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听绿袖答的这样快,偷偷瞥她一眼,以示对她的多话小小的警告。绿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王一定会震怒!
谁知,东方冥阴沉的面容竟渐渐舒缓,语气平和,笑意浅浅,“原来是朕的爱妃与郁王在凌音阁上弹琴,朕有些好奇想上去看看,你们谁都不准跟着。”
“可是王……”绿袖想开口说什么,秋兰却拉住她的衣袖,对她做个默声的手势。
东方冥上楼的那一刻起,心便狂跳不止,有怒,有惊。他步伐极快的到了凌音阁第五层,看见正在弹琴的一男一女时,只觉双目被什么刺痛,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美,白衣如雪,蓝衣如水。
“啪啪!”两记有力的掌声在姬云姒脑后响起,琴音乍止,她回头去望,映着的是东方冥那双深而幽冷的眼眸,她的心微微一颤,因为那双眼眸中暗藏怒火。
“臣妾参见王,王万岁万万岁。”姬云姒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慌忙跪地,东方郁也起身行礼。东方冥勾唇轻笑,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姬云姒,“爱妃这是怎么了,见到朕何以如此慌张?”
“臣,臣妾惶恐,求王饶臣妾一次。”姬云姒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这个时候她说的多,错的也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求饶。
东方冥万分诧异的看着她,“爱妃做错了何事么?需要朕来罚你?”
东方郁想替姬云姒说话,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说什么都只会让东方冥更为震怒,所以,为了她,他还是少说几句为好。
东方冥转头看向东方郁,笑着问他:“朕听说郁王抱病在恙,就连早朝都不来上了。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雅致来凌音阁呢?”
“臣弟今日入宫只因想为昔日故友弹奏一曲,谁知竟然碰见了苏妃娘娘,是臣弟斗胆,邀请苏妃娘娘与臣弟一同弹奏琴音。皇兄若要怪罪的话,请罚臣弟,此事与苏妃娘娘无关。”东方郁低首沉声开口,东方冥闻言脸上愠了几分怒意。
“说起来,你们二人的合奏的琴音可真美,朕在凌音阁下听的心神荡漾,所以忍不住上来看看弹琴的究竟是何人。朕早知郁王善弹琴曲,可没想到朕的爱妃也如此的蕙质兰心,一双素手竟能弹奏如此绝美的妙音来。”东方冥握住姬云姒的手微微用了力道。
姬云姒感觉手上一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原来他早就在凌音阁楼下了。
“皇兄……”东方郁也看见东方冥握住姬云姒手的骨节用力,忍不住提醒一声。
东方冥松开姬云姒的手,姬云姒低头一看,手腕处红了一片,果然是心狠手辣的男人!
“今日是朕坏了郁王和爱妃的雅兴,只是宫中人多嘴杂,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朕可是会生气的。”东方冥冷声警告他们,眸光冷厉的扫一眼姬云姒,“爱妃今日不如就去朕的御书房为朕弹奏琴曲。”
“是……”姬云姒低头小声回答,东方冥转身离开后,她回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东方郁,随后步履缓慢的跟上去。
“苏妃……”东方郁默默念一句,心里为她担心不已。
从凌音阁出来,东方冥先行回了御书房,绿袖和秋兰急忙迎上姬云姒,绿袖焦急的在姬云姒身上看了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心这才沉沉放下。
“娘娘,王可有为难娘娘?或是说了些什么?”绿袖看出姬云姒神情不对,原本白皙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惨白,关切的问。
“你还是别问了吧,有什么话等娘娘回到清安殿再说。”秋兰扶着姬云姒的手,姬云姒却松开她们二人的搀扶,低声道:“本宫稍后去御书房,你们先回去吧。”
“王这个时候召见娘娘么?”绿袖只觉不妙,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多嘴。
秋兰与绿袖的想法一致,王如今一定在气头上,姬云姒过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娘娘,可否回禀王,说娘娘身体抱恙?”秋兰在思忖什么办法可化解这次危机,她刚说完,姬云姒便摇头道:“没用的,这次恐怕是躲不过了。本宫即刻就去,去晚了,怕是要生出更多事端。”
“那奴婢陪娘娘一起去!”绿袖担心她,叫嚷着要和姬云姒一起去御书房,姬云姒刚要开口说‘不用’,一向淡定自若的秋兰也开口道:“娘娘,还是让绿袖跟着吧,她跟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有什么事情也能来通知奴婢。”
