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不动声色的海洋上,我们好比是两道惶惶暗涌的波流,相逢不可思议,却终究逃不了躲避。于是纠缠,激荡、挣扎……直至背离。却始终未能看清彼此真正面目,因为我们的流向,逆着光。
春节之后接着就是立春了。
夏欢喜是在家庭聚会的一片嘈杂之中接到杨思乐的电话。
通了之后很久一直没有声音,却微微传来几声抽泣。
良久,“夏欢喜,苏慕要结婚了。”杨思乐奄奄一息的在电话里说道。
夏欢喜不用问也能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
“可是新娘不是我。”杨思乐继续说,“这两天,所有的微博,朋友圈铺天盖地都是他们俩要结婚的消息。杂志报纸上全部刊登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白痴!”
“思乐,别哭。有我在,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
“我在上海,春运高峰期,欢喜你大概很难买到票吧。”
“春运和你比起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夏欢喜说。
其实,二十岁的女人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十岁的女人才失恋。
夏欢喜整整刷了半天的票,也不过买到了一张无座。十一个小时的无座票,杨思乐说夏欢喜你疯了。夏欢喜说,“十九岁的时候爱的那个男人,已经牵起了别人的手,而十八岁时的你,却一直在我身边。我怎能不拉着你走到未来。”
杨思乐在电话里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来了。
大年初五,在夏欢喜离开那座城市四百三十六天之后再次回去,这次心中更多的是牵绊与平静,如果不是杨思乐,或许上海就是夏欢喜的禁城。
才大年初五,返程的人流已经淹没了整个火车站,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这个时候再萌的妹子都瞬间变成女汉子,撑起一片行李箱。
十一个小时的无座,即使你上火车之前是圆的,下火车的时候肯定是扁平了。可是夏欢喜本来就是扁平的,所以她就生生夹在两节车辆的缝隙里熬过了春劫。
下火车的时候,杨思乐早已经等在火车站门口了。她一袭白色皮草,长发微卷,画了一个浓艳的妆,更显得标致娇柔,厚厚的粉底下面隐藏了所有的情绪与表情。看到夏欢喜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火车站,尽是情侣分别见面拥抱的场景,而这一刻,两个姑娘紧紧的抱在火车站门口。让一群人产生了各种遐想。
真真实实感觉到苏慕给杨思乐带来伤痛,是在回家以后。杨思乐卸了妆,偌大的黑眼圈和浮肿的眼睛清晰见,面色惨白已经完全失去了红润。夏欢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杨思乐时候的样子,这个女人尖尖下巴,方形下颚,双眼呈一点点淡蓝色。黑黑的睫毛圈在眼睛周围,尾部还微微有点翘,带欢快俏皮的模样。她那像兰花一样洁白的皮肤上带一点点桃色的红润。
这么多年,杨思乐一直很珍视自己的皮肤,夏天戴帽子围面纱,每天两三次的面膜小心的呵护着自己的皮肤,而今天的杨思乐,大概已经好几天没有花心思在这些上面了。
苏慕要结婚了,不管是杨思乐还是夏欢喜,都没有得到他正面的一个回复。所有铺天盖地而来的消息都是来自八卦杂志,媒体。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把这个黄金王老五收入囊中。包括杨思乐,都只不过是他的绯闻女友而已,他本人一直没有对外透露,而这次,苏慕自己竟然放出要结婚的风声。
夏欢喜失恋是到处走,而杨思乐失恋就成了到处吃。
一天之内吃遍上海所有美食街,真可谓是美食侵死忧患啊。
在杨思乐吃了一份牛排,两对烤翅,一份鳗鱼寿司,又去了包子摊吃了灌汤包,接着吃小丸子,奶茶……最后夏欢喜实在看不下去,拖着杨思乐回了家。
最后还是打包了一堆小吃和拎了一堆酒回去。
那天晚上,杨思乐抱着夏欢喜说,我以为你一定会和赵小北在一起的。直到现在也坚信,十年一生啊。认识苏慕的时候,是我人生的低迷期,就像灰姑娘。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光。他对我的爱就像孩子一样。他看书、工作、应酬、睡觉的时候都不能被打扰,我就这样在他喜欢我出现的时候存在着。
他说他爱我,他说我们好好在一起。我的心就软了。尊重他的一切决定,做一个她背后的女人,做一个带的出去,带的回来的人。
我甚至不敢用女朋友来形容自己的存在,甚至在我这里只能用隐晦的方式陈诉所有。”
杨思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爱苏慕的时间,我都是用天来计算的,就怕那一天他会对我置之不理,一点尊严都不给我。
结果,苏慕还是……”
夏欢喜抱着杨思乐,这个时候窗外已经微微泛起了光芒,新生的太阳马上要照亮这一片土地。失恋就像是伤风感冒,夏欢喜知道,这些时光杨思乐得熬。
杨思乐站起身走,走到落地窗边,看到第一缕光芒照耀这篇土地。她伸手去拥抱太阳:“欢喜,现在我知道。那天看到的光,是因为我蹲得太低,遮住了我面前所有的光。
苏慕,再见。我们不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