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便匆匆关机,阖上眼睛等待周公的到来。
不多时,宁夏那小单间房间门被拉开,一缕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应下一个高大的黑影。这个高大的身影步履轻缓,无声的走到客厅的沙发旁,俯身蹲了下来。
沙发上的人盖着两件外套,整个人缩的鼻尖儿都看不到了,只有一双阖着的,分外安详的眉眼,淡淡的。
伸手,方时佑要把宁夏抱起来,宁夏此刻却没有睡沉一下子就行了,有几分倦意的目光看着方时佑,口中喃喃道,“咦,你怎么醒了?”
宁夏睡意朦胧,掏出手臂落在了方时佑的胳膊上。
“看什么,快回去睡吧。”
宁夏轻哼,继续要闭上眼睛重温旧梦,方时佑却将手臂穿过她的颈下。
“怎么了?”
宁夏再次睁开眼睛,有些无辜的望着方时佑。他的手臂就那样搁在她的脖子下面,她哪里还睡的着?
“怎么睡在这里了?”
方时佑终于开口,脸渐渐的贴近宁夏。他的微微怒意是能听的出来的,言外更有一种责怪。宁夏回来时方时佑刚刚有些睡意,听着她忙来忙去的方时佑也就无心打扰径自躺着。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困意突袭他战败,就迷迷糊糊了过去。依稀里好像有人在收拾东西,睁眼,灯灭了,身边却还是没有人。看着宁夏没回来,方时佑心里有那么几分不舒服,他起身开灯,打开了房门。
洗手间很安静,客厅也黑了灯,外面落雪映亮了客厅的一隅,而沙发上黑黑的一团,十分清晰。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宁夏身披棉衣睡的安详的脸儿心中不是滋味。气方时佑自然是要生的,就那么把他自己仍在了床上自己睡沙发是什么意思?
“哦,”宁夏撑起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床太小了,我怕你不舒服,所以……”宁夏仰了过去,用手梳了一把自己那揉乱了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