姬云姒点头,觉得秋兰说的有道理,便让绿袖跟在身边,让秋兰回清安殿xxxx
御书房外,王公公早就在此等候,姬云姒吩咐绿袖在御书房外,不要随意进来。姬云姒一袭蓝衣如水,随王公公入了御书房。绿袖望着姬云姒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娘娘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王,苏妃娘娘来了。”王公公看见东方冥正斜躺在软榻上假寐,压低声音道。
姬云姒看着床榻上的人,一袭墨发如云散落,有几缕掩盖住俊美的脸庞,与白皙细致的肌肤有着黑与白的魅惑。东方冥挥挥手,示意王公公退下。王公公低身退下后,姬云姒望着这空旷的御书房内,只有她和东方冥两个人,心里不免有几分害怕。
“爱妃真是姗姗来迟,叫朕好等。”东方冥起身慵懒的开口,半敞开的龙袍露出结实的胸膛。
姬云姒欠身,“是臣妾的错,臣妾来迟了。”
“无妨,想要聆听绝妙琴音哪有那么容易的呢,爱妃弹琴可会分人?譬如想见,与不想见的人?”东方冥意有所指,却不点明。
“臣妾弹琴,只会随心,不会看人。心中所想,以琴音表达,这便是‘心弦之曲’。”姬云姒说完,才意识到刚刚她的话只会更激怒东方冥。
“由心弹奏的‘心弦之曲’,还真是有趣。朕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知爱妃可否能为朕先弹奏一曲?朕已迫不及待了呢。”东方冥抬手,宫女端着一把琴上来,放在姬云姒面前。
宫女退下后,东方冥侧躺在床榻下姿态慵懒,“今日,你便为朕抚琴,朕不让你停下,你便不准停!”
姬云姒心里一惊,为他一直抚琴?那她的手……
她低头看一眼手指,叹息一声,手落在琴弦上,冷声问:“不知王想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弹,不准重复,朕会很认真,很用心的听的。”
姬云姒心中冷笑,这个男人如今坐上皇位后倒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如今她只是个小小的嫔妃,没有资格在这儿与他争论,何况,今天被他亲眼撞见她和东方郁合奏琴音,受罚是免不了的了。
姬云姒弹奏的是《雨霖铃》,古曲羌然,淳韵深厚,曲调低且缓,曲子共有四阙,弹奏起来不算累,又能拖延时间。姬云姒正这么想,东方冥却闭上眼眸忽然开口道:“爱妃,此曲太过沉闷,弹奏首欢快些的吧,朕喜欢那首《破阵子》。”
她此刻正想把手中的古琴往他身上一扔,甩袖走人!可惜,她不能,没他的命令,她不能出御书房半步。她只能忍气吞声,按东方郁的的吩咐弹奏《破阵子》。这个男人存心刁难她,《破阵子》一曲节奏十分欢快,因为是鼓舞浴血奋战的将士,所以需要与鼓点相合,才能突出此曲的气势,他可真是混蛋!
姬云姒咬牙,愤怒的用手指拨动琴弦,双手的速度已叫人看不清,东方冥听着这样一首鼓舞士气的曲子,一脸享受的拍了拍手。琴音如万马奔腾,又如奔涌的河水,卷着浩瀚天地滚滚而来。
一首曲子弹下来,姬云姒只觉十指酸疼无比,痛的心都跟着揪起来。她冷眼看向床榻上的人,心里低声咒骂。
“嗯?怎么不弹了?朕听得正在兴头上呢,爱妃弹奏的果真是好,朕都听得入迷了。”东方冥听见琴音戛然而止,睁开双眸看去,目光落在姬云姒颤抖的十根手指上,心里的怒意消退一些。
可是,这才刚刚开始呢,后面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王还要听什么曲子?”姬云姒目光变得麻木,冷冷开口问东方冥。
“那便再弹一曲《与君抒》吧,节奏快一些,朕还是比较喜欢欢快些的。”东方冥魅惑的笑着,丝毫未将姬云姒颤抖的双手放在心上。
“是……”姬云姒贝齿咬住红唇,忍痛继续为东方冥弹奏。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从清晨直至晨昏,御书房的琴音从未断过。旁人在御书房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今日御书房中的琴声真是美妙,与平日里的琴姬弹奏的大不相同。只有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姬云姒的绿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绿袖捂着嘴巴,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可泪水却像断弦般怎么收都收不住,她蹲在御书房外失声痛哭。哭声引来王公公,王公公怒声训斥她,一个宫女站在御书房外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你再继续哭,杂家让侍卫拖你下去受刑!”王公公低声怒斥绿袖,绿袖听到王公公的训斥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王公公,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