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云姒听见一个响声,睁大眼睛看去,不知何时,一抹冰蓝身影已挡在她面前,替她受了那一掌,她怔然的说不出话来!
“陌绯夜,你居然敢用内力尽失的身体接我这一掌?不要命了?”紫衣男子也很震惊,方才那一掌,他可是用了八成的内力!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人也不敢轻易接下,更何况是他!
“陌公子!”云姒扶着陌绯夜,陌绯夜却推开她艰难开口:“无需你扶我…我死不了…”
“师哥!”又是一阵惊呼,雁青萝疯了一样的冲开阻拦向陌绯夜奔来。周围的阴罗门手下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陌绯夜,他们见陌绯夜摇晃着身体,却依然昂然挺立在他们面前,心中对他佩服不已。
“门,门主,可要继续捉那女人?”柴风不确定的开口询问紫衣男子。
“活捉她。”紫衣男子依旧不放弃,猎物既已入口,岂有饶过的道理?
他刚开口下令,雁青萝忽然道:“妖人!你速速带着你的这些个喽啰们滚远点,我师父刀见影就在这附近,想死的就留下!”
紫衣男子听到刀见影的名字,平静的脸上一震,他不信雁青萝的话,但陌绯夜方才身上已无内力竟敢接下自己的那一招,如果不是有高人在这附近,他岂会真的不要命了?
“怎么?你不信么?我现在就请师父他老人家出来和你见上一面,也好让师父替师哥报那‘一掌之仇’!”雁青萝娇媚的脸上一片冰寒,沉着冷静的直视紫衣男子的目光。
紫衣男子见状立刻走上前赔笑道:“既然刀见影前辈在此,我等便先告退。还请美人多替我在刀见影前辈面前美言几句。”
“好了!快滚吧!”雁青萝无心与他多废话,再者,师哥身上的伤不能拖下去了!
紫衣男子命阴罗门的手下退回去,一时间,原本围住他们的一大圈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云姒蹲在陌绯夜身边,想替他检查伤势,雁青萝上前一步推开她,“贱女人,你别碰我师哥!”
云姒看着雁青萝脸上恶狠狠的神情,心里一阵慌乱,雁青萝让她离他们远一些,免得把身上的晦气带给他们。云姒缓缓起身,步履迟缓的向一棵树下走去。雁青萝细心的替陌绯夜检查伤势,嘴里不住埋怨:“师哥,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你才受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带着她继续赶路么?!”
“青萝,此事与她无关。”方才那一掌,他是心甘情愿替她受的。
“你不就是为了银子么?这女人的贱命真有这么值钱?值得你付出自己的性命来救她?!”雁青萝指着云姒大声吼道,她就是看不惯这样的女人,柔柔弱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剑拔弩张之势,紧绷的弦脆弱不堪,云姒从树下起身向林间另一处走去。陌绯夜冰冷的眼眸凝视云姒纤弱的背影,她此时比任何人都要自责,都要伤心,因为她,阴罗门才会对他们下毒手。
“青萝,以后那些不敬的话不要用在她的身上。”
“怎么?你心疼了?”雁青萝剑眉一挑,心里醋意横生。她以前就是这样说话的,怎不见得他有何不满,今日不过说了那女人几句,他就板起脸来教训自己了?
“说话啊?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心疼她才会……”
“够了!”陌绯夜激动的厉声喝道,胸膛内的气息骤然加剧,如一团厉火不住的撩烤,撕裂他的胸膛!
