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弯残月挂在天空,远处的太阳刚刚探出脑袋,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准备停当,笑吟吟地望着还挂着泪痕的赵宝宝。
丫鬟上前来,轻轻地推了推赵宝宝道:“小姐,该起床了!一会儿新姑爷的轿子就要到跟前儿。”
言罢,众人掩嘴而笑。
赵宝宝只觉得全身疲乏,却又不得不起身。
“小姐不用动,一切大小事宜就交给奴婢们!”一个婆子笑着道。
赵宝宝默不作声,眼光落在外面的芭蕉叶上,昨晚寒气逼人,赵宝宝没关窗子就睡了,今早起来,头昏眼花,似乎都站不稳了。
“给我点水。”赵宝宝朱唇轻启,小声地说道。
“小姐,今天您什么也不能吃。不然到了晚上,如何能……”婆子说到此处,与几个奴才相视一笑。
众人笑声更甚,放眼望去,满屋子的大红色,让赵宝宝看得一阵阵的眩晕。
“没关系,给我些水,我口渴了。”赵宝宝并未理会几个人的揶揄,执意要喝水。
丫鬟看着小姐面无血色,也颇为担忧。
“小姐,奴婢在里面放了些蜂蜜,你喝下去,就好些了。出嫁头一遭,都是这样紧张的。”小丫鬟的一番话,贴心而温暖。
“我知道了。”赵宝宝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干涸的喉咙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滋润,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默不作声。
几个婆子伺候赵宝宝上妆梳头,她却紧了紧衣衫,觉得寒冷无比。
与赵宝宝内心的萧索比起来,外面却热闹非凡。
众人忙着打点一切,大红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夫人一身锦缎袍子,显得雍容华贵。
“我还是放心不下,你随我去看看小姐。”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来到赵宝宝的闺房。
半晌的功夫,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被打扮得精致动人,素色的衣服被褪去,换上了大红的嫁衣,惊为天人。
“大小姐真是倾国倾城,新姑爷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样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梳头的婆子眯着眼夸赞道。
见夫人携婢女进门,众人屈身行李。
“免礼了,都是自己人。”夫人缓缓抬手,笑着道。
“娘……”赵宝宝起身要跪,却被夫人给拦下了。
“不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身上的衣服不可有任何褶皱,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夫人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满心欢喜。
“是,母亲。”赵宝宝低头,尽显娇羞。
“把这些银子分下去,你们伺候大小姐有功,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夫人一挥手,几百两雪花银就摆在了众人面前。
几个婆子马上凑了过来,连忙谄媚的道:“多谢夫人,果真是名门望族,出手如此阔绰,奴婢真是开了眼界了。”
“无需客气,你们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若是没事儿,你们就退下吧!我和小姐说几句体己的话。”夫人笑着道。
所有下人退下,房间显得异常安静。
“如何了?我见你今日脸色不好。”夫人低声问道。
“还好,受了些风寒,所以有些晕乎乎的。”赵宝宝据实以告,却不愿意放开母亲的双手。
“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一会儿让下人给你煮一碗姜汤喝下,千万不要伤了身子。刚过门就生病,不吉利的。”夫人考虑周详,笑着道。
“多谢母亲。”赵宝宝躬身道。
“你别怪我唠叨,有些事儿你要放在心上。姑爷家族世代为商,是难得的俊才人物。你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莫要多嘴。”夫人心中七上八下,总想多嘱咐几句才好。
“母亲放心,女儿谨遵母亲教诲。”赵宝宝苦笑道。
母女二人说话之时,丫鬟站在门口通传:“夫人小姐,新姑爷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老爷催促小姐出去呢!”
听罢,夫人两行热泪直流。
“母亲,女儿定会回来看您的,您……莫要伤心。”说到此处,赵宝宝万念俱灰。
“好,都好!你不要哭,哭花了脸,如何去见新姑爷?”夫人努力出一抹微笑来,这才止住了哭泣。
大红的盖头,铃铛环佩,满怀心事的赵宝宝被两个丫鬟搀扶,走出了闺房。
外面敲锣打鼓,赵宝宝只能看到自己的绣鞋,慢慢向前移。
众人寒暄一番,赵宝宝才上了花轿。
陪嫁丫鬟跟在旁边,小声道:“新姑爷果真一表人才,小姐的眼睛真真是独到呢!”
