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沈逸星心情忐忑的敲响乌青色的钢门,他不知道门后有什么,只觉得指关节传来一阵阵胀痛。
“咚咚咚!”
“进来!”
沈逸星深吸口气,开门走进去。
“机关长阁下。”
“啊,是沈总长。”大西玉夫架坐在书桌后的竹椅上示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逸星脸色发烫,犹豫片刻道“卑职……卑职是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大西玉夫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眼看向他问道“为什么?”
“关于陈继泽总长。”
大西玉夫冷笑一声,又低头看向面前的卷宗,并没有立刻回应。
“机关长阁下,之前我确实和陈总长有些误会,这都怪我,当时我心高气傲,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沈逸星窘迫道“哪怕是对您……哎,都怪我。”
大西玉夫也不抬头,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事务中,无暇顾及其他。
“机关长阁下,诚恳的请求您。”沈逸星咬牙道“卑职愿意退位让贤,辅佐陈总长,为大日本帝国皇军鞠躬尽瘁。”
大西玉夫合上卷宗,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方才抬头看向他。
“沈总长,你认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令是儿戏么?”
沈逸星浑身一颤,低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卑职……失言,请机关长阁下责罚。”
“哼哼,责罚就不必了。”大西玉夫云淡风轻道“沈总长是大日本帝国极力拉拢的人才,之前你称呼我为东洋人,后来改口叫大西先生,现在却尊称我为机关长阁下,这证明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沈总长,请放心,只要你诚心投靠我们大日本帝国,我们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责罚你的。我们大日本帝国志在振兴东亚,所以还请不要用市井小民的心态来揣摩我们。”
沈逸星心头一跳,恭敬道“机关长之心胸,简直旷世罕见。从前读史书,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今卑职才感觉到这句话的分量,‘天不生机关长,东亚如长夜’啊!”
“哈哈哈,沈总长,你太会说话了。”大西玉夫满面笑容道“孔子是圣人,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机关长过谦了。”沈逸星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刚才……别动队的三位队长来找过卑职了。”
“哦?”大西玉夫煞有兴趣问道“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卑职不说,机关长应该也能猜测到。”沈逸星小心翼翼道“不过是想拉拉关系,把卑职也捆在他们的船上。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么沈总长的意思呢?”大西玉夫意味深长的问。
沈逸星舒了口气,挺直腰杆道“机关长阁下,恕卑职直言,大日本帝国虽然经营此地已久,可对那些下里巴人来说,您依旧是个外人。目前为了稳定局势,您自然可以一手拉拢一手打压,可为长久计,您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随时提防他们反水。”
“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多大?”大西玉夫试探问。
“卑职初来乍到,并不了解他们底细,不过依今天的情况看,威胁最大的恐怕是李化龙队长。”沈逸星昂首道“盛气而无谋,位尊而无功,一旦被人挑拨收买,必定掀起一场风浪,小则影响玉机关的声誉,大则破坏皇军的长久战略。”
大西玉夫明显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严重,一双眼睛惊讶的看向他,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沈总长的意思呢?杀了他?”
“当然不能杀,否则以后谁还会替我们卖命呢?”沈逸星冷笑道“那些小人们可不会看到李队长的飞扬跋扈,他们只会到处传谣说咱们枉杀忠良,不仁不义。”
大西玉夫眉头一皱,沉沉的舒了口气。
“卑职恳请机关长将陈总长调回来。”沈逸星郑重道“相信只要有陈总长在,他们就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这么肯定?”
沈逸星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最了解中国人的,永远是中国人自己。”
大西玉夫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久久没有开口。
“机关长阁下?”
“陈总长已经被另外委以重任了,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大西玉夫摇头道“这段时间就劳请沈总长担此大任吧。”
沈逸星闻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恭敬道“是。”
“沈总长,我听闻你们中国人说话行事都讲究‘藏拙’,不会让其他人轻而易举的摸清自己的意图,有这么回事吗?”大西玉夫似笑非笑问。
“这个……也不见得。”沈逸星微笑道“古人云,‘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已’,如果与知己相交,则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呢?”
沈逸星昂头道“机关长阁下对卑职有知遇之恩,卑职无以为报,只能以卑微之躯,替机关长阁下分忧,为大日本帝国尽忠。”
“好。”大西玉夫点头道“沈总长能有这份心,那我就放心了。沈总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是,谢机关长提携。”
沈逸星走出办公室,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大西玉夫已经开始信任我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让我想想……
排挤陈继泽,摸清他的底细,并且把别动队牢牢抓在手里。
嗯,或许也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把水搅浑。
冯保,你这个时候可真不能死啊……
沈逸星回到办公室,麒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见到沈逸星进门,立刻使了个眼色。
沈逸星不动声色的把门带上,给他打了个手势。
“哎,你不是说回家探亲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逸星好奇问“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哪里是去探亲了,就是偷了半天懒,在家里睡觉呢。”麒麟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不停的朝他示意。
沈逸星注视着他指头跳跃的节奏,嘴里无奈笑道“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现在咱们可是在替日本人干活,不怕被抓现行么?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小子要是被人抽得皮开肉绽,可别想我替你开脱。”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麒麟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不过手头却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