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义父卷帘和手下众人,狼十三独自踏上向南的路,锤旋风他们提议陪他一同前往,他直接拒绝了。
他带来的一千多人,只有梅长青是筑基修士,这样的阵容带过去一万人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孑然一身。
他本来的计划里,就是部队到流沙河的时候,将多数兵马驻扎在这里,一旦事态有变,让他们自行逃走。沿流沙河往西去西牛贺洲,或者往东去福陵山避难。
福陵山出了个猪刚鬣,与那牛魔王争斗全身而退,因而很多人投奔他。等他起势之后,最初来投奔的这帮人都成了元老,那待遇肯定差不了。
魔族多的是投机分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别家的。
不过既然与卷帘攀上了关系,短期内倒也不用担心身家性命,干脆让所有人都驻留在卷帘那里,也算自己有了一块地盘。
全力飞遁两天后,第三天日出前来到盘丝洞的地界。
虽然连日来赶路,但功课也没放下,每天太阳初升时的一缕阳火精气他是不肯放弃的。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坐入定,吸取阳火精气。只是今日他感到异样,阳火精气的量足足翻了十倍不止,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精纯,前所未有的狂躁。
筑基期的修炼,是将丹田中的灵气从督脉而上至百会穴,再经任脉而下汇入丹田中,如此算一个小周天。经过若干个小周天,灵气会渐渐转变为灵液。
此时他丹田中积攒了大量的阳火精气,不受控制地四处宣泄,沿着任督二脉上行,相汇于百会穴。接着沿冲脉直贯通头足,下行到足大指间。
冲脉被强行拉扯开,让他全身剧痛,好像被亿万啃食般疼痛,他只想昏死过去,或是直接死了解脱。
但他的元魂被烈火焚身,好像有一颗太阳般炙烤着三魂七魄,使他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让他的肉身一直被狂躁的灵气撕裂。
身上的衣物尽数被烧了去,御风甲没有抵过阳火被烧成齑粉,只剩下几件特殊之物没有损坏。
命悬一线之际,胸口前的宝镜传来一股阴寒之气,竟帮着他梳理体暴虐的阳火精气。
这股阴寒之气一出现,先前四处乱窜的灵力仿佛被冻结,停在原处不再动弹。
狼十三的身心恢复了过来,控制着阳火精气一遍又一遍在小周天循环。他分心想着,这镜子不是只有阴转阳的能力吗,今天怎么渡来阴之气了?
不过无暇细想,他悲催地发现那一股阴寒之气正逐渐减弱,只能抓紧时间降服体力的阳火精气。
在阴寒之气消失前,终于将其全部转化成灵液。他内视丹田,激动地看到丹田中足足多了二十滴灵液。
更让他震惊的是神识提升到筑基后期的层次,想来是先前神魂被阳火焚烧而越发精粹的缘故。
他想到之前烧火时听人讲的一个宗门,用的便是烈火焚身的法门。先后用地煞灼火、五行灵火、天罡清火锤炼肉身,大成之时体内已结出金丹。这法门是其宗主金轮道人创出的,他听后只觉毛骨悚然,便埋头专心烧火。
狼十三发现他一身行头被烧的只剩下白剑,宝镜,骷髅串珠,以及信物——青狮令!
他也不恼,猎来两只剑齿虎,剥下皮毛做成一身衣服穿上。
一身兽皮衣服,项下挂一串骷髅串珠,左手执白剑,右侧腰间悬挂青狮令,端的是不伦不类。
一炷香后,他来到一座石桥前,桥下溪水潺潺流动,两岸长着茂密的参天古树,清脆的鸟叫声远近交鸣回响。对岸有几栋茅草屋,装饰简朴清静淡雅,是个有趣人家。
与前方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不同,桥这边有一块高一丈的石碑,上面写着“擅闯者死”,字迹猩红,煞气弥漫。
他神识突破到筑基后期,隐隐决觉觉得桥上可能有什么禁制,于是将神识慢慢探出。
神识一进去桥上的空间,他就感觉有一个黑洞在拉扯自己,连忙将那道神识舍去。
噗!
神识受损,狼十三吐了一口精血,遂打坐调息。
盘丝洞和狮驼岭不同,是一个结构严谨等级鲜明的门派,不比以贸易为中心的狮驼岭。
盘丝洞的洞主是一位长生女修士,她原本是盘丝洞里一个普通的女妖,后来得了一件宝物,实力大增,开始角逐洞主的位置。
她的方式很简单,把挡路的人全部诛杀,于是她灭了整个盘丝洞,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洞主的位置。
当上洞主之后,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结交四海宾朋,广收门徒。在她的治理下,盘丝洞成了魔族中最有秩序的所在。
她第一代徒弟大都已经金丹化元婴,第二代徒弟都处于金丹期,第一代徒弟收的徒弟也基本上都在金丹期,所以整个盘丝洞筑基以上的中坚力量全是她的徒子徒孙。
狼十三认真思量这些情报,越发觉得盘丝洞的洞主城府极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既然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麻烦通传一声,狮驼岭左徒将军求见!”他朝着茅屋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黄衣少年从茅屋中走出来,回应道:“知道了,来人稍候片刻。”
这片刻一等便是半日,正午日食过后,黄衣少年才回来,带狼十三进山。
他交给狼十三一个令牌,上面刻画着一只黑蜘蛛,狼十三接过令牌跟在他身后过桥。
刚踏上桥,手中的令牌就化作一只黑蜘蛛,载着他前行,黄衣少年则驾驭着一只黄蜘蛛。
本来看上去只有几米长的桥,现在已经看不到尽头,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蜘蛛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狼十三问黄衣少年为什么要骑蜘蛛,黄衣少年说不骑蜘蛛就会跌下桥。
他又问如果跌下桥会如何,黄衣少年答道桥下养着几万只毒蜘蛛,元婴修士掉下去都上不来。
狼十三心里一阵后怕,庆幸自己方才神识突破,感觉到这桥不对劲,不然现在估计已经身死道消,被地府拘走元魂了。
真是命悬一线间,该死!梅长生、卷帘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黄牙老象怎么可能不知这盘丝洞的凶险,出发时一言话都没有叮嘱,你是要坑杀我啊!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神识突破到筑基后期的境界,才发现这桥上有禁制,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如此玩弄权谋,愚弄下属,祸水东引,借刀杀人,该你一世不长生!
他在这边愤恨地骂着白象,宣泄着心中的怒气。
“哪个混蛋又在骂我了?!”白象打了个喷嚏,老象苦笑着放下手中的羊皮纸。
由于种族天赋的缘故,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恶意,凭此天赋趋利避害,从没有失手过。
他看着桌上的羊皮纸,眼皮跳个不停,几百年来他都没有这般不安。
看来这方案行不通啊,老象心里想着。
但他无可奈何,青狮已经拍板同意了这个方案。按他对青狮的了解,青狮一旦决定做什么事,从来没有回头过。
闹天宫,闯地府,叛魔寨,天大的事他青狮都不怕,更何况是夺下一个小小的隐雾山。
白象看着小旋风上报的这份“夺隐雾山战略书”,陷入沉思之中。
“也罢,我一生仰赖天赋趋利避害,至今不得长生。反观青狮一世狂狷,长生后大胆地神游太虚,甚至触碰到一丝天道之理,这次我就陪他疯一疯吧。”白象的眸子里出现了一道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