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逃兵,仅此而已。”
当这句话从裴倩鸣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董沂峰体验到的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释然。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找到一个理由,一种解释,来对当年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做一个注解。听到裴倩鸣亲口说出的话,他突然不恨她了。不论这话背后的真实性如何,她终于站在他的面前,亲口向他做出了解释。好像一个曾经划了一半的句号,终于圆满了。
他定定地望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伤口,终于忍不住把手指触在了她的脸上:“疼吗?”
裴倩鸣像是受惊了似地往后退了一步,说:“董沂峰,你要干什么?”
“裴倩鸣,我们还是朋友吧?至少……也是校友。”董沂峰缓缓地说道,“作为师兄,关心一下你的生活,不过分吧?”
裴倩鸣的眼底露出哀伤,喉咙动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关心。可我不是P大的毕业生,我们也算不得校友了。我该去上班了,再见!”
“到底是谁打的?是你的丈夫?”董沂峰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可是,裴倩鸣头也不回地快速往前跑掉了。
石辉轻轻敲了敲门,走进了董沂峰的办公室。他吊儿郎当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找我有事?”
“查得怎么样了?”董沂峰叹了口气问道。
“哪儿那么快?你也太着急了。”石辉摇头晃脑地说,“我这每天替你干那么多活,要查也得等下了班的。况且,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查啊?”
董沂峰脸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嚷道:“那她现在的情况,你总找人去查了吧?”
石辉见他发怒,立刻收敛了张扬,笑嘻嘻地说:“这个情况你不是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嘛。裴倩鸣在一家叫做‘锦绣’的小吃店做会计,有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叫做王暮芝。”
“她丈夫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董沂峰的心头被刺了一下。
石辉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地说:“她的丈夫叫做王博,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好像是P大中文系毕业的。毕业之后在本市一所著名的中学当语文老师,可不知道为什么才干了两年就被辞退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工作。”
“王博……”董沂峰拼命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好像以前是有个叫王博的,是她的老乡。”
“那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这个王博有家暴倾向吗?”董沂峰问道。
“怎么了?没听说啊!”石辉疑惑道。
董沂峰凝住了眉,低沉地说:“今天早上,我看到裴倩鸣脸上有伤,是被人打的。”
“哈哈,那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打的,你怎么一来就猜是被她丈夫打的呢?”石辉打趣道,“难道你希望她所托非人,好让你有机可趁?”
董沂峰仿佛一下子被人说中了心事,急赤白脸地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一个女人能跟谁有仇,被打成这样?况且,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啧啧!”石辉一边咂巴着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董沂峰的脸,“我说,裴倩鸣对你来说,是不是一本书?而且还是一本充满了谜团的推理小说。你越读越來劲了啊!”
董沂峰深吸了一口气,说:“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就算她曾经是一本书,现在也只适合待在故纸堆里被遗忘。我对她的关心,只是出于校友或者朋友而已。”
石辉用手扶了一下额头,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说:“虽然我没查到这个王博的家暴倾向,不过可以提供以下几个分析。第一,裴倩鸣每个月在小吃店的收入是2500元;第二,他们家住在一个破旧小区,那里一居室的平均房租是1200元;第三,那个王博除了不工作,每天还出入各种赌场和风月场所,他花的钱都从哪里来呢?综上所述,裴倩鸣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咚——”董沂峰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椅子扶手上。
“哇,这就生气了,还说她对你什么都不是?”石辉歪着脑袋笑道,“依我看,为了拔掉你心里那颗耿耿于怀的种子,让这段往事彻底尘封,你应该做一件事。”
“什么事?”
石辉耸了耸肩,说:“给她一笔钱,一大笔钱,然后让她离开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