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走廊的风很大,空气亦有些闷热潮湿,是大雨来临之际的前兆。到浴室间发现里面人挤人,大家一边洗澡一边在唧唧歪歪的说着话。
我站在这如潮的人流中,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落寞和无助,无缘无故有一股落泪的冲动。
我想我是要过多少年才能在遇到夏树时做到波澜不惊,我是要过多少年才能彻底的把夏树从我记忆里抹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亦或是一千年……
我不知道,或许一辈子也做不到。
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夏树能真的爱上一个女孩,那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平叔说过,终究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没有哪一个人会光明正大的承认我们,没有那个人会愿意和我们平等的相处。
从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亦不会有……因为观念是根深蒂固的,绝非一朝一夕就改变。
脱了衣服,让温暖的水流从头ding直灌而下,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其实想这么多也是于事无补,走一步算一步,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理清,生活会重新回到大道上来。
我如此安慰我自己。
浴室间出来时,果然下雨了,雷声轰鸣,闪电交加,这样大的一场雨。所有的一切被这场大雨淹没,显得有些模糊。
我站在走廊上眺望校园,可以看到地上的积水已经蜿蜒成河,在校园里形成一条条模糊的白色绸带。
一场雨就可以轻易的毁去一切痕迹,可人的记忆呢,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让它从脑海里抹去,又需要怎样的力量让曾经失去的记忆在回到脑海。
回到寝室时,刘道伟和杨涵两人还缠着夏树,在说他和安起薇的事情。
我有些吃力的爬回到********心理很怕夏树又把矛头指向我。庆幸的是,这一次夏树没有故意针对我。只不过他兴趣盎然的和刘杨两人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并不想听,可那些字如同蚂蚁一般钻进我耳朵里,我无法逃脱。
初三那年夏树总是不停的向我解释:“小北,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们成为我的挡箭牌,你懂不懂?我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我是不可能再去喜欢其他任何人。”
我其实并未要求过他解释,可他总是怕我误会。
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只能为苦涩的笑,然后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交不交女朋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夏树。因为我早已和你说过,曾经是我错了,我误把我对你的情感当成爱情,其实那不过是兄弟之情而已,我现在醒过来了,你总不可能要逼迫我接受不是事实的事实吧。”
我说完这话,看见夏树的眼睛里透出狼一样凶残的气息来,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似要把我吞没。到最后他总是把自己控制的很好,对我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这是他的自我安慰自我排解。因为他不愿意承认我说的一切,但又不愿责备我,于是只能强颜欢笑。
可是我就是愿意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即使明知道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我,我也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是我家庭四分五裂后内心深处最愿意依靠的人。因为他曾经说过:小北,不用怕,即使全世界不要你,我也会站在这里等你。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寝室夜聊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夏树和何雨哲两人展开。对于青春期的我们来说,这类话题无疑是永恒而持久的,可以兴致勃勃的讨论一个晚上,有着说不完的乐趣,直到天亮都不知疲倦。
但是每次夜聊中只要涉及到夏树的事情,有个人一次都没参与,那就是李悦然。而我是被迫参与,甚至有时候我还特地主动和他们谈论夏树的事情。因为想要表现出我的无所谓,表现出我的没心没肺,表现出我的毫不在意。
可李悦然不同,只要一说到关于谈恋爱的事情,他就立马保持沉默。一开始我以为是我敏gan多虑,可观察几次后,我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我似乎觉得李悦然平静沉默的外表下,有着一股奇异的气流,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洗澡回来经过他的chuang头,就忍不住开玩笑的问:“李悦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每次晚上聊天的时候闷闷不乐,不会是被女朋友甩了吧。”
他看我一眼,骂我道:“神经病,我只不过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而已,你这么敏锐干嘛。去去去,聊你的黄色段子去,我可是很有素质的文明人。”说完还特意耸耸肩干笑两声,以示他的清高。我很无语,这话明摆着是托词,可人家不愿说我也只好作罢。于是我爬回到自己********在大家的嬉笑声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