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林枫思考的时间不是少，是压根没有。
“哐当。”韩程一脚把门踢开，习惯性朝旁边摸索起油灯要点燃。赵浩也随后走了进来，借着外面的月色，摸黑朝屋里走。
翠芬也是喝了不少酒水，隔着一道墙壁嚷着困和累，要躺在床上好好睡。
“这屋里咋还有人啊？”窗户被林枫打开，本想多透透气，正好让赵浩借着月光看到了自己。
林枫也不言语，继续躺在床上假装睡觉。韩程和赵浩白天有没有回来过，林枫可一概不知。万一胡说，只会引起赵浩的猜忌。剩下的谎话，必须让韩程去编才不至于露出破绽。
“谁啊？”韩程第一反应就是林枫，点燃了油灯嚷了一声。赶在赵浩发问前跑进屋子里，故意把油灯蹭了一下赵浩，烫的赵浩大半夜哇哇叫了起来。
“林枫，你白天来了一趟就算了。晚上咋还来，趁着我不在家，还跑床上睡觉。你那事情，我可不能答应。”韩程一边哄着赵浩，一边给林枫开脱。
林枫这时才假装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皮，装作要朝外面走去。
“小枫子，果然又是你，咱俩可真有缘分。”赵浩一看果然是对方，顾不及被油灯烫伤的手臂，一把死死拉住林枫，又给拉回床边。
屋里的动静这么吵闹，隔壁的翠芬也听到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披了衣服立刻赶来救场。
“你白天来过一趟，韩程都说不能干这事。还是赶紧走吧，别连累了韩程。”翠芬嚷着就要拖走林枫。
可赵浩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神色，把屋里的林枫，韩程，翠芬全部看了一遍。又伸出手指挨个在空中比划，最后在脸上绽放发现秘密后的得意笑容。
“当我赵浩是三岁小孩子啊，你们玩什么把戏，我一眼就认出了。”
林枫，韩程，翠芬三人有些面面相觑，没想到就这样被揭穿。看来赵浩这根线索不仅要断掉，还有可能会举报。
林枫下意识摸摸腰，可惜没带刀子，否则不能让赵浩活着走出屋子。
韩程则是看看翠芬，觉得是翠芬表演太夸张。哪有邻居家稍有动静，一个女人披着衣服就跑过来。
翠芬更是无辜表情，还不是为了掩护林枫，结果弄巧成拙了。
“行了，你们仨现在又装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小枫子干的什么买卖。”赵浩坐在床边揉着烫伤的胳膊，疼得呲牙朝地上吐着口水，又开始得瑟起来。
此时此刻不只是林枫起了杀机，韩程已经故意朝门口走。假装是在送翠芬回去，其实是怕赵浩逃走。翠芬则是跑到厨房，把菜刀藏到怀里，随时给赵浩迎面一个开天斩。
“韩程你不知道吧，早些日子我就看到小枫子手里有灵液宝石。当时没看清楚，只是觉得灵液颜色鲜艳，宝石体型不小。回去查了查书籍，又问了几个同门师兄，才知道八成是初元品质的好货。你们不就是想把大块宝石重新雕刻后，在找人卖出去吗？我也认识人，价格十分公道。”赵浩一拍大腿，说出了自认为的秘密。
林枫和韩程，翠芬三人互相看看，这才把提着的心放回体内。趁着赵浩还在夸夸其谈，吹嘘自己的人脉关系。翠芬赶紧溜出门，把怀里的菜刀放回厨房。
“城里的宝石生意，一直是杨震武大人在管理。我哪敢私下做小动作，出了屋子可不能乱说。”韩程故意接下话茬子，装作害怕起来。
当年赵浩的爹赵四花了不少银子，想把赵浩弄到内城当差。银两撒了出去，眼看事情要办成，谁知道被人夺了位置。事后才知道那个顶替赵浩的人，是杨震武新养的女人亲弟弟。
事情没成，办事的也只是退了部分银子。赵四也是气的大病一场，后来为了散心去了赌场小玩怡乐。刚开始小赢，到后来的大输。
“本来我在城门口当差，就够点背了。那天和小枫子喝完酒，意外路过赵长老府邸，吓得我赶紧和小枫子立刻返回。可谁知哪个醉酒鬼，来到赵长老府外的墙边呕吐了一滩污浊之物。结果被人举报，栽赃到我身上。那赵乐天是什么东西，还不是杨震武小女人的表哥。”赵浩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看到赵浩也是苦大仇深，韩程瞅瞅林枫，想尝试拉拢对方入伙。
林枫没言语，直接走过去挡在了韩程和赵浩之间。韩程这才没张嘴，一旁的翠芬用手捅捅韩程，表示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可韩程哪里敢做主，撇嘴冲向林枫，让翠芬自己去问。
“浩子，咱们俩小时候可是好兄弟。没想到这些年，你混成这****样。”林枫开始充大头，拍着赵浩的肩膀开始扯起小时候嬉笑打闹爬树的事情。
赵浩认定林枫手里有些底子，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揭穿。
