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星移,转眼三天过去,医在这三天之中,从未睁开过眼,到了第四天,所有人散尽,能进通天塔的,早已经进去,看热闹的也无热闹可看,跟着散了。有些不死心的,随后又试了试,石钟也是毫无反应,只能离去。
无数废弃的水囊、瓜果扔了一地,无人清理,跟白沙的圣洁,通天塔的巍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第五天,医猛地睁开了眼睛,四周扫视一番,空无一人。手掌放在陆玄的头部,圣力运转,产生一股吸力,手掌再一翻,掌中便多了一物,散发着蒙蒙雾气,正是冰玉。
嘭的一声,医一松手,陆玄的头部重重着地,他一动不动盯着陆玄,缓缓开口:“你毫无圣力,三关齐碎,何德何能,竟然能蒙帝姑青睐,一路走来,我拼死相护,都没能让她多看一眼,你、、、该、、、死!”医额头的青筋爆起,语言之间带着深深地嫉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次解惑之路,圣山几乎没有人来,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这机会千载难逢,正是我南离大放异彩的时刻,帝姑的身边怎能没有我相伴?就你,也配穿着她的衣服,这是一种,玷污。”说着,医拿走了陆玄身上搭着的黑衣,撕个粉碎,随手扔在了一旁。
做完这一切,医转身而起,一丝不苟的整理了仪表,朝着九座石钟走去。铛铛铛、、、一连七声,不间断的响起,他有些期待的将手放在了第八座之上。
铛、、、钟声悠扬,余音缭绕,久久不息,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通天塔下。至于第九座,他又试了试,无一丝反应。
医放声狂笑:“钟鸣八声,离思你看到了么?我的天资,尤在你之上,只有我才配的上你,其他人都是废物!”说到废物二字,又瞥了陆玄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后马上挪开了目光,大步走进了石门之中,唯留陆玄一人在场中。
医刚一进去,陆玄的眼皮紧跟着抖动了一下。其实在第八声钟响的时候,陆玄就已经彻底醒来,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罢了。挣扎了几番,陆玄终于睁开了双眼,头艰难的侧了侧,眼睛转了一圈,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待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凄苦,认定了一个事实:“被抛弃了!”
一阵微风吹过,身上又冷又疼,陆玄算是弄明白眼下的情况,差点流出泪来,怒火蹭的一下燃了起来,心中咒骂出声:“好你个离思,将我扔在荒郊野外就也算了,好歹给件衣服,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亏我当时脑子一热,挡在了你的身前,虽然我身无圣力,也不能遭你如此折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暗自咒骂了半天,陆玄思索起来:“当时绿飓风临体,分明记得清清楚楚,破天就在自己一旁,可是后来?难道、、、、、、”
“难道破天也弃我于不顾?”陆玄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肯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逼走了破天,可是,可是当时在场之人,唯有破天没有受伤,也不大应该、、、、、、”
思前想后,陆玄只觉头都快要炸开,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腹中却是咕噜、咕噜的响出声音,又渴又饿。
躺在地上,又休息了好大一会,陆玄瞄上了一个被人丢弃的水囊,手脚并用,慢慢在地上蠕动着爬行,没有长好的伤口与地面摩擦,刺痛无比,短短十几米的距离,陆玄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到达。
终于抓到了水囊,犹如溺水之人见到稻草,陆玄挣扎着拿起,急不可耐的打开,将头凑了上去。
滴答,滴答!
两粒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缤纷,与他的窘迫形成鲜明的对比,辛苦半天,竟然只有两滴,陆玄气的手一抖,两滴水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错过了嘴唇,洒在了他的下颌之上。
“不能练圣,就是如此下场么?我一定不能遂了那女人的意,我要上通天塔,我要治好自己的下玄关。”陆玄心中又悲又苦。
昏迷许久,醒来之后,他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查看自己身体,还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只是下玄关被毁,殊不知自己已经三关尽毁。
大口的喘了两口气,陆玄忍不住闷哼出声,只觉从鼻腔到胸膛,火辣辣的疼,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火焰。不得已,只能小口小口喘着气。
“豁出去了,我就不信,就不能找到水了。”陆玄打小就有一股不比寻常的狠劲,要不然当时也不会在洵山里,自断手筋脚筋,愣是没有吭一声,此刻这股狠劲更是彻底爆发。
不再顾忌身体的伤口,陆玄终于又找到一个水囊,这个上面镶有几块玉石,比上一个华丽了许多,陆玄拿起来,轻微晃了晃,有咚咚的水声传出,心中大喜,拧开了盖子,小心的往口中倒入了一些,顷刻间,满足感传遍了全身,他从来没有这种体验,简简单单的清水是如此的清润甘甜,不亚于任何的琼浆玉液。
喝了一小口,陆玄更觉的渴了,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接这一口,把这少半壶水喝的精光。
终于有了力气,陆玄爬了起来,一抬眼,脑中轰的一下,如被大锤重重击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难、疼痛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通天塔,通天塔,踏破铁鞋无觅处,睡了一觉之后,没想到自动到了通天塔下,真是、、、”陆玄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激动过后,陆玄反而深深地不安起来,自己不是天选之人,如何才能进去?沉重古朴的石门,如同一座天堑拦在前面。门前的九口石钟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先恢复体力吧!”陆玄很有自知之明。
又寻到几个被丢弃的水囊,陆玄把其中的水整理在了一起,装进了先前那个漂亮的水囊。找到两三个被人丢弃的瓜果,草草果腹,之后便坐在地上,看着通天塔发起了楞。
“怎么才能进去呢?”
