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太后问他,周承辉一拍巴掌,“三皇叔跟我最好了,他自然不会瞒我这个,三皇叔看中富阳侯家的姑娘了,那天我还特意跑去看了,”他摇摇头,“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的,样子也平常的很。”
“珩哥儿相中了李家的丫头?”姜太后看了郑皇后一样,“你知道不知道?”
“臣妾哪里会知道这些,只怕恬妃也不知道这事儿,不然今天也不会,”郑皇后心里迅速盘算着周珩的用意,“辉哥儿,你三皇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三皇叔只说娶妻就要娶像李姑娘那样贤惠的人,孙儿瞧着,三皇叔是极中意李姑娘的,”周承辉冲郑皇后一笑,“他还悄悄求孙儿,往皇祖母这里帮他说说好话呢。”
富阳侯府的女儿,求到自己这边来了,郑皇后微微一笑,“母后您看呢?李家的女儿,也确实是个贤惠大度的,难得珩哥儿自己愿意。”
“过几日再将人叫进来咱们看看,也请郭老夫人过来说说话儿,”难得自己孙子乐意,至于郑皇后心里想什么,姜太后也懒得去细想,富阳侯家的姑娘,出身教养都不必担心,只要身子不错,她就不会拂了孙子的心意。
周珩求了周承辉,她就给他这个面子,想想富阳侯手里的兵,郑皇后微微一笑,当初顾氏也对李让有意,奈何那姑娘年纪小一些,相貌有寻常,现在好了,直接配给周珩,也省得顾氏惦记,再出什么歪主意,“富阳侯府家世教养都极不错的,李姑娘也是个腼腆的性子,跟珩哥儿倒是般配的很。”
自己没意见,皇后也乐意,周珩也中意,姜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等皇上下旨给珩哥儿封王之后,你再下道懿旨给他们赐婚,咱们也来个双喜临门。”
周珩的亲事议的异常顺利,前头周琛成亲也不过一年多些,现成的规矩在那儿放着呢,郑皇后也没有打算改什么,直接照着来就是,因此后头也没有多少需要她费心的事,倒是自己这个孙子,眼看一年大似一年,这京城里各府闺秀不少,得她心意的,却不好挑了。尤其是听话音儿,婆婆可不怎么中意自己娘家侄孙女儿。
还有另一桩事,更是比孙子的婚事重要跟急切的多。
“等珩哥儿成了亲,母后您可真是要好好替咱们辉哥儿长长眼了,”心里想着,郑皇后便将话顺到周承辉身上来,“老三等了这些年,虽然晚了些,到底一个王爷是跑不了的,可是咱们承辉,难不成要娶个国公夫人?”
说到这儿,郑皇后委屈的眼泪儿都要掉下来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堂堂大晋的太子,被关在小小的太子府里,一年见不上几回面,亲孙子呢,明明的长子嫡孙,再金贵不过的人儿,却只是个“国公”!可那些贱人们的儿子,一个个的封王开府,甚至还成天惦着儿子的位子!
“母后您看,一个皇孙的满月酒,京城但凡年貌相当的姑娘们都来了,图的是什么?”想想当时整个长春宫里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们,郑皇后一阵儿气闷,自己孙子跟周珩差不多大的年纪,家里有好姑娘的,应该躲着周珩的亲事,等着自己孙子选妃才对。
可那些人为什么都凑到长春宫去了?说的再直白些,不过是对自己儿子将来登大位不看好罢了!
姜太后在后宫里沉浮了几十年,哪里会听不懂郑皇后在诉什么委屈?一个王妃,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上凑,不就是对周承辉的未来信心不足么?“你说的没错,咱们辉哥儿,只封个国公,确实是低了些,可是封王,只怕科道上的又该说话了……”
“皇祖母,”周承辉心疼的晃了晃郑皇后的手臂,“孙儿才多大年纪,于国于朝廷也无寸功,皇爷爷赐孙儿国公之爵,已经是厚恩了,至于将来孙儿的亲事,若是那些只重前程的,娶来何用?!”
“再说了,孙儿就算只是个国公,也是父王的长子,皇爷爷的嫡长孙,谁还敢轻瞧了去?”周承辉笑着宽慰委屈到不行的郑皇后,“还有太后老祖宗跟皇祖母您疼着我,满大晋谁有我的福气厚?”
