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泽白玉,醇香悠长,这等美酒,与其给这竹子滋润了,倒还不如去老鬼我肚子走一遭呢!啊…入口如线,甘浓凌冽,果然是美酒,啧啧,这果香,酒韵,倒是像那传说中的上古三十三酿。
不过这酿造之法却真实不凡,浑然天成,毫无半点人力施为。唉!喝快了,喝快了,这等美酒还是得慢些个喝才有味道,嗯…是得慢些个,这主人家,老鬼我给你护住了个酒盅,主人家你就赏我盅酒喝如何?”
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李柯抬头望去,原本被叶玄设下了隔绝禁制,本当除自己与叶玄外,便不存他物的地方,一个鹤发童颜,留着一大撮白胡子,一身白袍,周身上下散发个浓烈酒气的老者,突兀出现在二人桌前。
其人行装很是奇怪,腰间悬着个酒葫芦不说,背上还背着个大葫芦,拄着的拄拐,龙头之上更不知道悬挂着多少个大小各一葫芦。
而原本应当落在地上,化作碎片的的酒盅,正安然的待在对方手中。葫芦老者低头深吸了口气,酒香入鼻,葫芦老者脸上立即便出现了一种陶醉其中的神情。
回过神来后,当即便爽朗的笑了声,而后一口便将酒水尽数饮下,神色略显急促,像是怕叶玄收回一般,酒液入腹,葫芦老者更是露出了一种沉迷的样子,双眼合上,随着身躯的自然摆动,口中也在断断续续的低喃着。
对于丝毫没有惊动自己,穿过了自己所设下隔绝禁制的老者,叶玄显得很是警惕,立即便将心念延伸了过去,与寻常其他人,一眼望去没有丝毫隐藏,胸袒露相不同。
葫芦老者像是被一层薄膜隔住一般,总有一层恍如金光的物事,在阻止着叶玄心念延伸,就在叶玄将心念压缩要往强行突破薄膜,往内中看差之时。 叶玄动作一愣,立即将心念收缩转而开口道。
“赏盅酒,不知老丈于贫道有何功劳,需得贫道赏酒?”
却是识海之内的“祸福印”绿光大放。正向叶玄示警。
“唔…老鬼我帮你护住了个酒杯,还有这酒盅内的…呵呵,这不还有个酒杯么!”
葫芦老者白花花的眉毛猛然一皱,却又在霎时间舒缓,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浑浊而迷茫的眼中猛然露出精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叶玄,眼神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可惜叶玄因为“祸福印”示警,当下将心念收回不说,就连眼中也是没有注入丝毫法力,故而对于葫芦老者的凝视,叶玄除了被看的地方略显灼热后,其余倒是无碍。
看着自顾自喝酒的叶玄,葫芦老者到底是不耐腹内馋虫,加之叶玄方才的手段也着实让他眼前一亮,故而此前的居高临下之感收敛了下去。有点类似乎同辈论交的意味。
“这酒盅落地碎裂,道友又怎么知道这不是,贫道与这酒盅已然缘尽呢。道友这护住一次又是从何说起。”
对于葫芦老者的话叶玄似乎有那个么些许认同,但到底还是找茬给拒绝了。
“缘尽,道友有如何知道,老鬼我不是在既定的轨迹之内来助道友与这酒盅再续缘法呢!”
白胡老者当下便抓住了,叶玄语句中似乎存在的漏洞,以彼之矛,攻起了叶玄的盾。一脸得意之色,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
“呵呵…贫道非道友,故而贫道不知道友所言真假,道友非贫道,故而道友不知贫道所言虚实。所以贫道说,贫道不知道友有何益于贫道,值得贫道赐酒。如此说来,道友可能了然?”
叶玄脸上非但没有如同葫芦老者猜测一般,因生气而化作猪肝之色。反而是流露出了一种计谋得逞,亦或是大功告成的微笑,绕口令般的说出一串话,成功见李柯弄迷糊同时,还让葫芦老者肃然起敬。
“呃…道友所言无差,是老鬼我着相了,不过道友这酒酿的确非凡,老鬼我平生最好这杯中物,对此可是垂涎的很呐,不知道友可愿割舍一二?老鬼我愿以二阶珍稀灵酒相换。还望道友慈悲些个!”
原本气息略显醉态,恍如游戏人间一般的葫芦老者,神色陡然一变,立即便严肃了不少,有事深深的看了叶玄一眼,而后方才开口道。
可惜不过三句话功夫,严肃的神情便已然被浪荡的本性所替代,说起对叶玄酒酿垂涎更是毫不在意。最后更是将右手的酒盅伸了出去,干巴巴的看着叶玄,手段很是熟稔,全然不顾高阶修士风采。
“既然道友如此作为,那贫道自然也不好做这小气之人了。便如道友所言,予道友一盅吧!”
“差点,还差点,对对对,够了,够了!”
