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裴倩鸣下楼去医院门口的早餐车上买了一份白粥和油条,刚回到病房,就见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堆了一堆吃的,同病房的宋大妈和另外一位小男孩手里都端着一碗粥,津津有味地吃着。
“呀,小裴,你老公给我们大家都捎了早餐,你也来吃一点。”宋大妈高兴地说道。
裴倩鸣的目光落到了坐在小暮芝床边的董沂峰身上,可是他却只顾着跟小暮芝说话,连头都没有回。
“妈妈,董叔叔给我买了肯德基的爱心油条,好好吃哦!”小暮芝笑眯眯地说。
裴倩鸣把手里的那份简易早餐往身后藏了藏,轻声说:“你们吃吧。我出去吃。”她走出了病房,靠在墙根上,突然觉得没钱没势的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哄不好。这世界上,金钱果然是万能的东西,买食物、买礼物永远都能最快地捕获人心。裴倩鸣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董沂峰真的来跟她争夺抚养权,小暮芝还会愿意跟着这样穷困落魄的自己吗?
这时,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递到了她的眼前,董沂峰声音冷淡地说:“吃这个吧。”
“我已经买了早饭了。”裴倩鸣拿出藏在身后的那份早餐,“我去那边吃这个就好。谢谢你给小芝送吃的来。”
董沂峰没有坚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你的便。”
早餐过后,他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然后中午的时候,有一个年轻女子送过来一顿丰盛的午餐,有烧鹅、叉烧肉、蛋挞和几个小炒。
“您好,我是董总的秘书王茜,这是董总嘱咐我送过来的,如果有其他需要就跟我说。”王茜彬彬有礼地说道。
“呃,谢谢。董总太客气了。麻烦你转达一声,这里吃饭很方便,不需要特地给我们送。”裴倩鸣不安地回答。
王茜目光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鄙夷,说:“没关系,以前董总也让我们给别的朋友送过。”
——别的朋友?是别的女朋友吧?裴倩鸣的心思又烦乱起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要因为这些奇怪的理由而感到憋闷呢?
王茜走后,小暮芝目光怪异地望着裴倩鸣,说:“妈妈,董叔叔在追求你吗?”
“当然没有了。别胡说!”裴倩鸣严厉地否认道。
“哎,小裴呀,我看这个帅哥就是来追你的,给你女儿献殷勤目的不就是打动你嘛。”宋大妈也在一旁插嘴道。
“真没这回事。宋大妈,你误会了。”裴倩鸣不愿意再多做纠缠,只得蹲下来对小暮芝解释道,“小芝,董叔叔只是很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这跟妈妈完全没有关系。你以后见到董叔叔,一定要懂事有礼貌,好吗?”
“哈哈,小裴,这就是你糊涂了。”宋大妈仍然在一旁笑道,“男人啊,很少有天生就喜欢孩子的。有的男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娃都不待见呢。如果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地对你的娃娃好,那肯定是因为喜欢娃娃的妈妈呗。总而言之哪,男人都是因为喜欢女人才喜欢娃娃的。”
“妈妈……”小暮芝冲裴倩鸣露出了淘气的笑容。
傍晚的时候,裴倩鸣正坐在小暮芝的床边打瞌睡,病房外面突然传来十分吵闹的声音。
“死老太婆,在哪间屋子?快给出来!”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粗鲁地在走廊里咆哮着,把头探进一间间屋子张望。
躺在小暮芝隔壁的宋大妈勉强支撑起上身,脸上满是忧愁:“坏了,这帮兔崽子!”
这时,那几个男人已经来到他们的病房门口,看见宋大妈就冲了进来,叫道:“死老太婆,快把存折交出来!要不然今天打断你的腿!”
“我的腿已经坏死了,你们尽管打好了。你们爹辛苦攒下来的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你们这群败家子的。”宋大妈义愤填膺地对抗道。
“好啊!有种嘛!”为首的一名男子抡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往地上砸去。整个病房响起巨大的声响,吓得小暮芝和另外一个男孩发出了失声的尖叫。
裴倩鸣实在看不过眼,就站出来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们有什么事,等宋大妈出了院再慢慢谈。这里的病人都需要静养,请你们出去吧。”
为首的男子眯起眼睛走了过来,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我爹跟这老太婆结婚没几天就死了,留下一大笔遗产全在这个女人手上。今天我们三兄弟就是要来讨一个公道。”
“讨公道也有讨公道的去处。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这样大吵大闹也不是办法。”裴倩鸣继续耐心地跟他们说道,“如果你们对财产分割有疑议,就到法院去解决,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小裴,你别跟他们废话,赶紧找医院的保安,把他们撵出去。”宋大妈在病床上吃力地说道。
“老太婆,你再说一句试试?”另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冲了过去,按住宋大妈的头就要往墙上撞。
裴倩鸣一时之间乱了手脚,急忙也冲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宋大妈的后脑勺。“你们不要乱来!你们再这样,我就去报警了。”
这时,病房外面也围了不少别的病人,大家纷纷议论,也有的出言指责。年轻男子愈发火冒三丈,拉住裴倩鸣的胳膊就使劲地往外甩去,叫道:“你这女人,给我让开!”
裴倩鸣被他这样一拉,整个人踉跄地往对面的墙壁撞去,眼看着就要撞头,她连忙抬起左手臂一挡。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手臂好像不仅撞到了墙壁,而且扭裂了。一阵钻心的剧痛渗入到她身体,令她疼得叫出声来。
“都在干什么?你们几个赶快离开这里。”门口传来了保安的声音,在其他病友的帮助下,很快把那三名男子给拽走了。
裴倩鸣疼得坐倒在墙根,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董沂峰沉蔼蔼的目光。
“你干吗替人强出头?不怕自己受伤吗?不怕别人会心疼吗?”他一边愤恨地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呲……”裴倩鸣疼得再次叫了出来。
董沂峰不敢再随便动她的手臂,索性把她横抱了起来,说:“我带你去外科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