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紫藤同来的是服侍杨骄的宫人凌霄,梅氏打量了她们片刻,向顾贤妃道,“还请娘娘决定她们谁先回话吧?”也省得事后顾贤妃又是一大套的不服。
“你,你来说,当时是怎么回事?你可给本宫说仔细了,若叫本宫听出不对来,即便你是慈宁宫的人,本宫也要请了太后娘娘处治你!”顾贤妃见崔婧神色还算平静,又敲打了紫藤几句,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翘起脚看着杨骄,她倒要看看,等紫藤说完之后,这个杨骄还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紫藤到底是慈宁宫出来的,她规规矩矩的向众人磕了头,才仔细开始讲事情的经过。
她也不着急说到底杨骄有没有推姜侧妃,而是从姜侧妃指责杨骄成天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为的就是做太孙妃开始的,听到这些,崔婧的脸已经变的煞白,她吃惊的瞪着一脸恭谨的紫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论杨骄有没有推姜卉,她们这么私自的议论太孙妃的册立,还出言讥讽杨骄,已经失了淑女该有的本分。
当然,杨骄的回答紫藤也复述的一字不漏,当紫藤讲到崔婧指责杨骄为什么不帮姜卉向郭氏讨要生子秘方时,一旁的沈骊君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看向崔婧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十足的冷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要插人别府的子嗣,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太后,皇后娘娘,”崔婧的母亲贺氏已经坐不住了,起身跪到崔婧身边谢罪,“婧娘年幼无知,才会出狂言,臣妾这就领婧娘回去,严加管教,还请娘娘恕罪,”现在贺氏最想做的,就是将女儿带回家。
“贺夫人切莫如此,这不咱们的案子还没有问完的嘛,你且坐着,听紫藤说完了再听凌霄也说说,没准儿这些话,都是紫藤的胡言乱语,”梅氏怎么能这么叫崔婧走了,温声道。
“哼,太子妃说的没错,这贱婢罗里吧嗦了半天,本宫想听的还一句没有听到呢,紫藤,你告诉本宫,姜侧妃是怎么跌倒的就行了,其他的,本宫不耐烦听,”顾贤妃将手里的茶碗往桌上一撂,“这奉的都是什么茶啊,敢情好茶叶都叫下头奴才给私吞了?!”
郑皇后见顾贤妃如此粗鄙,忍不住皱了皱眉,“紫藤既然说了,当然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清楚才行,刚才本宫还奇怪呢,骄娘可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本宫心里还没数了不成?紫藤,你接着说!”
“是,”紫藤应声叩首,才道,“杨姑娘说子女自有天定,姜侧妃头胎是个小郡主,将来自然也能再为王爷添一位小殿下,姜侧妃也觉得杨姑娘说的有理,并没有听信崔姑娘的话。”
“至于杨姑娘要走,则是因为姜侧妃要杨姑娘将来做的太孙妃,一定要提携提携崔姑娘,帮崔姑娘争一争太孙身边的位置,”紫藤的声音已经轻如蚊蚋,只是这扶云楼里的人都在等着下文呢,连呼吸的压低了,大家都将紫藤最后这几句听了个真儿!
“咯咯咯咯,所以呢,杨骄,你觉得姜侧妃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叫你为难,就怀恨在心将她推倒了?”顾贤妃笑的打跌,“哎哟,太孙妃,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太后娘娘,臣妾还不知道哪,原来已经定了长兴侯府的姑娘啦?怪不得呢,你们这一个个的对她百般维护,可怜我还没有出世的小孙女儿,才多大点儿啊,就遭了这样的罪,居然连个为她讨公道的人都没有!哈哈哈哈,我啊,也不在这儿听了,我得往皇上那里去一趟,请陛下给我们琛儿作主。”
“来人,请贤妃娘娘坐下,”这顾氏哪里是要给姜卉讨公道,分明还是不服气自己儿子无缘帝位在这儿闹事呢,姜太后冷冷的俯视已经起身的顾氏,“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呆了,也行,回你的宫里去给哀家歇上一个月!”
这又要禁婆婆的足?沈骊君一阵儿头疼,因着建安帝没有废了周璨改立周琛,顾贤妃犯了左性,时不时的跑到皇帝那里哭闹一场诉诉委屈,惹的建安帝烦躁无比,待顾氏已经大不如前,现在顾氏若再被太后关起来,只怕建安帝只有高兴的,“母妃,您先宽坐,一个宫人的话当不得准,等白嬷嬷回来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顾氏也怕真的被姜太后关起来,有沈骊君递梯子,她顺势坐了下来,“哼,那本宫就好好听听,看这贱婢还能编出什么花样儿来!?”
