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倩鸣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紫葵小学一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身穿休闲运动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说:“抱歉,我马上要去上课,所以得赶紧换好衣服。”
眼前的男子就是小暮芝的班主任,也是教一年级的体育老师宋乾。他看起来大概跟裴倩鸣差不多年纪,长得阳光帅气,笑起来毫无心机。
“呃,宋老师,我就耽误您一会儿。”裴倩鸣努力调整语气,决心把准备了好久的话说出来,“那个……我们小芝跟我说,学校里要举办游园会是吗?”
“是啊!”宋乾耸了耸肩,有些不解其意。
裴倩鸣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呃,小芝说需要大家集资买东西……每个人最少要交200块?”
宋乾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径直说道:“没关系的,小芝妈妈,这不是强求的。有些班上也有家长来问,这是不是乱收费?我必须跟您解释清楚,只是因为每个班要在游园会上做一些作品,所以才需要集资买材料,这些都是自愿的。”
听到宋老师这么说,裴倩鸣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得罪了对方,连声道歉说:“不,不,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会认为学校乱收费呢?其实,学校还给我们减免了一部分的学杂费,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时,宋老师看了看手表,说:“我明白了。这样吧,小芝妈妈,你们家就别参与集资了,我知道你们的情况。行吗?我现在要去上课了。”
“不,不。”裴倩鸣连忙叫住宋乾,“宋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想逃避集资。本来200块也不算很多钱……只是我最近……”
宋乾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女人到底想说什么?他知道王暮芝家庭条件不好,而且据说她的父亲是个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混混。现在,为了200块集资款的事情,这个女人竟专门找上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芝妈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不用交那200块钱了。”宋乾再一次明确道,“我现在可以去上课了吗?”
“宋老师,我……我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裴倩鸣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一直承蒙您还有学校的关照,小芝在班里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这次学校办游园会,我是非常乐意参与的,可是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确实非常有限。如果有什么其他我可以做的……”
裴倩鸣咬住了嘴唇。每当她感到羞于启齿之时,总会露出这种表情。惶恐、忧愁又带着一点点羞涩,人见犹怜。
宋乾终于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挠了挠头说:“呵呵,游园会本来就邀请家长们参加的。小芝妈妈,你不用这么客气,到时候一起来玩就好了。”
可是,裴倩鸣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巴巴地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看得宋乾有些于心不忍。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班开办的是美食厨房,现在已经有披萨、香肠、蛋糕和冰淇淋了……”宋乾琢磨着说道,“不过,我总觉得最好能有一样现场制作的。那个……你会包饺子吗?”
裴倩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激动地说:“饺子我不会,但是我就在小吃店工作,我会包馄饨,可以吗?”
“哈,那也行吧。要不……游园会那天你就早点来,一起帮着包馄饨、煮馄饨吧?”宋乾热情地说道。
“嗯,嗯!”裴倩鸣拼命地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之所以非要专门跑来这一趟,绝不仅仅是为了减免那200块钱。如果就这样对小暮芝说“妈妈已经跟老师打过招呼,你不用交钱了”,小暮芝肯定会对她很失望吧?
心思敏感而纤细的小暮芝,又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向裴倩鸣提出了200块钱的要求,必然是在学校里遇到了困难。所以,裴倩鸣想用劳动来换取这200块钱的代价,这样她就可以自豪地对女儿说“因为妈妈要当你们老师的特别助手,所以老师就给免掉了200元的集资款”。
她心里乐滋滋地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这笑容如此干净、如此温暖,把在一旁的宋乾老师都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