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湛良的那脱缰的思绪并未回归,电话的那边的宁夏却已经在作别就要挂断了。心底微微一凉,噤声了片刻乔湛良才回了一声“嗯。”
就那样,一个电话就好像一个魔盒,关闭盖子的那一刻,他的快乐也全部消失不见了。乔湛良扭头向窗外,夕阳正在做沉落前的最后一点点挣扎,光芒烧透了云层,在他眼中却是说不出的一种压抑。他,很想看见她的笑。
乔湛良开口说了地址,车子便转了个方向开去。还不堵车的时候公交与私车的速度是不能比较的,乔湛良的车也就在公交站牌上等了很久。很久,乔湛良才看见宁夏从车上跳下来,穿着厚厚的冬衣,圆的像个球。
“开慢点,跟上她。”
乔湛良吩咐了一声,车子才重新行驶起来,跟着前面那个因高兴而一蹦一蹦不好好走路的身影,缓缓的前行。
就是这样,乔湛良的车一直静静的跟在宁夏的身后,直到宁夏进了楼宇,再也看不见人影。
“乔总?”司机开口,试探性的问着乔湛良的意思。
“停五分钟,然后,回公司。”
也许真的是老天要帮宁夏,第二天便被邀去三个公司面试,好不好,录用不录用都是后话,但是起码这让宁夏心里不在没底了。
每每面试过一个公司宁夏都会给乔湛良发短信报告,毕竟都是在上班的时间,她不好直接电话。而乔湛良则是有空就给她回电话,给宁夏挑挑公司,出出主意,谈一谈面试需要注意的问题。
面试的结果下来的倒是很快,在宁夏面试的五个公司里有三个给了她回执,希望她能去公司商量相关待遇和薪资。宁夏喜上眉梢,想也没想就给乔湛良打了电话,急着要给他报告好消息。
“乔少,大餐来了,祝贺我吧。”
“被录用了?那的确该恭喜!”
乔湛良正在开集团的电话会议,他起身拿着手机就离开了座位,屏幕里便只剩下了他身后偌大的观景窗。
明明只是个约饭的电话,两个人却就此对应聘公司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期间秘书到了近前示意那边在等,乔湛良却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
好好的例会就那样散了场,而乔湛良也一早就离开了公司开车到了宁夏住处的楼下。明明是人家换了工作有了好公司,乔湛良也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
“乔大爷,到了么,到了我就下去了哈。”
“恩,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刚刚停下车,下来吧。”
他明明火急火燎的一早就过来了,也明明等了很久,却在宁夏电话打来的那一刹统统都不作数了。
一开楼宇的门,宁夏就看到了乔湛良的车,几步就颠到了车前,拉开车门一屁股就坐了进去,
“不是我故意要迟哦,是怕下来早了冷。哎,瘦一点儿一点儿都不好,人都不耐寒了。”宁夏抱怨着,乔湛良就哈哈的笑开了,“你这还叫瘦,你这身高的怎么不得八十斤才能皮包骨啊。”
“好啊,你嫌弃吧,嫌弃吧,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女伴,你的好恶对于我没什么影响!”
乔湛良挤兑她,宁夏从来都不会觉得厌烦或者是难堪,反而是一种难得的亲切。毕竟是这种级别的太子爷,真正能做到平等待人的真的不多,更何况能如此亦朋友亦哥们的相熟。
其实乔湛良也知道自己这口是心非的本领的,明明她瘦的让他看了都心疼,而他却开口就是抵损她的玩笑话。不过,他也是为了让她高兴,让她不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看着宁夏的样子,乔湛良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儿。记忆里最美好不过是他第一次见她是那因热风而有些微微发红的苹果一般的脸儿,不是风情万种却透着不一般的娇韵。
“但是,你今天是,对吗?”憋了半天,乔湛良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压的很低,却很容易的就能从里面听出温柔的意味。
宁夏哈哈的笑了起来,一个劲儿的说是,但是就是如此一句话却将乔湛良的那份柔情一下子就打的烟消云散了。
他是知道她从不当真的,他说什么她都能轻易的答应轻易的说是,不是因为她对他如何,是因为她从不会把自己的这些话当真。其实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的,而这种感觉又是那样的难以平息。
好不容易才收敛起了有些呆滞的表情,乔湛良扬了扬嘴角,随着宁夏的嘻哈笑了笑。不再多想,乔湛良轻轻拍档起步,车子便缓缓的驶了出去。
这顿饭宁夏说了要请便让乔湛良挑地方,乔湛良却只是低笑不语。
“乔少,让你定个地方真难,不痛快,婆婆妈妈的一点儿都不爷们!”
“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爷们!”
“你想去哪儿就说啊,我都问了一路了!”
“我这不正开着呢吗,怎么,你有意见?”
