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百乐门 第四章一石二鸟的妙计 (1)
大厅内的战斗又持续了五六分钟。殷凤、葛波既不能击退这些坚韧的胶皮打手,又不能突围而出。葛波傻劲大发,集中她所有的气力,像暴风雨般将那些打手接二连三击倒或踢倒在地上。不过被击倒或踢倒的打手,也接二连三地又纵跃起来,依然将葛波包围在战圈中。这使葛波的精力更快地消耗,而感觉难以支持下去。
殷凤自知道这些打手穿着特殊的护身衣服后,就尽量节约她的力量,同时寻觅这些打手的弱点。
她见这些打手的动作,都不十分灵活。对于加到他们身上的攻击,几乎都不躲不避地忍受,但对于加到他们头部去的攻击,却竭力躲避与抵挡。这显示他们的头部是经不起打击的,不过殷凤并不预备攻击他们的头部。这可能造成他们大量的死亡,而使单纯地事态演变为更复杂。
殷凤灵敏的头脑中已有了一个击破这些胶皮打手的策略,同时又不使他们丧命。
她以极敏捷的动作,乘隙抓住一个打手的手腕,用力扭折或拖拉,这一个打手的骨骱就脱开了,她再加上一腿,将他踢出丈外。接着再抓第二个打手的手腕。
打手的手臂脱臼之后,微有动作,就痛彻心肺,除了呻吟外,已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殷凤这个策略,在片刻之间,就扭折了十几个打手的臂骱。战局急转直下,殷凤与葛波粉碎了他们牛皮糖式的包围战术而获得了胜利。
张大鼻见自己的常胜胶皮打手,被殷凤击得七零八落,既懊丧又气忿,忍不住直在那里大声叫嚣:
‘不要让她们逃走!快用手枪,快用刀斧,打死她们!砍死她们!’
‘葛波,我们已无在此留连的必要,走吧!’殷凤用口哨隐语通知她的同伴。
在他们取出刀斧或其它武器,展开无耻攻击之前,殷凤与葛波已跃出大厅,穿过花园,越墙而去。胖侦探以轻松的心情拖着陶探长也乘隙溜出了张大鼻的住宅。
一个布置整齐华丽的大厅,经过这一场恶战,已零乱不堪了。张大鼻还站在大厅角落里呼喊:
‘不要让她们逃走……’
‘大帅,她们已走掉了!’袁阿虎说。
‘气死我了!’张大鼻感觉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丧尽颜面的失败。
‘嗯……噢哟……’那十多个脱了骱的打手在那里此起彼落地呻吟。
‘送他们到诊所去疗伤!’陆参谋吩咐。
‘老陆,你有没有替我查出那个叛徒来?’张大鼻恼恨地说,‘没有这个叛徒,小翠昨夜不会逃出住宅,她不逃出去,就没有今日的失败。我恨死那个叛徒!’
‘我还没有……’
‘我没耐心等你慢吞吞地查出叛徒来,’张大鼻暴跳如雷地说,‘我有我的爽快办法,我们用烧红的针刺到小翠身上去,还怕她不招出,一等她招出之后,我们立即可以把那个背叛我的家伙活埋在花园的泥地下!’
‘且慢,且慢,’陆参谋慌忙地说,‘老张,你还要不要这个美丽如花的姑娘?你用烧红的针把她身上烫成一个一个的疤痕,岂非破坏了她的美丽!至迟明天我一定能查出那个叛徒。你不能再等待一天吗?’
