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跟着小沙弥穿过与几年前一样的树林,庙宇,来到那个小小四合院前,同样的铃铛声,与中年和尚。
进屋后,芸娘看到出云大师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手里正在分茶。看到芸娘进来,“你来了。坐吧。”口气平淡的好像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来看他一样。
芸娘坐在他对面看他分茶,“知道你来做什么,就等着你来呢。”说完敲了敲墙壁,门口的那个中年和尚走了进来,“你准备一下,等下随这位施主去吧。”
芸娘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然后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就这样?简单?”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出云大师。
“那你还想怎么样?有医术的不是我,是门口那位,不过他听我的。来,尝尝这个茶汤……”出云大师分了一杯茶汤给芸娘。
“我不喝这个乖乖的东西的,不是说过么。”芸娘嫌弃的推开茶碗。甜不甜,咸不咸的有什么好喝。
“你……这是过河拆桥,你假装喝下不可以啊?”出云大师指着芸娘说。
“佛门净地,不能打诳语。”芸娘撇撇嘴。
“你孩子怎么没带来?下次带来我帮你看看。”出云大师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自己端起了茶汤喝,转而问起团团。
“看看?看什么?团团很好。”芸娘虽然不知道她给自己的批语到底是什么,不过看起来也是不好的,陆桐当年要不是他的批语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到别国做质子。团团还是不要再受他的荼毒好了。
“不用?那你可别后悔。”出云大师老神在在的说。
“不会,不会,您老放心。”芸娘连声的说,“那我可以走了?带着你的那个随从走了……”
出云大师挥了挥手,芸娘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哎呀,和老和尚说话太累了。
周家的人都聚集在老公爷院子的花厅里,韩离坐立不安的看着门口,更不要说周国公正负着手在花厅里转圈了,周月生则一直搓着手,昨天他就知道芸娘回来了,可是他羞愧的不敢去见她,今天要不是想要知道老爷子能不能醒来的消息都不会出自己的院子。
韩离看到周月生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这几年他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都白了,再看看他面容憔悴,心里也不忍了起来。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周月生赶紧伸长脖子朝后看,只见芸娘从后面走了出来,“师傅,伯父,伯母,不用着急,出云大师能让他来,就肯定是有把握的。”虽然她不喜欢和老和尚聊天,不过,她还是莫名的信任他。
“芸娘……你说的是真的?”周月生听了惊喜的站了起来,芸娘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后腿了一步,周月生见了眼神黯了下来,程氏连忙上来对周月生说:“出云大师你总该相信,那么大声做什么,吓着孩子。”
她拍了拍芸娘的手,“芸娘,谢谢你,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一回来还要你奔来跑去的找人。”
“没事,伯母,马车来马车去,不用做什么。”芸娘冲程氏笑了笑。
“娘……娘……”团团人未到声先到,只见一个小炮弹冲了进来,周月生只见一个四五岁模样,锦衣华服的小孩子跑了进来,冲到芸娘的怀里。
他一脸激动的看着团团,芸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四弟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团团见过大外公,大外婆,见过二外公。”团团有模有样朝大家行礼,周月生看到团团那酷似老公爷的小脸,起身朝团团走去,“你叫团团是吗?二外公可不可以抱抱你。”
团团为难的看着他,想了想:“好吧,只能一会会哦。”
周月生抱住眼前小小的人儿,眼眶都红了。团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周国公也是一脸激动的看着团团,程氏就别说了,虽然早就已经见过了 ,可是看到团团小大人一样,也是心都化了,家里这些个臭小子,到现在也没有人生个小人出来给她。
大家都在看着团团的时候,帮老公爷扎针的中年和尚出来了,“大师,我爹怎么样?”周国公首先走了上去。
“是啊,大师,我祖父的病情如何?”
