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愤怒转身,谢云卓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到自己怀中,笑得揶揄:“都叫我猪哥哥了,还不承认自己是猪妹妹?”
惠恬恬一噎,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她气急了,双手双脚又被谢云卓禁锢着,剩下的只有一张嘴。所以她想都没想,一口就咬了上去。
这个角度,她一咬便是咬上了谢云卓清峭的下巴。
她并不用力,谢云卓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倒抽了一口气,效果显而易见,惠恬恬很快便收起了爪牙。
虽然如此,光洁的下巴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齿印。
惠恬恬眯眼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眸光一转,忽而笑了起来:“我不做饭了,敢不敢和我出去吃?”
谢云卓看出她的小心思,看她玩得开心,便顺了她的意。
两人最终在莱蒙湖畔的露天餐馆用餐。
一杯沙斯拉,一份莱蒙湖鱼,一份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球,惠恬恬吃的满足。
户外阳光充足,莱蒙湖近在咫尺,宁静的湖面如发光的蓝色丝绸,远处湖面来回几艘白色的私人游艇,天空飞旋着水鸟,一切美好得皆可入画。
惠恬恬吃了一会儿,便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谢云卓正安静地用餐。他不紧不慢地切着盘中的鱼,白皙细长的指握着银色刀叉,轮廓优美的眼,秀挺的鼻峰,薄削的双唇,茶色细条纹衬衣妥帖工整,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阳光流连在他身上,身后平湖万顷,风烟俱净,宛如一帧气韵天成的广告影片。
美人美景,可观可叹。
再仔细看些,美人下巴上淡淡齿痕引人遐想。
事实上点菜的时候如惠恬恬所料,侍应生果然将目光停留在谢云卓的下巴上。她正窃笑,侍应生的目光便悄然落在她身上,目光中一点了然的笑意。
惠恬恬自食恶果,又开始生闷气。
谢云卓柔声哄劝,再加上美食加持,她才渐渐气消。
餐后两人沿着湖畔散步。
Vevey虽无洛桑盛名在外,但也是知名度假胜地。
此时湖畔游客不少,有人和卓别林雕像合影,有人和他们一样静静地散步,享受和煦的阳光和温柔的微风。
惠恬恬想起假期已近尾声,不免遗憾。
小镇是巧克力之乡,又是雀巢总部所在,归国前自然要将特产装满行李箱,这才敢说没有白来一趟。
谢云卓看她疯狂购物的样子深觉好笑:“需要买这么多?”
惠恬恬忙着选购,拨冗回答一句:“同学几十,每人一份哪里多?”
幸有谢先生这位免费劳力,惠恬恬才轻轻松松地将所有东西带回屋子。
离开前某一日晚上,惠恬恬无意中翻到陈年影集一本,里面多是一家三口的温馨合照。
惠恬恬一页一页翻过去,深觉谢先生童年便已经身俱祸水气质,那清澈水灵的眼,白软的脸颊和微嘟的粉唇,连惠恬恬都恨不能亲一亲照片上的小人。
“你爸妈基因真好。”惠恬恬忍不住赞叹。
她看着照片上的三口之家,目光落在谢云卓父亲身上,拄着下巴思量片刻,有些明白了:“你爸爸不是中国人吧。”听说混血的孩子聪明漂亮,谢云卓像他妈妈,所以她才一直没察觉到他血统“不纯”。
谢云卓正在喝咖啡,细瓷描金的托碟称得十指纤长光洁。他闻言,看了过来,目光一瞬间的阴翳,但触碰至她唇边笑意,又脉脉温柔起来,只是温润的嗓音携了几许晦涩的讥嘲:“他是比利时人,有一半华人血统。”
惠恬恬没料到竟是这种答案,她有心再问,却察觉谢云卓蹙眉将目光掉向了别处,不欲多谈的样子。
她只好乖乖闭嘴,低头继续翻阅影集。
最后的几页,她看到谢云卓妈妈明显凸出的肚子,再次忍不住问出声来:“你妈妈……怀孕了?”
