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左云裳的眼泪,现在祈圣两国已经交战多日,双方将士死伤无数。
越离觉得在这水火不相容的国家交火之际,当务之急,就是将云裳从祈黑国救出来。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她一个弱女子在那样一个国家,该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一路西行,就像当初他带云裳出来一样,看到那些熟悉的场景,他的脑子里浮现的人就是她。
路过竹曦的小酒馆时,她依旧还是那么明媚,只是眉角有一丝忧愁,或许是她久等的男子还未来的缘故。
越离向竹曦讨要了一坛好酒,以备路上喝。
沿途花开依旧,可惜人却不在身旁,仿佛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一般。他当然不能不伤感,他深知云裳的性子是比较烈的,所以他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他以为他尽在掌握之中,可是很多事情都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比如,又到了边境处时,那里驻守的士兵坚决不让他过去,任他拼命解释。
可是当他拿出将军给他的令牌时,他们果断地放行,并且细心地告诉他,从那个位置过去不易被祈黑国的士兵发现。
于是越离就这样踏上了祈黑国的土地,而且非常艰辛的。
当他出现在祈黑国街头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街上十分热闹,似乎丝毫没有受战乱的影响。人们都悠闲地走在街上,店铺和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女子们的脸色看起来也是格外的明艳,男子们也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全然不似母亲说的那般野蛮。
他离祈黑国的京都还有三个昼日的路程,但他不能急着赶去京都,他要先去拜访一位故友。他背着一把剑开始了他有些艰难的路途,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都不怎么说话,他问个路,也问了好半天。
这几日里,陆长风就和云裳二人在这太子府的苑里过着简单而又安静的生活。
左云裳,每次念到这个名字,陆长风都觉得有些无限的美好,偶尔窗外有风吹过来,乱了女子的发丝时,他都细细地为她拢在耳后。
他还将这院落里用心地修整了一番,派了专门的侍卫保护她,他对那些园子里的女子宣布,今后谁也不可进云裳居住的院落,否则桃颖就是她们的下场。
看来太子是真的对那女子动了情,连住的地方都为她亲手布置,这不是明明白白地表示着他的眼里只有她吗?秦冷香有些不甘心地想。
如果不是皇上赐婚,还有碍于她父亲的情面,恐怕太子现在应该会立即把自己扫地出门吧,因为这些日子太子是再也回过东宫,她这个太子妃就形同虚设一般。
花璃在她面前抱怨了好几次,不过她很快发现太子妃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因为她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因此她也就慢慢安心下来,反正这与她们从前的生活差异并不大。
不过想到死去的桃颖,花璃的眼中又迸发出骇人的冷光来。
而左云裳此刻正靠在陆长风的怀里,她的皮肤好似白玉一般,细润柔腻,一副娇艳若滴的样子,显得更富风情了。
她望着陆长风那张让女人为之倾倒的脸孔,想着他要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该多好,为何他还有那么多的侍妾,她的父亲左承郁,在母亲过世也就娶了两房妻子,那似这祈黑国太子居然妻妾成群。
她的眼睛转了转,似乎还没有从那次的伤痛中走出来,今日再听见那些下人来通报那些园子里的女人找他时,她满腹的委屈便想就在此刻一下子发泄出来。
见她的眼睛里又开始浮现泪水,陆长风不禁诧异,她为何总是如此多愁善感。不过他还来不及懊恼,只看到那双满是委屈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委屈后,他连声哄她:“好了,云裳,趁着今日天气好,我们出去打猎吧。”
左云裳哪有什么心思打猎,她迟疑了好一会,道:“你还会带其他人的吧?”
“当然了,不然只有我们两个的话,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不过你放心,人也不会太多,无非就是那几个而已,所以你赶紧让小碧替你换身衣裳,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带上那些女子了,想起那****被拳打脚踢的样子,她的胸口就又多了几分闷气,她跳开他的怀抱,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寻得一心人,与他白首不相离。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在知道她被那样欺凌后,居然还将那些女子留在园子里,这是她最不能理解,也最不能接受的。
她痴痴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半响才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国比较好,免得你们这里的人会说我是奸细,而且要是让父亲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一定会气晕过去的。”
“不会的,云裳,我会像你的父亲解释,然后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不会用粗鄙不堪的手段对你的,你要相信我,本太子怎么会让人别人再欺负你的机会呢?所以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轩辕浩辰满是诚恳和真切。
若是换作从前,他一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屑,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的。不过好像自从遇到了左云裳,他的人生轨迹转了好几个大弯。他不再似以前那般不尽人意,也不似以前那么冷血无情。
他感到自己正在为眼前这个女子做着许许多多的改变,尽管她毫无察觉,或者故意视而不见。
其实听到陆长风刚刚那段话,左云裳还是心下一阵欣喜的,但细想他果真心里只有她吗?那么太子妃呢,那些侍妾呢,他的心里原本是应该有她们的吧,为了那一点难得新鲜感,所以他又选择了她?
