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楚凉便回来了,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便急急上路。好在放了火灵使和金灵使以后,走出三天的行程也没有被追踪的痕迹,想来他们也都受伤不轻,稍稍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李沐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天气却没有暖和一点,还是那么冷。
“我们这条路是要去哪?”潋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其他人虽有疑问,但毕竟是宁王下的命令,没人敢有异议。
“京都。”他淡淡的说,温和的看着她。
众人都是一怔,潋滟诧异道,“可是,去京都不是应该往南吗?我们分明是在往东走……”
“四灵使都已经出动了,想必不会只有他们四个,沿大路往南无异于送死,我们绕道而东,再折回,机会会比较大一些。”他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人,“并非本王胁迫你们,但是现下的情形你们也都看到了,燕子墨欲置你们于死地,本王愿给诸位选择的机会,愿随本王的,他日大业成就,诸位都是襄助的重臣,若是不愿,本王也不强求,各奔前程去吧!”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其他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齐齐起身跪下道,“愿追随宁王,忠心不二,誓死效忠!”
“快起来!行路在外诸多不便,就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了!”燕子卿双手虚托,示意他们起身。
潋滟其实心中明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不管他们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情愿,都没得选择。和四灵使一战,已经表明了立场,更何况,四灵使似乎真的不仅仅是为了夺宝,更是为了夺命。既然如此,现在跟着燕子卿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燕子卿此刻的态度,也明明白白表示自己要夺位,看来,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无言的沉默,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肩膀上,那里现在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她会记得,那有一道疤,他为了救她而留下的疤,她永远会记得他那一刻的奋不顾身,为了那一刻,她不想再多思量。
就这样再走了大概十多天,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驾车的李沐掀开帘子伸进个头道,“王爷,到了。”
“嗯。”闭目养神的燕子卿睁开眼,点了点头。
几人下了马车才看清面前的地方,完全是石头垒成的城堡,连大门都是一块巨石打造而成,此刻正门大开,门外站了两列仆人,恭敬的下跪迎接,“恭迎王爷回庄!”
燕子卿大步往前走去,他们则紧跟在身后往这个庄子走去。
不可谓不叹为观止,整个山庄到处都是石头砌成的,就连院子中间的景色都是一色的假山,虽然略嫌粗犷,但是别样的刚毅之美。从来不知道燕子卿在京都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庄园。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也没有四处张望,只是紧跟在燕子卿的身后。
一直步入正厅,燕子卿才停下来转身道,“黎福,给几位贵客安排下房间,再准备些饭菜款待。”,一个管家模样的应声去了,他则转向他们,“在这里暂住几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管家。”
“王爷,不是要回京都吗?”齐御刑的脾气有些急,忍不住问道。
“总要做些准备,稍安勿躁。”他不疾不徐的说,“你们既然追随我,就无需对我的决定质疑,明白吗?”
冷冷的眸光一扫,是宽慰,更是警告!
齐御刑立刻垂下头自知失言,“是,小人多言,请王爷恕罪!”
这时,黎福似乎已经做好了安顿,回到屋子里对燕子卿道,“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请几位贵客安顿了。”
“嗯,你们都去吧!”扬了扬手,他似乎有些疲累,“这几日劳碌,在庄子里好好休息一下。”
“是!”众人退去,在管家的安排下,各自有了休息的房间。
楚凉、李沐、齐御刑和蓝若四人被安排在同一个院落的东西厢房里,而潋滟则被单独安排在一个院落里,估计是考虑到她毕竟是女子,会有诸多不便。
燕子卿说的也没错,在外奔波了这么多时日,确实感觉很疲累,最主要的是,精神一直绷紧了弦不曾松懈过,所以很累,很累。
吃了饭泡了个热水澡,一觉起来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起身推开窗户,月色皎皎,突然就了无睡意了。
或许月光总是让人容易伤感的,莫名的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日子了,从刚开始的无措,到后来的步步生华,一路走到现在,发生了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是随遇而安的,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中存活下去,就不能不坚强起来、
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飘飘忽忽仿若悬在半空中一般,猛一看会吓一跳。
眯起眼仔细看,原来只是个人站在亭子的顶端,所以远远看着,还以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非常时机,难道燕子墨派来的人都已经潜进山庄里了?这样一想,当即开门几个纵身便跃上了房顶,朝着那人的方向追去。奇怪的是,那人却没有躲避她,一直站在原地未动。
靠近了,她才看清居然是蓝若。一袭浅灰衣袍,朴素的不能再朴素,可凉凉的月光笼罩着他,依然飘然若谪仙,说不尽的超然脱俗。
“你……”她怔了怔,站定在他身旁,“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是燕子墨的人追上来了。”
“睡不着,看看月色。”他笑了笑,望着远处说了句含糊的话,“在这庄子里尽管放心,不会有谁追上来的。”
潋滟有些奇怪,“为什么,因为这里很坚固吗?”,虽然都是石头砌成的,但是在高手面前,这应该不算什么吧!
他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呢,不好好休息一下?”
“已经睡醒了。”有个问题隐在她的心底良久,在这样的环境下,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那日说有事吹短笛,你会出现,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有什么重要。”他目光闪烁,“已然有了保护你的人,我出现还是不出现,并无影响。”
对他这个回答,潋滟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会把你说的话句句当真,你若如此不看重我们之间的友谊,那这短笛还你,当我犯傻好了!”
那短笛一直随身带着,此刻抽出来放在他的掌心还带着体温,蓝若低头看了一眼,握了握,“这世间真真假假,谁能全然分得清。你说把我当朋友,那我也想问你一句,真的决定选择了他吗?”
他的问话让她心里蓦然一跳,自然之道他问的是谁,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问?
看她眼神闪躲脸上通红,便明白了她的回答,长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劝你一句,此人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果你真的决意随他,便要千百倍的聪明于他,否则,我怕你日后伤的更深。”
皱了皱眉,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简单的人如何能成大事,自古以来,帝王之家的人又有谁是简单的。我若然决意随他,必是付了十二分的真心,真心又怎能计量,若是往后的几十年都要在算计中度日,我宁可不择,不嫁,孤独终老!”
或许有几分动怒,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透着胭脂的颜色,在朦胧的月光下很是美丽,蓝若眼眸闪了一下,伸出手去,在触及她的衣领时,又缩回了手,苦笑着摇摇头,只说了三个字,“傻丫头!”
“你看这庄园,这布局,没有多少年的心思是决计办不出来的。布局这么缜密,心思这么细腻,为什么会一朝满盘输?凭燕子墨的才智,这么轻易就能顺利登基?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不觉得诡异吗?”他一连串的问,问的潋滟一愣一愣。
她不是没想过,但是又替他找了些理由解释过去,现在她用同样的理由在替他开脱,“他并没有输,现在就是在筹谋反击,燕子墨能够顺利登基,是因为他出行在外被趁虚而入,而且先皇是突然驾崩的,没有人有心理准备。”
蓝若不语,只是看着她笑,笑得温和而带着几分无奈,“不需跟我说这些,你自己相信这些解释就好。如果这就是你要的幸福,你要的满足,那我祝福你,但是,我也可怜你!潋滟,你天生注定了不是平凡的女子,怎会甘于庸碌的一生!”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他的话激怒了她,“你说了这么多,那你又何尝是简单的?能想到这么多,看透那么多,你就是存了简单的心思是个简单的人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平凡的女人,我甘于庸碌的一生,你满意了?!”
说完,她转身愤愤而去。
站在原地良久未动,蓝若看着手上那支短笛,苦笑着叹口气,终有一日,你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