陌绯夜痛苦的昏厥过去,身体重重倒在地上,雁青萝侧目,紧张的抱住陌绯夜的身体,以体内的真气渡给他。
云姒从远处走回来,手上捧着用树叶盛着的溪水。雁青萝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一眼,不再多言。
云姒脚踩在枯枝上一步步走来,小心翼翼的半蹲在雁青萝身旁,雁青萝扫她一眼,“至于躲得那么远么?本姑娘真有那么可怕么?”以前师哥总说她是个凶悍的女人,这世间的男子绝不会有人有胆量娶她回家,那好,她就嫁给陌绯夜,省的以后去祸害别人。
“雁姑娘,陌公子的身体可有大碍?”云姒声音轻轻的,轻的让人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少在这边乌鸦嘴,我师哥没事,他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云姒长长的舒一口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是救她两次?此生恐难以报答陌绯夜的恩情。
“好什么好,你现在安心坐过去休息,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担待不起。”雁青萝杏眸不再看她,语气不悦的说着。
云姒见自己帮不上忙,傻愣愣的站在这看也不好,她抬眸看向碧空,已是正午时分,也不知从这到下一座城还要多久的路程。今日赶路已不大可能,也许,要在这林间呆上一夜了。
皇城景霄宫,宽敞铺着绒毯的龙榻上,一名男子锦袍半敞,慵懒闲适的斜斜侧躺,手执白玉杯,晃动着杯中美酒。俊美非凡的脸上醉意融融。举杯饮尽,白玉杯丢在地上,男子摆手示意两边侍立的宫人退下,宫人尽退后,明黄富丽的大殿内,只余他一人。
“沁妃娘娘到——”尖而细的声音响起,宫殿外袅袅婷婷走来渺渺倩影。
女子脚上一双绣花金缕鞋,金线勾边,彩线绣织,熠熠生辉。一身艳而丽的轻纱曼绕,裙摆桃瓣纷落,步步生姿。盘云鬓上缀有金钗珠环,金色流苏耀目夺人。粉颊如雪,娇而媚,一笑倾如曳。
“王,为何一人独醉?”女子弯腰欲拾起落在绣毯上的白玉杯,可还未拾起,盈盈一握的柳腰已被人揽入怀中。
“爱妃前来,美人在侧,朕如何不醉?”龙榻上的男子搂着女子,唇暧昧的贴近她嫩白的耳垂,“你方才唤朕什么?”
女子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男子的下颌,媚眼如丝,娇态尽展,“王不喜欢沁儿这么叫么?那王在沁儿面前,不也自称‘朕’么?”
“沁儿是在埋怨朕么?也好,从今日起,你如往昔唤朕‘冥’,朕在你面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王!”
“好。”许沁烟轻笑,依偎在东方冥怀中。相依相偎许久,许沁烟开口问道:“冥,今日不是应该举行你的登基大典么?为何宫中竟无半点动静?”
东方冥松开她,从龙榻上坐起来,沉声道:“凤临宫那老太婆百般阻挠,是以,暂且压下此事了。”
“太后么?你在位晋王时,她便处处发难于你。如今大局已定,她还敢这样嚣张?”许沁烟似不相信东方冥的话,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东方冥闻言冷笑,冷厉的眸光扫一眼方才太监送来的“凤诏”,阴冷道:“她深知此时已奈何不了本王,便后退一步,封本王为摄政王,辅佐幼帝继位。”
“摄政王……”沁烟喃喃低语,思绪纷乱。
东方冥看向她,温柔一笑,“沁儿觉得如何?是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还是君临天下的王?”
沁烟凝视着东方冥幽而冷的眼眸,浅笑道:“王爷心中早已有数,又何必来问我?沁儿只是一介女流,有王爷的宠爱欣慰足以。”
“你在害怕什么?”
沁烟摇头,“有王爷在,我岂会害怕?”她起身,轻纱一转,盈盈笑道:“冥,沁儿为你跳一支舞可好?”
“好。”东方冥侧卧于龙榻上,手撑起下巴,幽深的眼眸半阖,眼神迷离的欣赏美人的一舞。
景霄宫内轻歌妙舞,丝竹之乐撩人心弦,殿内的人悠然自得,殿外的太监却急的团团转。站在大殿外的还有身着绛紫色官袍左相宁方遒,耳边听得这一室的萎靡之音,还有女子轻盈的笑语声,不用看便知这大殿内是一幅怎样的荒唐景象!
“这样的人怎配做我朝的一国之君!?”宁方遒宽大的官袍一展,威严之声响彻空际,立在他身旁的太监闻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左相大人息怒!左相大人息怒!”
“他配住在这景霄宫中么?配么?!”宁方遒此时已怒气冲天,跪在地上太监急忙解释:“左相大人,王他,只是与沁妃娘娘叙旧而已……”
“砰!”宁方遒一脚重重揣在太监身上,太监被这一脚踹倒在地上,向后翻滚几步,急忙爬回来,不敢喊一声“疼”,扶正头上的官帽继续跪在地上。
“该死的奴才!你方才称呼他什么?王?我朝的王永远不会是他!”宁方遒犀利的眼眸看一眼景霄宫,凶狠的模样似不担心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传进东方冥的耳中,因为他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宁方遒甩袖大步走下白色石阶,向太后的凤临宫而去。太监从地上起身,用衣袖擦去头上的冷汗,也看一眼景霄宫,摇头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