左云裳不禁感到阵阵悲哀,为自己,也为那些很快失去爱的女子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她们一样呢。
“云裳,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突然就发呆,你是不是还有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立刻叫大夫来?云裳……”陆长风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现在左云裳是抱着女人是何其悲哀的想法。但是他最近也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子虽然也和他欢好,可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沉默,或者眼神涣散。起初,他还以为,她定是如同那次想家一般,有些不能适应这里罢了。
不过如今看来,不全是那样,他突然发现,这个左云裳的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完全将他的思想掌控了。
“你和她们去吧,我就别管了,赶紧去好好准备,玩得尽兴些吧。”左云裳垂着眼皮说道。
“嗯,我不管你,很好……”陆长风有些不能忍受她态度的突然转变,音量也不禁提高了许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我好吗?别让我一个劲去猜测,好吗?”
左云裳并不说话,她好像在突然之间便累了。她坐在床沿上,指着开着的门说:“我要静一静,你还是出去吧。”
“左云裳,你是在挑战本宫的极限吗?”陆长风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他是真的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可他向来也没有一个耐心去寻思原因。
云裳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传言真的属实啊,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冷漠得很,她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力气再回答。
她想了许久,才道:“我想,太子殿下还是比较专情一点的好,若是太子妃知道你我如此这般,她应该会难过的吧。那日就有人将太子妃的话转告给我,说是太子你只能是她的,因为她才是你的结发妻子。所以我也该为回圣辰国做好准备,那么太子殿下请回吧?”
“什么?我们堂堂的圣辰国公主,就是这么没骨气的人么?现在就想逃跑?”陆长风听到那些话,其实是受伤的,原来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如此不专情的人。
左云裳转身看向窗外,因为他的视线有种让她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她害怕就此真的沉沦进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早已经沦陷了。
“太子殿下,我就是这么没骨气的人,原谅我吧,我只是想要和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人在一起。父亲说过,要么为他人而活,要么为自己而死。我的意思就是,我的骨气只允许我为自己而活,所以不过殿下你是纳妾,还是再娶侧妃,都不关我左云裳的事情!”
陆长风虽然没有办法回应她说的话,但是现在他现在至少明白,原来她是在吃醋啊,他的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正待答话时,小碧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殿下,东宫派人来说,太子妃病了,请您过去看看,而且国主和宰相也都来了。”
“就说我知道了。”陆长风淡淡回了一句,只不过他知道父皇很少来他府上,不知今日所来为合适,居然还是秦仲衡一同来的。他的眉头紧紧一蹙,神色有些复杂。
“我先回东宫看看,待会儿我再回来看你的,打猎的事以后再说吧。”陆长风说完便以极快的步伐走了,留下她一人在那里发呆,然后怅然若失。
“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是,臣妾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秦冷香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紫色,细看起来还有些细小的红点分布在雪白的肌肤上。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眼神也极其空洞。
看来她是真的生病了,陆长风不禁问大夫道:“太子妃的病情如何,是因为什么原因发病的,你且一一道来。”
祈黑国国主,也就是陆长风的父皇,陆申,看见太子如此关心秦冷香,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听闻他们夫妇二人一向不合,此次府上又闹了许多事情,他因此特地秦仲衡过来看看。
不过看到陆长风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他也就放心了,将来处理国家大事,哪样不需要细心谨慎呢。
那大夫低着头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是因为过敏而起的毒发症,确切地说,太子妃是被下毒了。而且这种毒粉,老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听大夫将话讲完,屋子里的三个男子,包括服侍秦冷香的侍女,都不由得怔了好一会儿。他们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既然就算是最有名的宫中医师,也不能查出下毒人使用的毒粉,那么对方一定来历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