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陆长风终于接到两个消息。一个是西蒙人在边境的骚扰十分频繁了,还抓到了一个招供是上官泽派来的奸细。而另一个,则是礼部的官员们,已经为他和左云裳准备好了十分盛大的婚礼,时间定在两个月后的那个良辰吉日,到那时,各国国王都会派遣使臣前来祝贺,祈黑国将迎来一场空前的盛事。
他决定在这场盛事之前把西边的问题一次性解决,以绝后患。出征之前,他选择把左云裳送回圣辰国。一来,是为大婚做准备,二则是以防不测,祈黑国马上要与西蒙国打仗,圣辰国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沈洛那个家伙他不太喜欢,但是他相信沈洛能保护左云裳的安全。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左云裳央求道,“我舍不得和你分开这么久。”
“傻丫头,”陆长风抚了抚她柔软如锦缎般的长发,“这次短暂的离别正是为了以后能豪无后顾之忧地在一起,虽然这些日子我们会分开,但是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其实他又何尝舍得她离开呢?但是西蒙的顾虑一天不解决,这个隐患总有一天会成为祈黑国的大祸害。他不想让祈黑国陷入无边黑暗的战争里,也不想左云裳有一丝一毫受伤害的可能。唯有将上官泽斩草除根,才能高枕无忧。
“等我凯旋归来,便带人去圣辰国迎亲,我要让这天下人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陆长风说着,温柔地将左云裳拥入怀里,他也想就这样拥着她永远不分开啊。
左云裳虽是不舍,但她知道陆长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这样不顾大局地使小性子,只会扰乱他的计划。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陆长风率领了大批的人马,亲自将左云裳送到圣辰祈黑两国的边境,一路上两人紧握着双手,珍惜这离别前的最后一点点美好时光。明明是两天才到达的路程,在他们看来却是那么地快。
“回去吧,前面就是圣辰国了,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带这么多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攻打圣辰国呢。”左云裳为了缓解离别的伤感,开玩笑道。其实她所言非虚,只不过是送行而已,结果他却足足带了十万人,这阵仗任谁看,都像是来圣辰国找茬的。
陆长风考虑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大部队停下,不必再往前去了。两人相拥良久,虽没有只言片语,却又心灵相通。
终于,左云裳心一横,脱开陆长风的怀抱,上了父亲安排过来接人的马车。
“云裳,等我。”陆长风看着从马车窗中探出头来的左云裳说道。直到马车消失在圣辰国的城门里,他终于掉转马头,向西边奔腾而去。
“所有将士听令,取道临西府,我们去西边边境!”十万人打起精神,浩浩荡荡向西蒙国杀去。
“禀报皇上,今日西蒙人的骚扰日益加剧,如今城内的牧民都不敢出去放牛羊了,一旦出关放羊,牧民连人带牲口,一个都回不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城内也抓到了好几个探子,都是上官泽的手下,据招供上官泽在西蒙国受到了很好的款待,被西蒙王封为将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靠的情报。”负责守卫西边边境的赵将军禀报道。
除了原本守关的二十万人之外,加上陆长风带来的十万人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战事将近了。然而西蒙国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陆长风决定先打探情况,再出兵也不迟。
“这些都是抓到的奸细所言,那我们的探子呢?”陆长风问道。
“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赵将军垂下头,沉重地说道。那些西蒙人简直如同鬼魅一般可怕,这些事情他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怕一旦将士们知道了,只会影响军心。
陆长风倒抽了一口冷气,两道浓眉紧紧地蹙在一起。西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他决定要去看看那几个奸细,说不定还能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苍蝇和蚊子肆意横飞,潮湿阴冷充满了整个地下空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所有进入大牢的人们,无不下意识地掩住口鼻。陆长风在赵将军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名犯人的牢笼前。
那犯人经过多日的拷问折磨,已经浑身是伤蓬头垢面,为了防止他自杀,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听到众人进门的声音,他头也不曾抬一下,只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由于身体虚弱,声音小得听出清楚任何东西。
“他在说什么?”陆长风侧过头,问跟随在身边赵将军道。
“我说,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东西的。”那犯人突然用尽身体的全部力气大声喊道。“与其这样折磨我,还不如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
陆长风沉默片刻,“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尚在吗?是否还有妻儿?”
