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和他去了G市好几个地标,接近黄昏,她把他带到G市最经典的景点之一,拥有‘小蛮腰’之称的弧塔。
直插云霄的弧塔,远远看去,果真如一位妙龄少女的细腰,弧线优美的外形,采用了点与面的结合,总高度足足有六百米。
这会已经接近晚餐时间,顾乔念就近把他带到106楼的旋转餐厅用餐,奢华的装横,顶级的用餐地点,拥有最佳的观景点。
刚走进去,便有素质良好的服务生上前带路,他们来的尚早,客人还不算多,为了能更好吸纳G市的夜景,顾乔念特地选了一个近窗的广阔位置入座。
服务生端了甘甜的柠檬水,接着拿了两份餐牌走过来。
顾乔念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宮祁肆,半开玩笑道:“中午亏待你的,今晚都补偿给你!”
宮祁肆的笑意跃上眸仁,优雅翻看着餐牌,含笑道:“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要女人给我掏腰包。”
顾乔念好看的美眸,如天澜夜星,并不觉得有一丝尴尬,红唇一勾,“感觉怎么样?”
“糟糕透了。”他懊恼蹙了眉心,心里没由来的挫败感,在磨蚀着他高傲的男性尊严。
“嗤——”顾乔念忍不住嗤笑,抿了口柠檬水,不客气道:“我看你真是不知足,有人给你掏腰包免费吃吃喝喝,你还不高兴呢。”
这句无意的话,却被他看得极其认真,“看来,这个月我有必要给你加薪当作奖金。”
“为什么?”她一边说着,招来服务生。
“给这位先生点餐吧!”
在点餐过程中,不知是宮祁肆故意还是别有用心,全程基本都是顾乔念点的,而他总是在一旁附和一句,给我一份相同的。
等服务生走后,顾乔念无奈摇摇头,“你是看不起我这种小律师吗?”
“不是,恰好你喜欢的,我也喜欢。”心里补充一句,哪怕我不喜欢的,只要你喜欢,我也要尝试着喜欢。
“好吧!”顾乔念无奈抬了抬眉头。
夜色迷人,他们所处的位置,以良好的高度,把G市夜景全数吸纳,霓虹满目,璀璨胜过夜里繁星。
哪怕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但马路上的车流还是络绎不绝,高度稀释了车影的光,留下瑰丽的暗影。
红酒送来了,已经醒好的红酒,淡淡透着馥郁的酒香。
宮祁肆率先拿了起来,为顾乔念倒了三分之一,再给自己添了一杯。
顾乔念举起酒杯,大大方方说道:“希望你对我今天所尽的地主之谊,会满意。”
宮祁肆也拿起酒杯,碰了碰她的,清脆‘叮’地一声响起,悠扬的余音如一条薄纤的丝线,捆住了两人。
“必须满意。”他醉人的声线,浓欲如红酒。
顾乔念笑了笑,抿了口红酒。
愉悦的时光,总是让人忘怀,不知不觉,一顿晚餐已经吃到了尾声。
从弧塔下来,两人又在周围的人民广场逛了好一会儿,当作是饭后的散步。
夜风习习,这个白天节奏十分紧凑的城市,在大晚上,也有闲暇的一景,在大广场的中央,正响起当下最潮的接地气音乐,而一群妈妈们,正在那儿跟着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姿。
虽然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妈妈,跳得并不能尽善尽美,但它却成了一番别样的景色。
他们从广场缓缓走到了附近的街落,数有G市一景之称的“莎缅”,却吸纳了老G市遗留下来的西欧风格浓郁的建筑群,夜色虽然模糊了建筑的轮廓,但增添了不少朦胧美。
“这儿也算是见证了G市由近代演化到现代的风貌,在清道光年间……”顾乔念和他一路前行,一路说着这儿的历史由来。
她的声音动听如轻曼弹落在荷叶间的雨露,停顿有度,声音语速不疾不徐,幽幽的女声,更如讲述这一番精彩的故事。
宮祁肆途中一直盯着她那张娇艳的小脸,沿路街灯呈橘黄色,落在她脸上,生动描画着她精巧的五官,她眸底似乎就是一个小舞台,在说到激动之处,眸仁破开的光彩,美艳如瑰丽的花火。
但讲述到沉落间,她也会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历史是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他见证了一座城的起伏,兴盛衰落,在历史这个宏观角度来看,我们每个人,不过是渺小的一点,就如大海中,漂泊的水珠,渺小得可怜。
两人的身影,不知不觉,越走越近,交织在地上的黑影,亦如交缠相拥的甜蜜恋人。
正好应节,在这个七夕之际,又是一男一女,未免会让人误以为她俩是情侣。
从“莎缅”走出来,沿路两人,碰巧遇上一个买花的小女孩。
