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虽谈不上人山人海,行人也算不得是摩肩接踵,但人流却也着实不少,一名身着金边白衣的青年,手持竹幡走在路上,漆黑的幡面随风飘起,灵蛇般的两侧黑带也随风舞动。
看似颇为邪意的画面,在一种奇装异服的各色行人面前,倒是显得中规中矩了起来。
赫然便是从李柯口中了解到谷中近日一来变故后,便让李柯自行修行,自己则在酒肆内休整了一夜,太阳高照起身后,便差遣李柯去租赁院落,作为二人这一月的落脚点,自己则独身前往赤金阁购置法器的叶玄。
而那谷内的一干变故仔细算起来,源头怕是又得算到叶玄头上,若不是叶玄那日与驼背老者战斗余波太大,又怎会流传出“练气圆满”修士遗藏被被修为低微的修士窃取。从而引发了一场可谓荒诞的搜查
而这变故便是因此而起,就在这场搜查之中,有一位开窍前期的修士平日扮猪吃虎低调惯了,装作行气中期出外,却不料被一个同阶之人拦住去路,做势要搜查,此人自然不应,二人不知如何起了口角。
一眼不和便打了起来,等到那人显露出原本修为时,二人早就打出了真火,也顾不得实力相差,原本修为碾压之战,直接化作了单方面的碾压之举。最终还是哪位同阶修士,以一发暗器直接了解了这场战斗。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那也不过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结果扮猪扮过头,骗到同类,自己也被吃的普通故事而已,这种事情在处处杀伐的毒龙岭中可谓是常见之极。
但恰好那被杀的低调修士,却是五毒部族,天蛛圣使子侄,这毒龙岭可是由其亲自镇守之处,说白了,这毒龙岭就是他的地盘。自家子侄在自己地盘上,装乖被人杀了,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么。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圣使大人,怎么可能忍,又怎么会忍。杀人者自当偿命,在天蛛圣使出手之下,区区一个开窍前期的小修士又怎么当得住,自然只有命丧黄泉之理。
但这被杀的小修士,却也不寻常,其父可是族中外姓供奉长老之一的钦钺上人,这可是位老牌的筑基上人。
虽然修为自进阶后便从未提升,但其交友为人毫无架子故而交友极其广泛,下至开窍修士,上至筑基修士都有许许多多与其关系匪浅。
而这位被杀的修士可是其老来得子,唯一的血脉至亲,而今寿元不足百年,进阶无望的钦钺上人,可谓是将一番心血都花费在了其上。
毕竟,凡是修行之人,也不知是天道阻碍之因,还是修行改变体质之故,修为越高者,虽然其子女资质也越高,但结合生下下一代的概率却是越低来越低。
到了筑基之境,特别是钦钺上人这种,已然到了迟暮之时后,想再诞下个一儿半女,可谓是天方夜谭。
故而对于自身唯一的后代兼血脉至亲,钦钺上人可谓是将其疼爱到了极点,而现在知道自己唯一血脉后代都被人所杀。
钦钺上人又怎么忍受的了,据传听闻此番消息之后,钦钺上人因忧伤过度而一夜白头,甚至有人言语凿凿道,曾在钦钺上人上人洞府外听到过一声“柳紫继我钦钺与你不死不休,杀子之仇,唯有血尝”的哀鸣。
此话虽不知真假,但钦钺上人所流露出的哀伤,却不似作伪。毕竟筑基之后,容颜虽不说是金丹真人一般,至死不变。但却也是青春常驻,不到大限将至之时,容颜基本不会发生变化。
白头后的当天,据传这位钦钺上人便顶着一头华发,开始四处访友,没多久,石中谷内,便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天蛛圣使虽是知道事情,定然都是钦钺上人在,暗中出手搞鬼,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只好被动因对。
而练气争斗练气之上不得插手,赫然便是族中九规之一,违者当受五毒噬体之苦,而后废除修为,逐出族内,那些个捣鬼之人恰都是练气之流,借着各种理由不断在谷内闹事斗殴。
碍于族规天蛛圣使不得插手,单凭紫蛛卫,虽然个个装备精良,实力强大。但到底还是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那一群乌合之众的修士抗衡,故而天蛛圣使便向天蝎圣使求援。
将毒龙岭岭口处,一干金剑卫都给抽调了过来,于是便成了叶玄进谷时看见的这样。
而且,莫看现在谷内很是平静,但谁又知道这风平浪静之下,掩藏了多少正在蓄力水下漩涡,等大风一起,波涛汹涌时,便会立即露出其狰狞的面孔开始择人而噬。
