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到内宅来,还遇到来赴宴的小姐,虽然面前的姑娘年纪不大还缚着面纱,周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将身避过一揖道,“实在是父王见召,冒犯了。”说罢就要带着紫衣丫鬟离开。
“二公子,您要去的是不是后头的那幢竹楼?”杨骄怎么能这么就叫周徇离开,抢上一步道,“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并不曾见到什么人啊?而且今天来的女眷都在老王妃院子里,二公子怎么跑到一个没人的竹楼里去见客人?”
周徇讶然的看着面前的姑娘,看身量听声音她顶多十几岁年纪,并不像府里来来往的人家,怎么会忽然对自己说这些?“这位姑娘——”
带路的紫衣丫鬟万没想到会被人揭穿,心里着急强笑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也是奉了王爷钧旨行事,并不敢问那么多,姑娘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小心家里人担心——”
“你家王爷现在明明在沧海楼见我父亲,原来姐姐是在沧海楼服侍的,”杨骄打量着这个姿容俏丽的丫鬟,在康王府五年,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丫头。
当年据周徇所讲,出了周徇“玷污”大嫂陪嫁丫鬟这桩丑闻之后,老王妃查到了康王爷最喜欢的燕姨娘头上,而这个燕姨娘在被老王妃打了几板子之后,发现已经有了身孕,最终送了性命。只不过这次,燕姨娘应该会保住性命了。
周徇一直被祖母跟母亲捧在手心里养着,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心意,更不要说有人会被算计了,现在被杨骄一提醒,他才意识父亲康王根本不可能叫他在内院儿的临芳楼见给自己请的兵法先生,而且更不可能派宠妾燕姨娘的丫鬟鸣翠来叫自己!
“这位姑娘说的是,”周徇冲杨骄抱拳一礼,转头冲鸣翠咬牙道,“你这贱婢跟我一起去见父王!”
“你到底想做什么?掺乎到别人的家事里?你以前认识周家二公子?你今天特意改妆就是为了这个?”马蕊娘等周徇走远了,从花架后面走出来,她看着杨骄这身素雅却并不出色的打扮和她面上的薄纱,原来杨骄出来是为了“偶遇”周徇的猜测也被她迅速否决了,不过这也让马蕊娘更加想弄明白杨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杨骄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马蕊娘,忽然发现自己前世跟她争闹了许多年,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丫头,但现在想随意将她糊弄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这衣裳跟今天的事情没多少关系,只是不想再为衣裳头面这些小事跟你起冲突罢了,至于刚才,”杨骄摆手叫青桔站远了一些,低声道,“我不过是不小心听到一些事情,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马蕊娘眸光一冷,看着周徇离去的方向咬牙道,“有人故意要将他引到临芳楼?”
见马蕊娘面色不善,杨骄心下讶异,解释道,“我也就是无意中听到一些闲话,知道今天临芳楼那边或许会出事,你也知道我这个事最好事了,就出来看看,之所以拦那周公子一下,不过是想着内宅今天来的这么多客人,真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咱们面上都不好看。”
杨骄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周徇真的在内宅出什么丑事,她们这些闺阁女儿也没得沾上腥气,何况今天她也是间接的帮了自己,若真的周徇出了事,那跟他准备议亲的自己也会多少受些牵连的,想到这里,马蕊娘对杨骄存了几分感激,“我知道了,你素来是个热心肠,而且这样的事也不背着我,以后我就将你跟心娘一样看,只是你觉得今天的事到底是谁的手脚?那个丫鬟到底是什么来历?”
将自己当姐妹?杨骄干笑一下,“估计剩下的事周二公子会自己解决了,走吧,咱们也算是日行一善了,只是你不许将今天的事情跟外人说,我可是压根儿都没到这里来过的。”
“我也一样,咱们只是一起去更衣,”马蕊娘冲杨骄挤了挤眼,亲切的挽了她的手臂道,“我刚才听你跟姜卉她们说要到庄子里钓鱼去?记得叫上我,我祖母跟我娘成天说着叫我跟你好呢,听的我都烦死了,你给我下帖子,我祖母跟我娘肯定乐坏了。”
“为什么你祖母跟你娘要叫你跟我好?”杨骄驻足道。
“这你都不明白?”马蕊娘白了杨骄一眼,顺手又将她的面纱扯下来,“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孙女儿,这盛京城里的贵女们,哪个不想得郭老夫人一句美言?”说到这儿她压低声音,“沈家姑娘为什么做了昌王妃?你真以为大家猜不到?”明明顾贵妃更喜欢张影心,可是却心甘情愿的依着太后的意思迎了沈骊君进昌王府,还不是郭老夫人说沈家女儿比张影心更易生养?
杨骄这次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我祖母从来不乱说话的,你们应该很清楚,”难道自己那些好友们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祖母有一双利眼,可是却轻易不对各府闺秀开言,她以为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没想到——
马蕊娘无语的看着怔怔的杨骄,半天才道,“你不会真以为人家都是喜欢你才跟你好的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好?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人的作派,也看不惯你自以为是的傻样儿!”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跟我好了?跟我好我祖母也不会帮你说好话的,”杨骄昂首道。
“我以前处处呛你是看不惯你那个傻样儿,现在跟你好是因为觉得你人还不错,而且这次也算是帮了我,”马蕊娘脸一红,摆摆手道,“我也没打算做什么王妃侯夫人,这才提醒你一句,省得你每天傻乎乎的被人哄的团团转!”
到底是谁自以为是啊,杨骄又生了跟马蕊娘争胜的心,扬眉道,“我哪有被人哄的团团转了?大家爱跟我玩是因为我脾气好,不像你,成天鼻孔朝天好像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入了你的眼!”
“我可是听姜卉到处跟人说,她在你府里住着的时候,跟你每天喝的是一样的汤药,还有那个崔婧,”马蕊娘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你说她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魏国公家的,定国公家的,哪个没这么说过?敢情你们家补药跟粥棚里的粥一样,谁来都给一碗啊?!”
还有这事儿?活了两辈子杨骄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是每天都喝着汤药的,“我祖母说是药三分毒,我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