郑皇后可不这么想,她的孙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终身大身一定要最盛大最隆重,难道最终还比不了顾氏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这些年自己的辉哥儿向那些八杆子搂不着的宗亲们行礼弯腰还少么?
“辉哥儿也不小了,太子妃这一胎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皇上眼看也要过整寿了,倒不如将名分给定下来,大家都安了心,这人啊,心静了,自然少生些是非。”郑皇后将存在心里许久的话小心翼翼的道了出来。
“辉哥儿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你不是说着要读书么?快去吧,省得你父王老是絮叨你不爱读书,”姜太后心里一动,摆手示意周承辉出去,自己则向后倾身,郑皇后连忙拿了大靠枕放在她的身后,坐在一旁,只盯着姜太后的神色,不敢出声。
郑皇后的心思姜太后自然明白,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周璨既嫡且长,郑氏的出身更不是顾氏可以比的,而曾孙更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儿子的皇位不给孙子她都能认,不给周承辉,那是万万不行的,不然那就是在要宝贝曾孙的小命!
“你说的有道理,有些人心太大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帮她们收收心,难不成看着她们往坑里跳?”想想这些年,顾氏先是认了顾培正当大伯,又百般拉拢朝廷勋贵,图的是什么,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而建安帝,却根本不闻不问,显然是偏向了顾氏这一边……
早些断了顾氏母子不该有的念头,免得将于图穷匕现那一日,又是多少条人命,姜太后睁开眼,“眼看要万寿节了,这事儿,我跟皇上提一提,你呢,也往外头透个信儿,本朝没有过太孙,前朝并不是没有,何况这两个孙子,皇上最疼的也是辉哥儿,最聪明伶俐的也是辉哥儿。”
“臣妾,臣妾谢谢母后,”虽然心里清楚这事儿到姜太后这里,一准儿不会被她给拒了,但这么顺利就得了瓷实话,郑皇后还是激动的眼眶发红,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她在建安帝那里,是一点儿话也说不上的,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太后了。
见儿媳满脸都是感激之情,姜太后心里一叹,“这事儿咱们一起使力,等定下了,哀家再好给辉哥儿挑门亲事。”
“是,咱们辉哥儿,一定得娶大晋最好的姑娘!这事儿也只能母后您给掌眼才成,”郑皇后已经迅速听懂了姜太后话里的意思,这孙子的婚事,要姜太后说了算了,可这跟立孙子为太孙这样的事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孙子被立为太孙,等于再次向世人昭示了儿子储位的不可撼动性。
至于太后会不会给周承辉指一门她不中意的亲事,那也简单的很,左不过她再挑上两个自己中意的闺秀,一并指给孙子,断然不会叫他吃了亏去。
清凉殿是一处单独的三进宫殿,建安帝妃嫔不多,一直是空着的,因着建在半坡之上,地势比旁的宫殿要高,春风袭来,自然清凉宜人。
如今清凉殿里只有清河公主一个主子,自然住的是正殿,杨骄随着清河公主四下看了,颔道道,“这清凉殿可比酌月殿敞亮多了,以后公主在窗前做针线,也不会伤眼睛,”
“姑娘说的是,我家公主从搬进来,每天晚上都睡的极好,还说要再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绣套宫装呢,”桂枝可以说是杨骄救下的,见到杨骄,态度自然不同。
“原是应该的,”杨骄点点头,“单看这清凉殿,就知道娘娘的一番厚意了,公主多向两宫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郑皇后自然不会像顾氏那样,连面子活都不做,何况清河公主也算是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以后只怕顾贵妃每每想起自己孙子的满月宴,都会气的肝儿疼,因此清凉殿的布置跟摆设都极为豪华,在清凉殿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个个屏息静气,神色恭谨,再不像以前在酌月殿里那样,奴大欺主。这个时候,清河公主要是再不知道抱紧谁的大腿,就太傻了些。
清河公主的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听了杨骄的话,小声道,“皇后娘娘还特意派了龙姑姑来,教我读书写字呢,以前是我太傻了。”
在杨骄眼里,清河公主最愁人的地方不是傻,而是懦弱,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想再扳过来,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好在她到底是公主,只要将来郑皇后肯多少花些心思,给她寻上一门老实可靠的亲事,日子也是过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