中年和尚朝大家施了个礼,“老施主心病还需心药医,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以后如何,就看调理的如何了。尽量不要再让他受到大刺激了。”
“谢谢大师,您先休息一下 。”
“不用,贫僧要回去侍候大师,就此别过。”说完拔脚就走了。周国公连忙跟上送他出去。
韩离对芸娘说:“芸娘,老公爷醒了,你先去看看他吧,这几年他时刻都记挂着你。”
走进弥漫着淡淡药味的房间,芸娘看到了靠在床头的老人,“芸娘牵着团团走到床边,团团,叫太姥爷。”
“太姥爷,团团老看你了,你不舒服吗?团团帮您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团团生病的时候,娘就是这样帮团团呼的。” 说完,团团迈着小断腿爬上/床去帮老公也吹。
老公爷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握住团团的小手,老泪纵横,激动的说:“好,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祖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好,都有曾外孙了……”
芸娘抱住团团坐在床边,看着老公爷瘦骨嶙峋的模样,刚刚送大师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现在一看,比几年前老了不少,那个时候精神气充足,可是如今只是一个垂暮老人,她没想到会这样,如果知道,也许会早点联系师傅了。
芸娘知道现在他不能受大刺激,怕他情绪太过激动,于是一脸灿烂的对老公爷说:“是,回来了,您可以一定要好起来。以后还有更好的事情呢。”
“是祖父对不住你,祖父对不起你父亲,母亲,又对不起你,让你在外面磕磕绊绊的长大……”说着老公爷又是一阵眩晕,芸娘见状,“祖父,没有关系,那不是大家都不知道吗?您先好好的休息,芸娘不走。”
###关于更新
今天先断一天,对不起大家,明天会放上肥章大结局。昨天家里停了一天的电,没法码字。
对不起大家了!
###大结局(圆满)
芸娘握住老公爷瘦骨嶙峋的手,一直都没有离开。周国公则在边上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说给芸娘听。
原来,四年前她走了以后,老公爷把太子殿下请来与他说清楚事情真相,之后就进宫请罪,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下,因为关系到皇家体面和国运民心,加上太子爷会周家做保,皇帝决定将错就错,瞒下所有,但是所有周家的子弟,除了在边疆戍边的周三将军,其他所有人都撤出朝堂。皇后周月英也自请交出宫务,去佛堂清修。
一直到太子李珏登基后,周家弟子才陆续的回到朝堂,可也只是在一些清闲的低品级上无所事事。
芸娘听周国公说起这几年的事情,很是为自己这几年不传信给大家汗颜了一番,不过,她也没想到身世秘密周家在自己出走的时候就已经名了,还这么坦诚的接受了她。
“芸娘,是周家对不住你。”程氏看满室的静默,出口打破了沉默。
“伯母,别这么说,芸娘一直都做的很好。有师傅代替你们照顾我啊。”芸娘笑了笑,安慰程氏。
“你这孩子,幸好,你这几年没有流落在外,而是认回了另一个亲人。不然我们大家真的是没脸见你了。”
“伯母,别这么说。芸娘是个能照顾好自己的人。这几年外祖母对我很好。”她不喜欢哭哭啼啼的认亲戏码,比起追究那么些年的错待,她还是更乐意,以后如何,毕竟决定回来看老公爷,就已经是原谅了当年的那些事情。
老公爷听到她说原谅了大家,紧紧地握住芸娘的手,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芸娘。“祖父,您病了这么久,您还是多休息吧,芸娘给您讲这么多年的经历吧。”说完芸娘就讲起了这几年她身边的事情,还有团团的趣事。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团团在一边抗议芸娘把他的窘事给出卖了。
因为老公爷的病,李珏同意了太后回周家省亲,这也是太后自从嫁入宫中后,第一次回家,周家很重视,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中午的时候,周家中门大开,老公爷也从病榻上起来,就为了迎接太后回家省亲。芸娘却没有出来,只是和团团在后花园玩捉迷藏的游戏。她回来不想太多人知道,已经与周国公说好了,等太后安顿好,在安排她们姑侄见面。
等到宫中的凤撵到周家门口的时候,从车里出来的不只太后,还有李珏与周如烟,这让周家的人都措手不及,不是说好了只是太后回家省亲?怎么皇帝,皇后都来了,周家的人只能先迎接入内,再见机行事了。
周如烟走在熟悉的廊道里,心里感概万千,当时只想着进宫,结果没想到进宫才是噩梦的开始。李珏不碰自己,一个低贱的嫔妃也能骑到自己的头上。
她想到临出宫的时候,德妃送皇上出门的样子,她还对自己说:“姐姐,实在是因为臣妾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不能出宫,只能麻烦你陪着太后娘娘一起去了。”
她冷冷的看着德妃,发现德妃与芸娘确实是有几分相似,可是,又怎么样?赝品就是赝品。
等皇帝先上龙撵之后,她走到德妃跟前,“妹妹,你也知道,皇上这几年都在找一个人,唉,也不知找到了没有,德妃你的父亲不是商人嘛?走南闯北的,说不定见过那个人,本宫那里有一张画像,一会吩咐人送到你的宫里去,帮忙看看。”说完就让身边的宫人回去把画像送给德妃,至于结果是怎么样的,与自己无关。
她才是后宫之主,珏表哥当时没有看自己一眼,只是拍拍德妃的手让她别站在外面吹风了。凭什么?
