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姐,其实今天叫你来,李某是有一事相求。”
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来,李医生坐在对面,有些局促的搓着双手。
我微微笑了一下:“李医生是梅儿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只见他干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更是显得尴尬了些,双手紧紧地交叉握在胸前,竟是显得有些紧张一样。
“我想请你捐献你的骨髓。”李医生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捐献骨髓是好事,可是李医生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李医生老脸一红,解释道:“十分抱歉,我本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请你理解作为一个外公的心情。”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有一对非常可爱的外孙,粉雕玉琢,人见了都很喜欢,但谁知道前不久的时候竟然被查出患有白血病,这俩孩子有是罕见的RH阴性血,迟迟找不到能够适配的骨髓。”
我打断他的话:“然后你就发现我的血型跟你的两个外孙一样,就利用职权之便未经我的允许就去做了骨髓的适配,是这样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请你理解。”一贯骄傲的李医生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我沉默了一下,应下了李医生的请求,心里也想起了小鱼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懵,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虽然我只是一直待在医院里,却也已经是身心俱疲。
李医生告诉我说那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会尽快的安排我去和他们做骨髓的适配,一旦最后确定配对成功的话,会立即准备手术。
由于我自己本身就是病人,移植骨髓又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抽取骨髓之后身体也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衰弱期,所以一再的叮咛我最近一定要吃些好的补充营养。
回到病房里,也不敢打开电视,怕看到顾洺的消息,本想说坐在床上看看书,但是却不料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又来到了那个白茫茫的地方,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走几步也是软绵绵的。
“外婆,是你吗?”我知道是外婆来找我了,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她说。
“外婆,你出来见见梅儿好不好,梅儿好想你。”
“梅儿过得真的一点都不好,梅儿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一圈一圈的荡开。
“哎”一声轻叹从四面八方划过来:“傻孩子,外婆都知道,外婆都在看着你呢。”
外婆慈祥的声音在整个空寂的空间里回荡。
“外婆,外婆,你出来见见梅儿好不好?”我激动的抹了把眼泪,在原地四处张望,焦急的寻找外婆的踪影。
“傻孩子,外婆就在你的身边,是你身边的风,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我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凄厉的哭声划破白茫茫的空间,尖啸刺耳。
“哎,傻孩子,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他呢。”
“可是他要结婚了,他已经不要我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化不开的绝望。
“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呢,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可是他们那么般配,我只是个瘸子。”
“傻孩子,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她的外表呢。”
“我不想拖累他。”
“也许他愿意被你拖累。”
“他为什么不要我,他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外婆没有再说话,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稍稍的压抑住悲伤的情绪,但心还是依旧揪着疼痛。
突然想到关于母亲的事情,林老说我现在的父亲并不是我真正的父亲,外婆是母亲的妈妈,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外婆,你还在吗?”我试探着问。
“外婆一直都在。”外婆慈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鼻头微微一酸:“外婆,我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和爸爸结婚,看得出来,他们并不相爱。”
我斟酌着语句,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去问。
“傻孩子,外婆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去问你妈妈吧,或者去问今天找过你的林耀华,他应该会很乐意告诉你。”
我皱皱眉,外婆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他却不愿意告诉我。
外婆对于我的问题一直都是有问必答,这次是为什么不愿意讲?
“傻孩子,你该回去了,那里还有爱你的人,你要用心去感受。”
外婆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再多问些问题,就像是从云端坠落一般,明显的失重感让我不由得从床上惊醒,猛地坐起来。
又是这样,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说是梦却又真实的可怕,字字句句的对话都像是烙在脑海里一般。
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我发现,每每在我最崩溃无助失去求生欲望的时候,外婆都会及时的出现。
上次的时候,她让我珍惜眼前人,于是便出现了顾洺。
那么这次,她说还有爱我的人,指得是谁?
而且她并没有告诉我母亲的事情,但是根据她的语气,很明显,这其中的事情一定很不简单。
脑袋都要炸掉了,我觉得的确是有必要找林老谈一谈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总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儿。
解决完林老的事情,也是该要去弄清楚顾洺那边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我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结,总归是要解开的。
虽然他的名气的确是不好,但我却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所以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快的就放弃。外婆说的没错,我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还有骨髓移植的事情,听李医生说的,应该也就是近期的事情,我要赶紧的调整好自身的状态。
这腿已经病的够久的了,是时候让它赶快好奇来了,这样瘸着腿整天坐在病床上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整天整天的泡在复健训练室里,就连三餐也都在那里解决,就连李医生也都觉得我疯了。
他不止一次的劝我减弱训练的强度,警告我这样子训练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
李医生见劝不动我,就每天都会送来可口的饭菜,一眼瞅过去,基本上全部都是补血的,或者就是骨头汤,高蛋白,我知道,他这是心过意不去。
也不点透,每次他带来的饭菜,我总是吃的干干净净,我也知道,我的身体需要营养。
李医生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会在这里陪我坐上好久,跟我分析一下腿部现在的恢复情况,再指点一下接下来复健训练要侧重哪些方面。
不知不觉的又这样子过去了好久,在医院的生活总是单调乏味的,每天除了复健训练就是吃饭睡觉。
这段时间里除了思甜来看过我几次外,也就没有什么人来过,我在a市也没什么朋友。
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复健的效果也很不错,已经可以甩开拐杖单独走上几步了,李医生大喊奇迹说是再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出院了,那时候就能脱开拐杖走路了,虽然姿势还是会有些别扭,但再休养个半年也就能完全恢复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大石回头也总算是落了地,深深地松了口气。
距离顾洺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还有一个星期。
心里还有些忐忑,这个从病房里的电视已经许久没有开过了就可以看得出。我害怕从电视上冷冰冰的新闻女主播口中听到关于顾洺要结婚的消息,不听不看,我就可以假装没发生。
可即使是不开电视,也依然可以听到他的消息,也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他的近况,每每从医院走廊里穿过的时候,总有一些小护士在谈论着着顾洺和他未婚妻的婚礼筹备。
不经意的总会听进去一些。
听说,他们的婚礼将会在a市最大的宴会厅举行,邀请了很多明星前去参加。
听说,他们的婚礼斥资上亿,将会是空前绝后的旷世盛宴。
听说,新娘的婚纱是他亲自飞巴黎请有名设计师量身定做,裙摆上镶满了上万颗细钻。
听说……
听说,他们金童玉女,一定会幸福快乐。
我不愿意听到这些,而这些总是在不经意间飘进我的耳朵。
我强迫着自己不去相信,可是眼泪却是怎么样都止不住的泛滥成灾。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可是怎么办,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得到我回去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回来了,我要嫁给你。”
我期待着与他相见,可越是临近婚礼,日子就变得愈加漫长,日子一天一天的熬过去,心里的不安与焦虑也愈加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