其实这种现象不足为奇,特别是在七夕将至,出现的频率更会异常的多。
“叔叔,要买花吗?买支花送给女朋友吧!”捧着一个大花篮的小女孩,穿着不太鲜丽,看起来还有些破旧,特别是那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污脏脏一团团,但这样的形象,更能激发人的怜悯心。
她的话,让顾乔念好一阵尴尬,宮祁肆却不以为然,从钱包掏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直接从她花篮拿了一枝。
小女孩似乎笑逐颜开,连忙给他说谢谢,接着又打算从裤兜掏钱找钱给他。
宮祁肆却拦住了,“不用找了。”
说完,拉着顾乔念便离开了。
小女孩微微一愣,许是极少见到会有这么大方的客人。
走过了对面马路,宮祁肆才把花递给她,“送给你。”
顾乔念仿佛听到心脏狂跳了两下,见他坦荡荡的,她也极力抚平自己的躁动,大大方方接过他的话,半开玩笑道:“别人送花都是一束束的,你就一枝,够吝啬的。”
“哦?那你等我!”正巧,前方有一个花店。
顾乔念看着他真往那边走去,愣了下后,立马扯住他,“我开玩笑的。”
宮祁肆笑笑,但他的笑意,多了点揶揄的味道,令顾乔念有些不适应的别过头去。
两人的气氛又恢复了安静,你我都不说话,直往顾乔念的小红奥迪车走去。
上了车,顾乔念问道:“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回去。”
“希尔顿。”他淡淡回了句。
她点点头,发动了引擎,这会夜深了,马路上的车也少了,一路畅通,很快就来到了酒店门前。
她缓缓停下车,对他说了句,“到了。”
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枚小而精巧的深紫色绒面锦盒,锦盒不断在他手中把玩着,棱角烙在他手心处,时刻提醒着他,这份礼物,还没送出去。
“小念!”他并没有急着下车,解开安全带后,声音格外放柔,对她呢喃一句。
“嗯?”她疑惑看向他,酒店门前的霓虹打了进来,由于他背对着光,令她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这个……送给你。”
他像变戏法似的,把手心的锦盒端到她眼前,宽厚的大手,锦盒平放在他的手心,看起来异常娇小。
她眸色一亮,惊喜后却迅速冷静下来,没有急着去接那个锦盒,而是问道:“为什么送我礼物?”
“就当做,我答谢你今天当了我一整天的导游,还有你的地主之谊。”宮祁肆的理由并不牵强,语气不疾不徐间,还涔满了真切。
听着挺有道理的,顾乔念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把锦盒收下了,拿捏在手上,笑着道:“也好,想必出自宫总手里的礼物,不会小家子气!”
宮祁肆笑容淡淡,“不打开看看?”
顾乔念感觉挺有道理的,满怀期待打开,一下子,美眸被那抹夺人的亮光灌满。
绚丽的浅蓝色宝石,交织着一排排细密的小钻石,点缀出一根十分别致的胸针,小巧精致不张扬,但光从外形和做工,已经能看得出来,其身价的含金量。
“看你平常穿得多为正装,这枚胸针,简洁大方,和你衣着很搭配。”
顾乔念把锦盒合上收好,对他真心说了句,“谢谢。”
宮祁肆看到她眸底的满足,心里更添一份愉悦。
在下车时,他的手放在车门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看向她的眸,突然变得愈发认真,“小念。”
顾乔念微微一愣,瞥眼看向他,等待着他余下的话。
“如果累了,就放手吧!”
他的话很轻,轻得像是一颗小石头,打入她心湖,却溅起骇浪。
虽然没有明说,但顾乔念知道他那话所指何意,面容极力保持平静,久久没有回应他的话,像是在思考着。
宫祁肆窥觑的眸,已经从她那滚起复杂波澜的眼里,看出她的想法。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宮祁肆“啪——”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欲要转身离开。
顾乔念看向他的背影,眸底洋溢着复杂,原本被她收纳得极好的思绪,被他一句话全部挑了起来。
她玉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长长叹了口气。
眸色沉凉孤寂,她是想放手,可是殷家会答应吗?
老夫人会答应吗?
耳际又飘进殷老夫人的话,就如无情的一道枷锁,把她死死锁在沉重的牢笼里。
断绝她微微敞亮的希望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