“杨姑娘见姜侧妃说的不像,就沉了脸,说要往那边寻曾姑娘她们去,转身走了,”紫藤声音渐渐大了,“姜侧妃见杨姑娘不理她,就生气了,冲过去要拉杨姑娘,只是杨姑娘走的急,姜侧妃没有拉住,倒是奴婢看见,看见,”紫藤忽然抬起头,一指崔婧道,“奴婢看见崔姑娘伸手推了姜侧妃一下!”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就算是大家料到崔婧有心要坑杨骄,也都没有想到她才是害姜卉胎儿难保的黑手,扶云楼里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崔婧更是心胆俱裂,她腿一软扑到地上,“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这贱婢在诬蔑臣女,是她看错了,臣女并没有,臣女跟卉娘自小就要好,又怎么会明知她有身孕,而去推也呢,是杨骄,若是杨骄不闪的话,卉娘也不会摔了,娘娘一定要相信臣女啊!”
紫藤也不去跟崔婧争辩,只等她哭喊完了,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对东珠,“这是刚才路上崔姑娘悄悄塞给奴婢的。”
这下,连顾贤妃都笑了,她倒是有心再等等姜卉呢,现在,只怕就是姜卉亲自过来指证是杨骄推她,也不会有人信了,“贺夫人真是好家教啊,教出个这么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女儿来,”
一旁的马芯娘看着跌坐在地上已如垂死之人的崔婧,心中一阵儿遗憾,原以为崔婧跟杨骄是好友,只要激得她出手,杨骄便是防不胜防,没想到这个崔婧这么不堪一击,填进去个姜卉,也没有将杨骄给拉下来!
“凌霄,你怎么说,”梅氏看着瘫在地上的贺氏母女,心里一叹,示意宫人过去将两人扶到一旁,才转头审问凌霄。
有紫藤在前,凌霄就好回话了,“紫藤说的句句属实,杨姑娘也是不愿意听姜侧妃跟崔姑娘胡言乱语妄议太孙妃人选才要离开的,至于是不是崔姑娘推的姜侧妃,奴婢是跟着杨姑娘的,着实没有看见,不敢胡说,但是奴婢可以作证,姜侧妃确实没有碰到杨姑娘。”
“骄娘坐下吧,委屈你了,”听凌霄说完,姜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哀家也不怕跟你们直说,今天叫你们来,也是哀爱自觉时日无多,想亲眼看着重孙媳妇进门,要是再能活到看见玄孙那一天,哀家就是到地下见到先皇爷,也能昂着头啊,可这些人呢?为了那么个位子,连自小的姐妹都敢下手,”
姜太后话没说完,这下扶云楼里的一众全跪下了,郑皇后带头请罪着,“母后息怒,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查,才将这等无德之人请进宫来,还请母后治臣妾疏失之罪,”崔婧是郑皇后选出来给周承辉充盈太孙府的,原想着人老实听话,长的也不错,家世不高不低,当不了正妃,做个侧室刚刚好,没想到崔婧就这么直接打了她的脸。
梅氏已经快到产期了,要跪下去实在是困难,周承辉也不忍母亲为了自己受这样的罪,抢在梅氏前头道,“太后娘娘,您要罚就罚孙儿好了,这还不都是孙儿不争气闹出来的,要不是孙儿挑来挑去挑不出个中意的,皇祖母也不会见个生的好些的,就想兴许我宝贝孙子能看上眼呢?望太后娘娘看在皇祖母也是一片慈爱苦心的份儿上,就算是有气,也只管罚孙儿就是,我身子壮实,跪多久都没事!”
周承辉向来是重孙辈里第一人,姜太后再大的气,只要他往前一凑,几句话一哄,那漫天云彩瞬时都散了,“行啦,就你显得你懂事了,”
姜太后再看堂下跪着的一众命妇,脸色又沉了下来,“你们也起来吧,今天的事与你们无关,倒是叫你们看笑话了,太孙说的也对,这事儿啊,都是这太孙妃人选迟迟不定才闹的,要是早一些定下来,不就安生了?这也怨哀家,哀家跟皇后一样,将太孙当眼珠子一样养着,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他的面前,这太孙妃嘛,自然也要给他挑个最好的才成,这一挑啊,反而叫人生了邪心出来,”
“太后娘娘,太子妃这案子可还没有审完呢,我那个儿媳妇可还在英翡阁里躺着呢,这不,白嬷嬷也回来了,咱们不听听姜侧妃怎么说?”顾贤妃可不愿意周承辉这太孙妃就这么定下来,依她说,拖吧,闹吧,整个京城的姑娘们打起来才好呢,
“老奴见过郭老夫人,见过侧妃娘娘,”白嬷嬷进了英翡阁见郭氏正坐在姜卉榻边的锦杌上小声安慰她,弯腰给她们见礼,“老夫人,不知道侧妃娘娘身子如何了?奴婢奉了我家娘娘的旨意,来问侧妃娘娘几句话。”
听白嬷嬷问起姜侧妃的情况,郭氏叹了口气,“我正跟侧妃娘娘说呢,只要这一胎安生保住了,以后啊,就不愁给王爷添不了小殿下了,可要是娘娘还像现在这样想不开,那耽误的可不只这一胎了,”
“唉,我去看看姜侧妃的药抓来了没有,这药啊,也得赶快服了才行,”郭氏知道白嬷嬷来肯定是有话要跟姜卉说,起身道,“还请嬷嬷也劝劝侧妃娘娘,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