她为什么要出宫回周家?她只想看看当年那个平庸的芸娘变成如何了,凭什么她能做皇太孙女,燕国皇后,还能有一个儿子?而她什么也没有。
她对一起来迎接的周莫言说:“二哥,你能带我去见下芸娘吗?”
周莫言知道芸娘才是真的周家姑娘,可是,毕竟从小到大与他一起的是周如烟,看到她这样憔悴的样子,他也不好受,他刚想同意带她去,周澈走了过来,“二哥,二伯在找你。”说完拉着周莫言走了,走前还不忘对周如烟道歉,“皇后娘娘,实在是抱歉了,伯父找二哥有事情,我们先走了。”
周莫言一边回头,一边走,对周如烟歉意的点了点头。周澈把他带到一边踹了他一脚,“二哥,你糊涂不糊涂?你还敢往上面凑?”
周莫言瞪了周澈一眼,揉了揉被周澈踢过的地方,“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就算了外人,她也是一个与我一起长大的朋友。”
周澈扶额,简直不知道周莫言中了什么毒,四年前害了芸娘,还不醒悟。他懒得再理他,转身走了,还没忘记派自己的小厮去后院告诉芸娘,万一二哥真的脑子发热,带周如烟去找她,也好有个应对。
周莫言还真的脑子发热了,他抵不过如烟的眼泪攻势,傍晚趁大家都不注意带着她去了芸娘的院子,不过他还知羞,就只把如烟带到芸娘的院子外面,就掩面匆匆走了。
周如烟鄙视的看着周莫言匆匆远去的背影,转身朝芸娘的院子走去,还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大一小的笑声,“娘,这个虫子好恶心,快拿走。”
“这个虫子叫蚯蚓,它可是个好东西……”一个女声笑了笑,然后解释了起来。
“真的?可是它看起来还是很恶心。”其实芸娘也很怕这样的软体小东西,可是为了不在儿子面前露怯,仍然是壮起胆子挑了起来给他讲解,谁知道讲了那么多,小家伙还是不喜欢它。
周如烟静静的站在那里听两母子的对话,觉得那么的白痴,她有什么好的?既刻在了珏哥哥的心里,也让陆桐那么的喜欢她?还有韩伯伯对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她甚至没有绝色美貌,没有过人的心机,不然也不会被她算计了那么多次。连孩子也被她教的这样平凡,竟然带他玩虫子,如果……如果是她的孩子,这个时候肯定是在读书写字。
“娘,那里有个阿姨在看我们,眼神好可怕啊。”团团先看到周如烟,偷偷的和正在低头挖土的芸娘说。
芸娘开始以为是国公府里的人,结果抬头一看,是周如烟。她拍了拍手,把团团拉起来,“团团,你去找含笑洗手,娘和这位阿姨说会话,等下去给你做好吃的。”
团团看了看周如烟,这么美丽的阿姨,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娘,你快点。”
芸娘点点头,看着他进屋以后,走到周如烟跟前,“有事?”然后走到院子里的鹅凳上坐下。
周如烟坐在她对面,看了她好半响没说话。“究竟什么事?有事就说,没事我就不奉陪了。”芸娘不客气的问道,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你究竟有什么好?那么多的人对你好?现在连珏哥哥也对你念念不忘。”周如烟幽幽地说道。
“我有什么地方好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梁皇对我念念不忘?你不是开玩笑吧?好吧,就算有,那也是你自己作死作的,好好的牌给你自己打烂了。能怪谁?你现在不应该来质问我,而是去找你的珏哥哥问清楚吧。”芸娘站了起来,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找自己,结果就是这样可笑的问题。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为什么你不死在外面?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我真恨当初给你下的不是毒药,还让你和陆桐那小子生了个孩子。”周如烟简直要癫狂了,为什么要回来?回到周家?把她最后一点念想也断了?