她没听过谢云卓有弟弟或妹妹,这样看来,这个孩子岂不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她有些懊悔,便偷偷看了一眼谢云卓,他的脸色有些僵硬,眸光渐渐冷澈。
见他如此,惠恬恬心下忐忑,只好合上影集,爬到沙发另一头,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讨饶:“别生气我的气嘛,我不问了。”
谢云卓神色沉郁,看见她仰起脸,满眼讨好的笑容,声音又如此软糯甜美,不自禁伸手揽住她的腰。
怀中柔软馥郁的身子让他的心顿时软了软。谢云卓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眉间淡淡的褶皱,声音有着无可奈何的轻柔:“我没有生气,也并非不愿意提起。你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旧时的事我不该瞒你,只是如今不知从何说起罢了。”
他对着她笑,眼底却掩埋着几点凄怆。
惠恬恬心知这并非愉快的过往,甚至于在他成年后都不愿忆及,可想其中曲折。
她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感受柔软的细麻布衬衣里略微清瘦的胸膛。
自一年前强制戒毒归来以后,他的身体便消瘦了。此后不管如何进补都再未长回来。她听说长期吸毒的人内脏会有伤害,但他仅仅被注射过一次,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况且自那以后也没有见他身有不适,虽然瘦了只要健康便已经足够。
惠恬恬这样想着,满足地嗅着他身上迷雾森林般清冷幽若的淡淡香味。这是他独有的气息,自从将他放入心里,他的气息便如同刻在某根最敏感的记忆神经上。每一次相拥贴近,便令她毫无防备地沉迷其中。
她想,她一定爱上他了。
爱他独有的气味、温度,爱他温柔凝视的目光,唇边漾起的浅笑,甚至是眉间淡淡的褶皱和生气时嘴角抿成的深刻纹路。每一处,每一处,她所能想象到的。
原来,她已沉迷至斯。
回国前一晚,她拆开买回的巧克力与谢云卓分享:“明天就要走了,公司里肯定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你解决,不如来点巧克力,好歹让你心情愉快起来。”
惠恬恬边说边剥开巧克力送入谢云卓口中。
谢云卓还未来得及反对,一颗柔滑香浓的巧克力便已被迫含入口中。
清晨醒来,枕畔是谢云卓安静沉睡的脸。她被他搂在怀中,肌肤相贴,是难以言喻的亲密之意。
在如此平常的早晨,在这个极为平常的私人领域,她一睁眼便能看到他,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吻上他的嘴唇,分享彼此的呼吸和体温,她的心突然被一种柔软的情绪盈满。
时光那么美好,几乎让人以为是虚幻。惠恬恬一动不动,就怕打破此时的宁静与幸福。
可是不知不觉,泪,湿于睫。
细白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耳边是谢云卓初醒时略带沙哑的声音:“怎么哭了?”
惠恬恬茫然地回头,见他眸中难掩的关怀和心疼,她倏地扑入他怀中,语声闷闷的:“要离开了,我舍不得……”
谢云卓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低声笑:“就为这?以后你若想来,我便带你过来。想待多久都随你……”
惠恬恬顿时止住了泪,抬头期待地问:“真的?”
谢云卓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过我可能没办法长时间陪你,所以只能劳你一个人待着,等你住够了我会遣人来接。”
惠恬恬眉头一皱,眼中冒火,扑腾着就要往谢云卓身上咬:“坏蛋,又骗我,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儿!”他是故意和她这个法文盲过不去吧!
谢云卓见她恼怒,连忙哄劝:“好好,不是一个人,只要你想来,我都奉陪到底。别咬了,我怕你牙疼。时间也差不多,该起床穿衣,我们是中午的飞机,东西还劳你收拾。”
“哼!自己收拾,别赖我。叫你骗我,叫你骗我,我就不帮你收拾,坏蛋!”
整个上午就在吵吵闹闹中度过。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谢云卓还在头疼,惠恬恬则是一股脑儿又睡了过去。
——呵,还不承认是小懒猪……
飞机停在宁城机场的时候,整个宁城被阴雨笼罩。
天空灰蒙蒙的,迎面而来的风也有一丝冷意。
谢云卓将外套脱下披在惠恬恬身上,惠恬恬对他笑了笑,再抬头时,瞥见不远处瞿杨和司远已等候在车旁。
司远一见他们便步履匆匆而来,谢云卓见他神色犹豫,便问:“是不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
司远的目光调向惠恬恬,又很快收回,低声道:“谢先生放心,公司里一切都好。”
谢云卓依旧看着他,不动声色。
司远道:“是关于恬恬小姐的母亲,谢宜兰女士。”
惠恬恬一听司远提起她的妈妈,有些急了,抓住司远的袖子问:“我妈怎么了?”
司远有些尴尬。
谢云卓握住惠恬恬的手,松开司远。
司远松了一口气,语气尽量放轻松:“是这样,二号的时候谢女士来宁城看望恬恬小姐。因为联系不上恬恬小姐便在别墅外等了一会儿。晚间保安巡逻的时候发现她倒在地上,便立即将人送到了医院。”
惠恬恬脸色发白得问:“怎么会这样?我妈妈有没有事?”
“是脑出血,手术后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在人民医院神经内科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