对于叶玄言辞中的重音,葫芦老者显得毫不在意,一生之中鲜少露出清明的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从葫芦口,流下的白玉液流,一动不动。
口中还不时出生指导着叶玄倒酒,看见酒盅已然灌满,但流下的酒液依旧不停后,葫芦老者更是脸色涨红,很是气愤的大叫暂停。
“这可是道友你自己浪费的,既然与你无缘那就便宜我老鬼了!哈哈哈,嗯…好酒,实在好酒。
果然不愧上古三十三酿之名,他日老鬼我要有机会,定然要尝遍其余三十二酿,就算是简易版,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秒秒妙!”
心念一动,手中法力便好不含糊的挥洒了出去,形成了一道薄膜,将溢出的酒液裹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气团叫酒液裹在里面,而后心念一动将其驱使到嘴边,大口一张,便见其吞了下去。
“一点灵光术法生,长生大道始登临。筑基!”
对于一脸豪情的老者,叶玄并未接话,实在是被老者方才用法力成球将酒液裹住的行为惊了一惊。看似只是简单的一点法力塑形,却是也是简单至极,但就是这简单,着实让叶玄吃了一惊。
练气练气,筑基修灵,这便是二者根本区别,就算是像叶玄这等可以凭借秘法,宝物将神念转化神识,疑惑是其他什么,但有一点却是仍何外物都无法解决,那就是灵光,但凡生灵,必有灵光。
但受天地浊气污浊所至,随着年龄增长灵光会逐渐混寐,当灵光彻底沉浸之时,那便是坐化归尘之时。
筑基修士便是通过修行不辍,从而积蓄法力,等到机缘一至,便径直冲破眉心祖窍,接引天地之力洗涤灵光之上陈杂,而使得灵光达到,回归母胎,乃至天地一气时的状态。
凭借灵光一点,筑基修士根本无须掐诀念咒,各种法术咒诀,只消以灵光沟通天地后,便可凭借天地之力自行引发,比之练气修士不知高明多少。
而葫芦老者这一手显然便是灵光引动。淡淡的灵波,在叶玄心间荡漾,引起震惊阵阵。
“老鬼我便多谢道友了”
说罢,也无暇看叶玄反应,一双眼珠子都黏在酒盅身上的老者,看也没看叶玄,从拐杖龙头处取下了个三指大小的黄葫芦,拔开盖,放在左手,将拐杖搁在一旁,右手则稳稳当当的拿起了酒盅。
小心翼翼的开始倾倒了起来,双眼之内甚至放出了淡淡华光,只为避免一不小心没对准口将酒液洒了,一层淡白色的法力薄膜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葫芦下方。
“呼…大功告成,哈哈哈,道友既然给了老鬼一盅美酒,老鬼我自然不会白白占了道友便宜,这梨花酿老鬼我也不好独享,道友与…事出紧急,老鬼我还有要事,实在是无暇与道友饮酒,来日相见必定不醉不归。”
废了许久功夫,总算把一干酒液尽数注入葫芦内,没有逸散出分毫后,葫芦老者方才如释重负一般的长吁了口气。
面露红光,刚与叶玄约定共饮,从腰间解下葫芦的动作方才到一半,猛然一滞,从怀中取出了个翡翠玉牌,神识探入后,心神一震,原本荣光满面,霎时冷了下来,脸上显得很是凝重。
解开葫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向叶玄告罪一声后,便将背上葫芦祭起,一道黑色水华,从葫芦内涌出,水华水汽弥漫间,透露出了淡淡的酒香,将葫芦老者裹住后,便化作了道黑光消失在天际。
“切,骗酒就骗酒,还说的这么好听,来日,呵…筑基…上人”
看到这一幕后,原本还一脸嘲讽轻笑的李柯,笑声戛然而止,语塞一阵后,直到葫芦老者所化的黑光已然消失在天际后,方才好转。但脸上的震惊与后怕仍是尽显无疑。
“阴煞…枯芸涧…转轮遗脉…无生余孽…大风将起…”
一旁的叶玄腾地一下起身后,却是在断断续续低喃着什么。赫然便是叶玄因对其修为疑惑而以心念探查之时,意外趁着葫芦老者震惊之下,心神心神失守之时,从玉牌上看到的只言片语。
转轮,无生,四个大字,更是让叶玄也心头一震,当日从驼背老者身上得来的鬼灵大法,脱胎于的那本《幽冥转轮无生大帝明业》道经。转轮,无生赫然便是主干。
让叶玄不由得猜测二者究竟有何关系。若是二者关系匪浅,这样一来鬼灵上人来百蛮山域的举动也就解释的通了。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李柯,与已然消失在天际的葫芦老者,叶玄低声咏叹似得道了一句大风起。
原本对自己修为晋升已经是颇为满意的叶玄,对实力的渴求有空前强大了起来。在乱石之中,若无实力,莫说是想要逍遥,就算是想被束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这点叶玄想的还是颇为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