饶是现在看似平和,但稍有不甚,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波涛汹涌,风云诡谲。有人的地方到底还是少不了争斗啊!太过低调要不得,太过高调更要不得。这逍遥…世事红尘,缠身绕体,求何逍遥…虚诞,都是虚诞。
还是得调做人,低调做事。修为为重,实力为先。如此方可有望逍遥,亦或是说,才有追求逍遥的资本呐。实力啊!实力。有你的求更多,没你的死命骂!诶…”
一面回忆李柯所言,一面回想着近日见闻,两者相互结合,识海,心神不断高强度运转,企图从中推测出而今局势,思考着自己今后该当如何行事。
沉吟思索许久之后,袖袍中传来了“叮”的一声脆响,却是边走边想的叶玄已然到了,这次的目的地——赤金阁。回想起,自己所行的目的后,叶玄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顿时醒悟了过来。
这方世界,终究还是实力为尊。领悟这一点后,原本叶玄感到缠绕在心间的无形丝线,霎时散去,甚至连那不断蔓延而来的黑夜,也在天空中出现了一丝光亮,虽然微茫,却无比耀眼,为他在黑暗之中。指明着方向。
心间种种明悟升起,口中也不由自主把心声说了出来。细如蚊呐的话语一停,脚下步伐不停的叶玄,便已然踏入了赤金阁内。
“客人前…是…是前辈?多谢前辈昨日仗义出手,不知前辈来小店有何要事,可是那李柯又出了什么事情”
察觉到有人进门后,一直坐在柜台上,双眼紧盯着大门之外的老者陡然起身。待看清叶玄面目后,气势顿时萎靡,无力的坐了下去,话语间对叶玄毫不在意,双眼一转,就要向门外望去。
却意外看见了叶玄手中那杆,迎风飘动的青冥竹幡。老者移动的目光陡然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脸色一变,“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
口中话语内容一转,言语之间尽显关切神色,略显浑浊的双眼之内,担忧之情却是溢于言表。说到最后之时,话语中甚至带上了颤声。
“柳老,这才多久不见,就把贫道给忘了啊!上回,贫道不是答应过柳老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李柯这小子能帮则帮么,柳老你不嫌贫道出手太晚便好,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仗义出手。
至于李柯那小子,现在好着呢,这时候估摸着正找中人,看察院落呢吧!”
看到见老者迎上来,颤巍巍的身影,叶玄爽朗一笑,当下便否定了柳老的一干疑惑,给他打了个强心针后,叶玄方才开始对着一脸愁苦的柳思源,缓缓开口道。言辞语调之间显得很是熟稔。仿佛是多年好友一般。
“前辈…额…客人?想不到真是您,可莫要如此说,当日那不过…前…客…道友能够出手,救上哪李柯一救,小老儿便已然感激不尽了,又怎么会责怪道友出手太晚。
况且,李柯那小子,近来也着实不正常。打从前些日子,他与钦钺一脉的人发生冲突,被其中的一个小子,一掌打倒在地,陷入昏迷后,醒来便一直是这副样子了。
就像是被吓出了魂一样,脑子时常模糊忘事不说,做起事来手脚也是笨拙的很。说不定,再被道友这样一吓。还能物极必反,把那吓出的魂给惊回来呢,不过李柯这小子,也的确是该敲打敲打。”
听到叶玄开似曾相识的话后,柳思源神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试探性的问道。然后便相互吹捧了几句后,才开始继续往下说。
说道李柯被打伤时,柳思源情绪起伏不小,当说道小子二字时,柳思源,牙齿猛然一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显得恐怖阴森。
等到说及李柯倒地昏迷后,柳思源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内流露出了神伤之色,显然是不想再谈下去。
柳思源当下便转换话头。说起了李柯近日异变,说的虽然颇为严重,但从其语调语气来看,分明是调笑,哪有半点凝重的样子。
“不错玉不琢不成器,就他现在这幅样子,的确到了该敲打敲打的时候了。哦…对了,贫道这记性,还真是越来越差,这次险些又给耽搁了。
柳老你也别忧心,其实也无甚大事,不过是贫道见与李柯有缘,将他收作了记名弟子,不过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柳老你支会一声,还望柳老赎罪,见谅则个!”
对于柳思源动手的想法,叶玄也顺坡下驴,赞同的应和了声,而后话头一转便说起了收徒之事,暗中仔细观察这柳思源神色变化,对于二者关系叶玄很是好奇。一方关怀备至,一方却恍若无知。还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