陆参谋凭他饯俐的口才,使自己暂时逃过了一个生死关头。这一晚他借口探望他的年老母亲,回到他自己福开森路的住宅去。假使他计划不出一个妥当的补救方法,他预备在明晨一早溜往穷乡僻壤躲藏起来,以免被张大鼻发觉他就是叛徒后,而惨遭他们的活埋。
鲁莽的张大鼻始终未对陆参谋起丝毫的疑心,然而哈铁臂是个奸诈阴险的人,嫉妒陆参谋,已非一日。假使他能除去陆参谋,他就能取陆参谋的地位而代之,成为张大鼻身旁最红最响的人。
因此他处心积虑地在暗中找寻陆参谋的把柄。这一次晚膳中掺安眠药的事件发生后,他就搜集各种情况,再加上冷眼的观察,他肯定了陆参谋就是代小翠掺安眠药的人。他将这一结论告诉了张大鼻。
‘你怎会知道陆参谋就是背叛我的人?’张大鼻问。
‘他与小翠谈话时,两次把监视小翠的宋妈与江妈差遣到花园中去取花。那时,室中只有他们两人,小翠一定对他施展了蛊惑功夫,于是陆参谋就代小翠定下了这个掺安眠药的计策。你两次要对小翠用刑逼询口供,他两次慌急地加以阻挠;平常他的胃口极大,但昨夜晚膳时,他吃得极少,这证明他知道晚膳中有毒而不敢多吃。证明他一定是掺安眠药的人。’哈铁臂加以分析。
‘他妈——对,对,对,陆参谋是叛徒!’张大鼻用力地拍着桌子,‘你们快替我到他家里去把他捉回来活埋在花园中。’
‘不,大帅,你不要发火性急!’哈铁臂说,‘我有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既可置叛徒于死地,又能除去我们心腹大患——黄莺或殷凤!’
‘什么妙计?’张大鼻问。
‘我们威胁小翠亲笔写一封求救信,寄给那个穷画家王伟艺。这王伟艺一定拿了信去向殷凤求救,殷凤一定前来援救小翠。因为她要攻击我们而缺乏具体证据。她若救出小翠之后,她就获得了制裁我们的证据。她不来则已,若是来,就中了我们的妙计,堕入我们的陷阱!’
‘我不明白你这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呀?’张大鼻说。
哈铁臂将妙计详细地加以解释,藉以在张大鼻面前大显他的才能。
‘很好!很好!’张大鼻高兴地说,‘不过万一殷凤不来,警务人员来呢?’
‘我们可派探子探听动静,再定应付方法。’
‘假使小翠不肯写求救信,怎么办?’
‘大帅,不是说用烧红的针刺烫吗?’哈铁臂说,‘既可使她写信,又可叫她供出掺安眠药的人,藉以证实我的推断。’
‘妙极!妙极!’张大鼻说,‘我们立刻就实行这一条妙计!’
哈铁臂取笔拟就一张信稿。命袁阿虎、袁阿豹预备一枚三寸长的钢针,一只酒精灯,一支梳妆画眉用的铅笔,一张印有牌号的百货公司包东西的牛皮纸,然后与张大鼻同往四楼那间秘密卧室中去。
小翠看见恶魔进来,除了仇恨的眼光对他们瞪视外,混身在那里颤栗。
‘小翠姑娘,你不要慌急!’哈铁臂说,‘我们不过来问你几句话和请你写几个字,昨晚是谁帮助你在晚膳中掺安眠药?’
小翠对这问题略作考虑后,冷笑一声说出答案。
‘这除了你们的心腹陆参谋外,还有谁呢?’
这是一个尖锐的讥讽,并且出于他们意料之外,小翠竟不经刑逼就供出来。哈铁臂得意地对张大鼻看了一眼。
‘小翠姑娘,这事情已成过去,不谈也罢!’哈铁臂把那张拟就的信稿递给她,‘现在我们要请你照这一张底稿抄写一遍。’
小翠阅读那纸信稿后,深知这是他们另一个阴谋而拒绝抄写。
‘你拒绝抄写,对你是没有好处的。’哈铁臂说,‘因为你到底还是要写的呀!’