“你知道吗?你很幸福,你本来应该过我的人生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韩伯伯要把你带回来?为什么你不和秋姑姑一起去死?我就知道,你回来我会没好日子过,果然,你抢走了韩伯伯,抢走了珏哥哥,抢走了祖父……连我爹娘也抢走了。”周如烟想到小时候那个温柔的抱着自己哄的女人,心里一阵阵的酸痛,她从小就知道她不是真的周家姑娘,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才羡慕芸娘,有秋姑姑的疼爱,有她舅舅的疼爱,有韩伯伯,现在还会有周家的一切,可她什么都没有了,连珏哥哥都不是她的了。
“什么?你从小就知道你不是周家的孩子?”院门口传来暴怒的声音,芸娘,周如烟同时回头去看,是李珏,周国公,韩离还有程氏他们。
问话的是周月生,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看着周如烟一字一句的问她,“你真的一直就知道你不是周家的孩子,而芸娘才是?”
周如烟被他吓的不敢说话了,可是又不能怯场,她挺直了背,质问周月生“伯父,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吗?虽然你是我伯父,但是,我更是大梁朝的皇后。”
“皇后,你算哪门子皇后?你都不是周家的女儿,你是什么皇后?”周月生手握成拳,恨不能暴打眼前的人一顿,如果她不知道,那还能说明她也是被大人安排的无辜者,可是,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才处心积虑的要害了芸娘,可笑他差点成为了她的帮凶。
李珏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周如烟一眼,走到芸娘跟前,“你,这几年过的好吗?”声音干涩,暗哑,还带有深深的悔恨。
“谢陛下惦记,本殿下过的很好。”芸娘不明白他这么复杂的看着自己干什么,当初什么都已经说明白了,她现在无比的想念陆桐,真想快点回去见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晚上芸娘把团团哄睡之后,靠在床头,盘算着等老公爷好了之后就先去燕国,如果先回南陈国,到时候又要被绊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陆桐,想好计划之后,她就脱了批着的外衣,准备先睡觉,明天再告诉青玉准备回去的事宜,,只觉得帐外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帐幔被撩开,芸娘快速的抄起枕头下面放着的匕首,准备刺过去,只听到一声:“芸娘,是我。”
芸娘扔了匕首,跳起来扑过去,“桐,桐,怎么是你,你怎么哪里都敢闯?”
陆桐一把接过扑过来的芸娘,抱住后,掂了掂,“你怎么瘦了?我想你了啊,等不及你回去,就先找过来了。”
芸娘搂住陆桐的脖子,“我也想你,我还准备明天让青玉准备回去的事情呢。”
陆桐听了之后,手差点松了,还好芸娘搂着他的脖子,不过还是让芸娘惊叫出来,床上的团团翻了个身,芸娘“嘘”了声,“你干嘛,小心把团团吵醒了。”
“你,再说一遍刚刚说的。”陆桐紧紧的盯着芸娘。
“我说别吵醒团团。”
“不是这个,再上面……”
“明天让青玉准备回去的事情呢。”
“再上面。”
“我也想你……”芸娘看着陆桐激动的脸,抱住亲了一口,然后不断的重复“我想你,我想你……”
陆桐猛的亲住她的唇,深入深入,然后不放,他把她抵在床柱子上,一只手抱住芸娘的臀,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芸娘被他亲的头昏脑胀,浑身酸软,眼睛水蒙蒙的,感觉到他的手在乱摸,抓住他作怪的手,“小心,别吵醒了团团。”
陆桐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你第一次说想我,我忍不住,没良心的,不枉费我千里迢迢,跑累了三匹马,才这么快的到你身边。”
说完他把帐幔放下,然后抱着芸娘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就压了上去。芸娘看他急切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抵住他俯下来的身体,“你下次能不这样乱闯吗?你好好的走正门进来不行吗?”
“这个时候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讨论点别的事情,讨论完了我们再来说这个……”
“你轻点……别吵醒团团……”
“你等会叫的声音小点就好……”
“呸……”
至于第二天陆桐怎么和众人解释他的出现不得而知,一家三口在周老公爷身体好了一些后,就赶回燕国举办婚礼,终此一生,燕皇后宫只有一位皇后。等到太子长成之后,陆桐与芸娘把国政交给了团团,两人去游山玩水了。团团干脆把南陈国与燕国合而为一,定都燕京。
梁皇李珏终身无子,只得两个公主,最后他把国家交给了团团,只让他善待自己两个女儿,后追着陆桐与芸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