林枫说下河摸鱼，赵浩捧着说林枫的狗刨子技术一流。林枫说和隔壁的铁蛋打架，赵浩吹嘘林枫一拳把子虚乌有的铁蛋打成了菜花。
“现在不在城门口当差，被赶出空灵派了？”林枫明知故问起来。
“在禁闭大牢给犯人端茶送水，还给那帮老爷们端屎端尿喂养这帮绿帽子王八。”赵浩气鼓鼓的说道。
林枫没听明白，显然赵浩被自己陷害的很惨。
林枫不知道韩城和翠芬进展的程度，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实在不咋的。
“小枫子，你这买卖算我一份，一定给你弄个好价钱，也算拉兄弟一把。”赵浩吐完了苦水，开始要项目。
林枫同意等于平白给赵浩送银子花，不同意的话，那禁闭大牢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开嘴。
“我们三个去隔壁商量一下，你等一会。”林枫没有直接回复，拉着韩程一起进了翠芬的屋子，三人开起了书桌会议。
“那字条不是说进展顺利吗？”林枫有些不悦。
翠芬和韩程互相看看，也是苦瓜脸一张。自从韩程白天找到赵浩，两人一起去酒楼，路上又碰到所谓偶遇的翠芬。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菜喝酒时，气氛是相当的融洽，聊天谈地无所不包，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三人是多年好友。
本以为把赵浩灌醉，带去赌场或者胭脂场所，好弄到赵浩的把柄。可赵浩愣是没去，唯一抓住赵浩把柄的机会也没了，场面还要继续维持。赵浩自持是韩程的救命恩人，两天下来吃喝玩乐就花了五两银子多。
“瞎子这两天没去禁闭大牢当差吗，难道又调了出来？”林枫皱着眉头掩嘴轻声问道。
“我也纳闷，问了一次被挡了回来，就没敢在多嘴。”韩程压低声音道。
林枫觉得没那么简单，肯定里面还有事情。也许禁闭大牢发生了啥事，赵浩级别低，人家怕泄漏出去故意给他放几天假期罢了。等过了这几天，赵浩还是要老实的回禁闭大牢当个跑腿的。
赵浩属于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便宜就占，有危险就闪。直接问他，肯定不说实话，必须和他利益有关，才能拖下水。
“一会我左手放在腿上，不管说什么你俩都要反对，尽可能把理由编的合乎逻辑。若是右手放在腿上，则是赞成。”三人面对突发状况，必须有人当领头的，还要根据场面变化来调节尺度和方向。这个责任，自然又落在了林枫的肩上。
韩程和翠芬面面相觑，没具体的计划，万一林枫无法应付下来崩了场面怎么办。
“拐杖能卖给正常人，自行车能卖给拄拐的，担架卖给坐轮椅的。今天晚上，我非要把赵浩拐到沟里去。”林枫拍拍胸口信誓旦旦，手臂一挥先让韩程回去。
韩程一头雾水，翠芬更是傻了眼，林枫说的都是啥。拐杖一词还能听懂，自行车是啥，要啥自行车啊。
翠芬刚张嘴没等声音出来，林枫摆摆手示意翠芬先坐下。又做了个口渴喝水的动作，让翠芬去弄些来。可翠芬这两天也没在家，早就没热水了。只能凑乎倒了些前两天的凉白开，让林枫咽咽嗓子。
韩程返回屋里，赵浩肯定要询问。韩程肯定不会说话，怕影响后面的计划。林枫虽然没吩咐韩程这样做，按照韩程的性格，顶多回复一句等林枫来了再说。
“等林枫来了，你自己问他吧。”隔壁传来韩程的嗓音。
翠芬轻轻拍了拍林枫的肩膀，递个眼色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枫把凉白开喝到嘴里，咕咚的漱口后，走到门口扑哧喷在外面。
翠芬以为林枫要出去，还没从椅子上起身。林枫扭头又走了回来，干脆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门不关，赵浩还没觉得有事。这门一关上，按照他多疑的性格，肯定起了好奇心。也许此刻还想趴在墙头上，朝这里张望。”林枫趴在翠芬的耳旁，小声嘀咕道，又做个让翠芬洗脸的动作。
翠芬看了看林枫没多问，把他喝完水的杯子端走。走到院子里打了些清水回来，把晾晒在细绳上的毛巾扔到盆里，刚拧干毛巾把脸擦了擦。本想在擦拭身子，可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太合适。
“哐当。”林枫先拉开翠芬，然后一脚把脸盆踢翻，里面的水也是溅射一地。
“你生啥气啊，有话好好说。”林枫自言自语起来。
翠芬是明白了，林枫肯定要画个圈，让赵浩自己朝里面钻。具体啥圈套，只有林枫自己知道。
林枫其实也不知道，但林枫明白一个计策的名称叫做故弄玄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