‘他妈!她不肯抄写,把针烧红了刺烫到她身上去——’张大鼻吩咐。
袁阿虎就燃点那具酒精灯,把一枚装有木柄的钢针放在强烈的火焰中燃烧。袁阿豹捉住了小翠并将她的衣袖卷起,露出她的手臂。
‘小翠姑娘——我劝你还是不必倔强,照样抄写一张吧!’哈铁臂说。
小翠对酒精灯里烧得发红的针看了一眼,咬着牙齿,摇了摇头。
‘刺上去!’张大鼻叫喊。
袁阿虎用烧红的针往小翠的臂上刺去。一阵焦臭与小翠惨厉的叫声交织成一幅残酷无比的画面。
‘你写不写?’张大鼻问。
翠咬紧牙齿摇着头。
‘烧红了再刺!’张大鼻说。袁阿虎重新将针在火焰中烧。
‘小翠姑娘,你还是写的好。’哈铁臂说,‘你写了之后,与你、与王伟艺毫无损害的呀?何苦倔强不写呢?’
小翠还是摇头。针第二次又烧红了,再次刺烫到小翠的臂上去,顿时又发出焦臭与惨叫。
‘你写不写?’张大鼻问。
小翠忍着剧烈的疼痛摇头。
‘他妈——再烧——再刺——’张大鼻忿怒地咆哮。
那枚钢针第三次烧红时,哈铁臂从袁阿虎手中取过那枚针来。
‘让我来替小翠姑娘刺烫一针!’他取着那枚烧红的针,并不立刻就刺到她的皮肤上去,‘小翠姑娘,我的针距离你的皮肤还有一尺,你尽有考虑的时间,我实在不愿意把烧得这样红的针,刺到你的皮肤上去。假使你依然不答应写那封信,那么,你逼我把针刺到你的身上去了!’
小翠对哈铁臂瞪视,也对那枚烧红的针瞪视。她见针渐渐地降低,渐渐地接近她的肌肤。于是她闭上眼睛不对那枚针看。
‘小翠姑娘,还距离二寸……还距离一寸五分,……一寸二分……八分……’
小翠感觉针的灼热,知道这针已非常接近肌肤。
‘小翠姑娘,还有三分了!’
恐怖弥漫了她的全身,不知不觉地睁开眼睛对那枚可怕的针观看。
‘我写——我写——你把针拿开去呀!’
哈铁臂利用刺激心理的方法,使小翠不敢再倔强下去。他将一张****纸翻过来铺在台上,把浓黑的画眉铅笔递给小翠,命她照着底稿一字不改地抄写在****纸上。
小翠被威胁着开始抄写那含有阴谋的求救信。
伟艺:
昨日上什警局前来搜查时,我正被禁闭在一间秘密卧室中,虽要呼救,但我口中被塞着手帕,四肢被捆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待警务人员离去后,他们将我移往福开森路九○九九号二楼靠墙边的一间卧室内,继续加以残酷的禁闭。仅在吃饭时,帮我松绳索,并给我三十分钟有限的活动外,其余时间,我都被紧紧捆绑,口内塞着手帕,直僵僵地躺在床上,他们利用这种慢性刻毒的虐待方法,逼我做他的小妾。今天早餐时,我乘三十分钟时间,在浴室中梳妆壁橱内找到了一支铅笔,及一张****纸,偷偷地在这纸上写成这一封求救信,从浴室后窗丢到屋后僻静的小巷中。我希望有热忱人,拾到了此信代我贴上邮票掷进邮筒,并希望你速往警局报告,要求警务人员携带武器前来救我出险,因为楼下看守的恶徒都备有手枪。’
她抄写完毕后,哈铁臂小心地察看了一遍,把这张信纸卷起来,两端塞进纸卷的圆形空隙内,虽未用胶水或浆糊封黏,但也不会松散开来。哈铁臂要做得像小翠在浴室物质条件不完备下,匆匆急急所写成的信。
他再命小翠在纸卷表面写上王伟艺的地址,及添注一行小字:‘如有仁人君子拾得此信,请代贴邮票掷进邮筒,感恩非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