“进去之后呢,塔这么高,我要多久才能走上去,会不会饿死渴死在半路之上?”
“里面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像先前一样,一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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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问题回荡在脑海,每问自己一个问题,脸色便难看一分,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猪肝色,脑子也跟着成了一片浆糊。
“不管能不能进去,还是尽量的收集水源与干粮吧,要是有圣力就好了,听说天人境,就能两三个月不吃不喝,通天塔啊通天塔,希望你如传闻的那么神奇!”
想通之后,陆玄马上动手,把附近的水囊与还可以食用的瓜果,全部捡在了一起,不收拾不知道,这一收拾还真不少,摞在一起,犹如一个小山似的。
“这么多,怎么携带呢?”脑中灵光一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一下又拍了伤口之上,疼的呲牙咧嘴。
“亏自己以前还号称洵山方圆千里,第一酿酒师呢,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想了半天。”
陆玄就地取材,找了两块石块,一块比较平整放在了下面,用另外一块在上面勉强砸出了一个凹槽,拿来一只水果,砸碎磨成浆,用水慢慢地浇在上面,下面用一个空的水囊接住,果酱混合着清水,顺着凹槽,缓缓流入里面。
刚装满了第一个水囊,陆玄便累的够呛,浑身冒出虚汗。在休息了无数次之后,终于装满了许许多多的水囊,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在装满这三十个水囊之后,陆玄也累的浑身脱虚,伏在装好的水囊之上,再也直不起身,睡死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说是被晒醒,倒不如说是被疼醒。火辣辣的日光,照在伤口之上,灼烧无比。陆玄先是喝个几口果浆,更是用多余的水,‘奢侈’的洗了把脸,又开始看着通天塔发起了呆。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事到临头,反而怕了么?”陆玄扪心自问。
深吸了口气,颤巍巍的站起来,陆玄惊喜的发现,在自己醒来的地方竟有一堆黑色布条,喜不胜收,将布条连在一起,把装满果浆的水囊全部绑起来,背在了身后,艰难的朝着石钟走去。
“这钟干什么用的,是要敲响么?自己在昏迷中,依稀听到了悠扬钟声。”陆玄在石钟上摸了摸,毫无反应,拿起一块石头,在上面敲了敲,毫无一丝声音发出,按理说,最起码得有石块相交的敲击声。
“难道是我昏迷中的错觉,这石钟是有别的秘密?”
他围着九个石钟,反复查看,来回摩挲,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忙活了大半天,把自己累的不行,始终一无所获,最终只得放弃,垂头丧气的走向了石门,去碰碰运气。
陆玄站在石门之前,佝偻的身形,显的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我要推开这道门!”脑中一出现这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直笑的咳嗽连连,眼中的泪都被呛了出来,到最后,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
“来都来了,好歹试试!”
卯足了力气,陆玄缓缓地伸出了双手,双手离石门只有两尺,在他看来,却像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一咬牙,陆玄拼尽了全身力气,向石门推去。
咦!
陆玄惊呼出声,两眼瞪大,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外表看起来,重若千万斤的石门,竟然轻若无物,应声而开,而他估错了力,一头栽了进去。
在他前脚刚踏进石门,异变突生,被陆玄摸过的九口石钟,竟是齐齐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咔嚓声练成一片,时钟上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
接着传出九声巨大的轰鸣,轰轰轰、、、、、、、九钟一齐炸裂,全部碎成了齑粉,随风而散。
钟鸣九声,成圣之资,九钟全碎,又代表什么?为什么九钟齐碎?
幸好石门前空无一人,如果这样的一幕,被先走一步的医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如果陆玄是废物,而他们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