一下子宁夏没了话,被乔湛良噎的只剩下倒吐气。如此,乔湛良倒是开心了,只是宁夏却不再说话,暗自生闷气。
“喂,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昂。”红灯的空挡,乔湛良伸手去扯宁夏的胳膊,宁夏却来了劲,装作不理他。知道宁夏是与自己玩笑乔湛良就是又笑又是摇头了,宁夏却不知好歹的开了口,“恩,还知道不敢惹我了,再惹我今天就让您也尝尝西北风的滋味儿。”威胁归威胁恐吓归恐吓,说到底宁夏对乔湛良还是心有大大的谢意与敬意的。若不是他她也不可能换到更好的公司去工作,若不是他乔湛良,邹静雯呐丫头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委屈。
知道宁夏突然没了工作,囊中羞涩,乔湛良便随意的挑了家中等的湘菜馆子。小小的隔断里,是四个人的位子,他们两人面对面而坐,宁夏正在脱外套,薄薄的圆领毛衣和被风吹的发红的小脸儿,可爱的不像话。
乔湛良绅士的将菜单推给了宁夏,宁夏却摇了摇头把菜单又推了回去。乔湛良知道宁夏的意思便没有再推辞,微笑着随手的翻了翻点餐单。
菜可以有很多,但想一起吃饭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
吃饭聊天,乔湛良与宁夏之间很是热络。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隔断里,在这样一个对乔湛良来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饭店中,与宁夏的面对面,却感受到的是富丽堂皇的高级场所中感受不到的惬意与自在。
很自然的,宁夏扯了一块鱼头放进乔湛良的盘子里,说了声,“乔少爷,多吃点儿!”很有要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乔湛良轻笑一声,低头去看那看鱼头神色却突然僵住。不知道宁夏是怎么夹怎么扯的,放到乔湛良盘子里的那一块正好有一方鱼目在里面。
乔湛良知道一个被人讲了无数遍的烂俗说法,说是鱼目是夹给自己最爱的人的。想到此时,乔湛良的神色便就此收紧,唇轻轻的抿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最爱的人,呵呵。乔湛良苦笑。
小宁夏,我就当你是有心的好不好……
神思一晃,乔湛良就伸出手缓缓的拿起了筷子,小心翼翼的夹出里面的鱼目放入到自己的口中。生生吞下,美味欠乏,甚至有些苦涩……
但谁能知道究竟是什么苦呢?
一路回去的车上到处都是她宁夏的欢声笑语,可见的是要找到工作的人了,欢的没了样子。乔湛良自然是不恼,方向一转便带着宁夏去兜风了。
大冷天的本没有什么风可兜,可乔湛良实在不想让两人的难得一见的时间便的那样短暂,擅自做了主。
没有音乐的车厢里,他们彼此之间却都不感觉有丁点儿的尴尬。乔湛良挑了头问了问宁夏选择公司的方向,而宁夏倒也正好有意和乔湛良商量。
有了乔湛良的分析,宁夏考虑对比的项目从包括薪资和待遇也包逐步涵盖交通距离和发展的前景。
如此讨论一番,宁夏的心里便大概有了个选择的方向。
回程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话说了太多还是兴奋过度,霓虹在宁夏里渐渐成了光影,最后终成了一片黑暗,她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子到了宁夏的住处后,乔湛良并没有叫醒她。半路上他就已经发现宁夏睡过去了,一侧脸儿他看见她黑发中立着的小巧鼻尖儿,让他顿生亲昵的冲动。
而此刻,宁夏的睡姿未动。偏着头,斜靠着靠背,半张脸儿都隐在了黑发里。
乔湛良知道自己并不是砰然间才心动,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凑身上前。他的脸几乎要贴在宁夏的脸上了,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够。乔湛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魔力太强让他一次次的挣扎又一次次的犹豫。
最终,最终的最终,面对这个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宁夏,他屏住了呼吸将唇贴了过去,轻轻的啄在了宁夏的眉心。
他能感受到的是她温热而平稳的呼吸,刺在他的脖颈,让他控制下来的心思几欲再次把持不住。
离开宁夏的身前,乔湛良才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学着宁夏的样子,乔湛良也仰靠在了靠背上,双目微阖。
宁夏清醒过来要跟乔湛良道别时,乔湛良也从睡梦中刚刚睁开眼睛。宁夏正说着再见,已经打开了车门要下车。
“夏夏,我追你吧,怎么样?”乔湛良开口。他盯着正在推门下车的宁夏,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儿的轻浮。正要抬腿的宁夏怔了怔,秒秒钟后哼了哼鼻子,回身就捶在了乔湛良的胸口上,“你睡蒙了吧,乔少!”
依旧是那样的想法那样的回答,她的无心,也不会让他太难勘。
笑着掩饰,乔湛良却笑得真的很难,而宁夏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冲着他招手,“乔少,走了哦,上班以后立即通知你!”
乔湛良笑着目送宁夏走远,当单元门关闭的那一刻,乔湛良抬起双手狠狠的砸了一把方向盘,震得车前的挂饰纷纷乱动。
他确实不能给她一辈子,但他可以给她一阵子,也许会是彼此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为什么还要忍耐?
乔湛良怪自己太善良,太软弱,他的认真,总是差最后一步。
最终宁夏经过考虑和分析还是选择了最初面试的那家外贸公司,一来是当日交流的确实很开心,二来也因为那家公司的位置好,离着宁夏的住处也近。
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宁夏她本来心喜安逸是不太信奉这点的,但是这次换了工作以后她面对琐事依旧能精神百倍,这不得不算是换工作的份儿上。
她果然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