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雨声敲击着众人忐忑的心脏,以及锅盖虫狂躁的欲望。
然而明晨的做法却出乎了众人的预料,也让锅盖虫一下反应不过来。
明晨并没有冲上去与锅盖虫一番缠绵,而是离锅盖虫还有二十米左右时,忽然左拐,冲进另一条街道。
其他人也忽然间在拐弯时爆发出了身体极限的速度,转眼间一百多人的身影消失在锅盖虫的视线里。
锅盖虫那颗母的头颅幽怨的望着公的头颅,公的头颅发出一声嘶吼,将面前的雨滴吹成了水雾。
锅盖虫的六只脚像船桨一样轮番搅动,它的身躯就在两排车顶上像是在水面滑行,随着车顶的高地而起伏。
明晨暗暗计算着路程,他们这么一拐弯,路程至少加了几百米,相当于回到了原点。他还要把握好其他人的体能,他自己现在的体能好得出奇,但其他可没他这么变态。所以他得控制好奔跑的速度,要是其他人都趴下了,他自己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一个人在虫子的眼皮底下逃跑的。虽然他曾击杀过两只虫子,但都是运气使然,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运气上。
“镪!”
一只像是扒光毛皮的犀牛的虫子从一家服装店的二楼的窗户扑了出来,它的牛角还穿着一件小巧的红色的女性内裤,只是它的脚并没有长蹄,而是套上了狰狞的爪子。它笨重的身躯落入人群的后方,将下方的车辆压成了煎饼。还没等它再度发威,锅盖虫就从它的身上游过,像电熨斗一样将它烫平。
“不好!”明晨暗道,他的前方出现了四只大小不一,模型各异的虫子,而那四只虫子当然也发现了他们。而在人群的上方,一只四脚蜘蛛脱离了它的领地,张开四只长腿,像直升机一样降了下来。
“快闪!”明晨大喊一声,自己则依旧朝前方的四只虫子冲过去,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了。
“轰!”四脚蜘蛛安全着陆。
“不!救……”
人群中穿花格子衬衫的男人被四脚蜘蛛压到,本能的喊出了人在外力迫使死亡前的惯例用语。四脚蜘蛛张开嘴,充满了渴望与爱意的将那人的头颅包裹住。
人群一片混乱,后方的人连滚带爬的跟上前面的队伍。
一些失脚陷入车辆直接的缝隙中,不能快速脱身的也在四脚蜘蛛忙活不过来的同时,被后方赶上的锅盖虫逮到,两个头颅甜蜜的分享着食物。
明晨又在那四只虫子到来前快速的带着众人向右拐,但这是无法改变被虫子追上的命运。明晨明白这个道理,林叔他们也明白了。
林叔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笔直站着,像个站岗的士兵笔直的挺立在狂风暴雨中,威严、不容挑衅。
有几人也跟着林叔停了下来,那抱着的婴儿的妇人也在其中,他们目送着渐渐远去的人群,雨水将他们暗淡的瞳孔涂抹出一种异样的色泽。有些人流泪了,热泪溶解掉雨水的冰凉,他们想起了他们的亲人,已经早就被虫子吃掉的亲人。
明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目光穿过重重晃动的人头缝隙,透过雨幕。他模糊的视线中被情绪放大了场景的画面,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只大嘴粗脖的虫子从上到下将林叔的身体罩住,成全了林叔至始至终都以笔直的姿态进入到它的嘴里,它仰起头,吞咽的过程中似乎出现了某些阻碍,又或者是为了享受这难得的美味,让它一直重复着吞咽的行为。
几只虫子争抢着撕食着他们,他们的身体在雨中绽放出朵朵神圣的血花,而后又在雨中涣灭。
那妇人依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像是要将那婴儿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在虫子巨嘴的成全下,她终于与那婴儿血肉相容。
……
明晨内心的情绪汹涌澎湃,但脚步不敢停下,他必须要在虫子们还没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之前,离开那些虫子的视线。
拐角处!
一些虫子的先天使然,他们较精小的头颅无法将猎物一口吞掉,这便给了其他虫子趁虚而入的机会。那些虫子怎么可能让它虫分享自己的食物,为了腾出武器,那些虫子直接将还没咽下的食物吐出来,用利牙去撕咬维护自己的“私人财产。”
越来越多的虫子蜂拥在转角处,争抢着,撕咬着,好不热闹。
那些人至始至终从没发出一点声音,就那般安安静静的从生到死,从完整到碎末,从存在到消失……
很快这些食物就被虫子们瓜分干净,连处于包装袋的衣着都没有留下。它们再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不喜欢淋雨的虫子们在霸占而来的房屋中呼呼大睡着,闻到随风而来的血腥味的灵巧鼻子将它们的身体唤醒,也加入了捕猎的队伍中。
出现在大街上的虫子越来越多,而众人的体能开始下乏。有二十多人开始跟不上队伍的步伐,慢慢的与队伍隔开了距离,那是希望与绝望的距离,那是生与死的分割线。
明晨紧咬着牙,他已经无暇去帮助身后的那二十多人了,为了避开虫子,他们又经过多次调转方向,离目的地还不到一半的路程。但也因为多次调转方向,他们身后的虫子在逐渐增多,他们一旦被追上,他也只能独自脱身,然后在找个角落担心受怕。
由于街道太过狭隘,或者是因为虫子的身躯太过庞大,它们互相碰撞着,拥挤着,谁也不甘被抢先,这也就放慢了虫子们追赶的路线。如果是只有它们其中的一只,那它早就吃到了猎物。
锅盖虫六只脚依旧卖力的滑动着,它的身躯像是可以开过任何的障碍,有虫子在前方,它便从它们的头顶滑过,霸道之极。
“轰!镪镪!”
判断失误,锅盖虫的身体卡在了两辆公交车之间,不能前进。后方的虫子们报复似的从他的盖顶踏过。
锅盖虫仰起两颗头颅对着上方愤怒的嘶吼,可是上方的虫子却是将它无视,其中包括那只牛角还套着红色裤衩的犀牛。
锅盖虫那颗母的头颅幽怨的望着公的头颅,公的头颅更加凶戾的朝上方嘶吼。可上方的虫子依旧将它的尊严践踏得支离破碎。
……
后方的二十几人望着前方的人群的背影,终于绝望了!那二十几人中有之前的敢死队的人,也有陈强一伙的人。而在他们的身后,虫子大军就像是突破大坝的泥流,滚滚扑来。他们终于咆哮了出来,哪怕是之前敢死队的人,跑了这么久,他们又不想死了,可他们依旧摆脱不了要死亡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