那犯人顿了顿,一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看向陆长风这边平静地说道,“没有,我什么亲人都没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杀了我吧,我不会连累任何人的。”
陆长风心中已是了然。
“你死了倒是痛快,妻儿父母呢?被人欺负了谁替他们出头?没有饭吃谁养活他们,难道要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去要饭,受尽凌辱吗?”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背叛上官将军的,我也不会连累任何人!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那犯人咆哮着打断了陆长风的话,整个人近乎癫狂,他的痛处,被陆长风戳中了。
“我知道你们是被上官泽所蒙蔽了才会走上这条路的,只要你肯说出在那边的情况,我陆长风****你自由,不必再流血打仗,让回家耕田种地,和妻儿老小过日子去。等你想通了让看守通知赵将军,随时替你安排。”说罢,命赵将军带他去别处看犯人了。
第二名奸细是个年近五旬的半老头儿,骨瘦如柴,正躺在一处天窗底下,晒着不到巴掌大的那么一丁点儿太阳。看到有人来了也并不理会,依旧闭着双眼假寐。
“老头儿,皇上来看你了。”一旁守卫的人打算叫醒正在“睡觉”的犯人。
那老头听到守卫这样说,镇定地坐起身子,盯着陆长风俊朗的脸看了一眼,说道,“值了,值了,连皇上长啥样子都见过了,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说罢,又懒懒地躺了下去,重新躺倒在那片巴掌大的阳光里。
“值什么?你吃过海珍红虾么?吃过东海里捞起来的无骨青鱼么?吃过东华山上的乌莲炖肥牛么?吃过清蒸的羊羔沾上西域的天椒水么?这些东西都没吃过,有什么值的。”陆长风不紧不慢地说道,身后不知道谁吸溜了一下口水,又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那老头似乎也听饿了,肮脏的手背在嘴角蹭了蹭,假装不在乎地说道,“那些东西哪里是平头百姓吃的起的?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身娇肉贵万中无一的皇上王爷才享用得上了,平常人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见不到。”
“那今天偏偏要让你见识见识。”陆长风转头又对赵将军说道,“我说的这些菜,他每说一点有用的东西就给他做一次,记住,一定是要你认为有用的东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下大牢里。他走得充满自信,此行还算满意,他相信这两个人很快就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了。
过了午时,赵将军果然带来了好消息,那两名上官泽的探子都招供了。据他们所言,西蒙人虽然民风彪悍凶狠无比,打起仗来却没有什么战术战略,也没有纪律严明的正规军队,整个西蒙大军就跟一大帮土匪差不多。上官泽到了西蒙后,收到西蒙王的重用,被封为西蒙大将军,他提出了不少建议,整改了西蒙军队,目前正在加紧练兵,准备在陆长风的大婚之日杀进祈黑国,攻个措手不及。
为了严防走漏风声,上官泽还派了一支一千人的西蒙部队,凡是看到有祈黑国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抓回大牢或杀死埋掉,不让遇到的每一个祈黑国人活着回去。也让他们这些探子随身带着毒药,一旦被发现,立即自尽。第一个犯人被抓住时正在洗澡,衣服里的毒药还没来得及拿到手就被捉住了。第二个犯人则是上官泽身边一个亲信的岳父,通过关系才进了探子队伍的,被抓住时怕死,没敢吞下毒药。
“果然是一支狡猾的狐狸。”陆长风冷声道。“可知道上官泽手上有多少兵力,目前在何处练兵?”
“叛军有三万,西蒙兵力大概在十万左右。目前在赫连山东面的平原上,随时可以翻越赫连山进攻我们。他们打仗不用骑马,跑起来和马差不多快。擅使弓箭,擅长攀爬,一个西蒙人至少需要咱们三个兵卒才能对付。”赵将军回复道。他镇守边关多年,虽没有和西蒙人正面冲突过多少次,但是也见识过他们的厉害。
“好,那就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