“小蹄子,休要胡说!”一个婆子厉声喝止,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说一句。
“小姐莫怕,有奴婢在,您不用担心。”婆子挺了挺胸铺,自信地说。
赵宝宝默不作声,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锦帕,心中想着的是欧阳天麟。为何昨晚他爽约?难不成,我的婚事已经被欧阳天麟知晓,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见我了?
每每想到此处,赵宝宝就心如刀绞。
林家公子气宇轩昂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过往的路人见状,都不忘抱拳恭喜一番。见新郎官如此俊美,想必坐在轿子里面的千金小姐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迎亲的队伍行至偏僻小路,林家的家丁在林少爷身边耳语几句,便消失不见。
“大家不要怕,继续往前走就是了。我爹已经打点过这条路上的英雄好汉了。”林少爷办事牢靠,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人人都知,这条路上山贼横行,时不时有打劫强盗出没。若是见到大户人家,更要雁过拔毛,不肯放过。还好林老爷财大气粗,几日前就打点好了一切,让林家的迎亲队伍可以畅通无阻。
众人正得意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留下新娘子,否则……”
赵宝宝心中一凛,却不知来者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林家少爷定睛一看,来人身材壮硕,面带黑巾,定不是什么善良人物。
今天是林家少爷的大喜日子,林少爷断断不会逞一时之快。
就在众人害怕之际,林少爷从容地翻身下马,抱拳道:“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蒙面人脸色阴沉,一双眼中透着寒光。
“无名无姓之人,不值一提。既然林家少爷如此通情达理,就留下新娘,我绝对不会伤你性命。”蒙面人低声道。
林少爷面色清冷,耐着性子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兄台若不嫌弃,就留在府上喝一杯喜酒再走。这些银子,壮士拿去,权当是在下……”
“呸!谁要你的臭钱,留下新娘子,否则我不客气了!”蒙面人不肯通融,让林少爷的耐性消失殆尽。
“既然英雄不肯成人之美,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林少爷一个眼色,几个家丁便冲出来,挡在最前面。
“小菜一碟。”蒙面人邪魅一笑,手中的尖刀出鞘,直直的朝着新娘的花轿而去。
只听“咔嚓”一声,喜轿碎成两半。
众人瞧了眼前的光景,也是怕得不行。
这位蒙面大汉,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若是硬碰硬,恐怕林家少爷不是他的对手。
林家少爷心中一凛,气势也少了半分。
“你……想怎么样?”林家少爷挡在轿子前,颤抖着道。
“若是你们两人中可以活一个,你会如何选择。”蒙面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家少爷吓得抖如筛糠,却不得不请好汉饶命:“她……不过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是壮士喜欢,你带走便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性命!”
眼见着表堂堂的林家少爷哭爹喊娘,赵宝宝悲愤地一把扯掉大红的盖头,气得牙痒痒。
“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孬种!”赵宝宝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矜持,不禁破口大骂道。
身边的小丫鬟看着此情此景,只是觉得小姐所托非人。
“你……你竟敢骂我!我是你夫君!”林少爷不肯让步,竟然在众人面前数落起赵宝宝来。
“你算什么男人?未过门的妻子被人要挟,你不肯挺身而出也就罢了,却要把我轻易的拱手让人。我母亲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这门亲事!”赵宝宝素手一指,让林少爷无地自容。
“从来都是你一厢情愿,我何时说过中意于你?如今生死关头,你我各安天命,这场婚礼,就当没发生过好了。我们林家,也绝对不会在乎这些聘礼。”林少爷轻甩衣袖,一副负心汉的模样,令人错愕。
“小姐,看来你所托非人,不如随我回去,我们远走高飞,也算是赛神仙。”蒙面大汉仰天大笑。
赵宝宝心中狐疑万分,不敢确定来人就是欧阳天麟。
事到如今,赵宝宝已经没有退路。林少爷贪生怕死,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就算是风光大嫁,赵宝宝也不会幸福。
若是赵宝宝委曲求全,与素未蒙面的黑衣人走了,恐怕父亲母亲都会遭人诟病,这屎盆子,她断不可认下。
“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若是你始乱终弃,我也无话可说。今日是你斩断情丝,不想护我周全,我便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不相往来。“赵宝宝言罢,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玉颈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黑衣人伸手挡住利刃,一个转身,带着赵宝宝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