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起身,“我陪你去。”
她欣喜的点头,“嗯。”
看向坐在一旁的颜潇和杨皇后,“父皇母后,我和梓琼去那边走走。”
颜潇点点头,杨皇后温婉而笑。
她走在前,颜梓琼跟在她身后,踏步在这长长的石桥之上,来到一处园子深处,冬日的御花园虽不及春夏的盎然,却也是有不少一品红,山茶花这些耐寒冬日所开之花来点缀。
夏川槿突然停下脚步,转而又欣喜的上前,看着眼前的梅林,转身露出灿烂的笑,“梓琼,你看,梅花开了。”
颜梓琼看着眼前树枝上零星的点点殷红,走近她,摸摸她的头,“有这么开心?”
她点头,“嗯,你可知道这梅花是怎么来的?”说着上前,指尖调皮的轻触花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怎么来的?”走近看着这些小而夺人视线的花瓣。
她似是回忆,“这些花是我从从宫外偷偷带进来的。”那还是来到宫里后一年后的事。
颜梓琼一愣,她自从当年随他们入宫不是从未出去过吗?
见他惊讶,她嬉笑着,“说来,这些花应该算是你带进来的呢。”
他更是不解,他从不曾记得自己之前与她有过接触,除了在战场上那一次,可以说,在宫中他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走在梅林中,看着与山茶同栽的这七株梅花,“那是我进宫一年后的冬日,我记得那日下了揽月国最大的一场雪,我瞒着兰姨偷穿宫女的衣裳悄悄混在了出宫采买的宫女中。”
他眯眼,“之后呢?”
她来到他身边,撒着娇,他才舒了眉,安静的听着。
“然后我就跟她们分开去药铺买药啊。”含糊的带过不想说的详细,可是……
“买什么药?御医院没有吗?”他打断她。
她蹙眉,她要麻醉散,那些御医能给她吗?
“你再打断我可不说了。”看着他。
他狐疑的打量她,“好,你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买完药材在药材铺外看到一个在卖梅花的小男孩,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冷的天穿的那么少在街上,然后他告诉我,若是卖不掉这些梅枝,他就没钱给他娘买药,然后我就全都买下了。”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故事里,好像从没出现过他吧?他总不可能是那个卖梅花的小男孩吧。
她笑着,“这些花我怎么可能拿的进宫嘛,然后我就想到,那年你好像出宫有了自己的太子府,我记得你每日都会回宫同父皇用晚膳,所以,我就偷偷去你府前等着,直到看到你常坐的那辆马车,趁人不注意,绑在了你的车下。”说的及得意。
颜梓琼眯眼盯着她,“看来当初我太子府的侍卫全是些饭桶。”
她连忙罢手,怎么可能没被人发现,“其实我差点被当刺客砍。”
他眉心不自觉的蹙起,安静的听着她说的话。
“我刚靠近就被发现了,差点被杀掉,可是幸好有玄在……”话一出口立刻捂嘴,惨了。
颜梓琼挑眉,看着她,原来是有帮凶,“继续说。”
她咽了口口水,想着,这么久了,玄应该不会遭殃吧,“呵呵……之后你想的到了,玄认得出我,然后我就威胁了他,如果他不帮我,我就说是从你的车队里混出来的,他就帮我把梅枝绑在了你的车下运进了宫。”
“谁知道那天我去拿的时候还碰到了你……”说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一脸的无辜,“我都被你利用了,你还瞪我?”
“因为你那天骂了我。”她底气十足的说着。
他一愣。
她眯眼提示他,“那年大雪的那天,你不记得你骂了个在你车旁的宫女?”
他似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略微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她继续追问,“你别告诉我,你以为我是宫里的宫女才骂我的,你分明就是认出了我才骂的。”她说的笃定及了。
颜梓琼有些尴尬,别过头,有些心虚,当时自己确实是认出了她,“我不知道是你。”
她来到他面前,伸手掰过他的脸,“嗯?不知道?你敢看着我说?”
他笑着,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你还用雪扔了我呢,算平了。”
夏川槿笑着抬头,“看在它们长的这么好的份上,就饶了你了。”
颜梓琼忆起那时,当日,自己从母后那里回来,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进去,只看着那面她多年前弹奏过的古琴呢喃着,‘你心中的琴音到底是为了怀念谁……’听到母后的话,他转身便走,谁知会在马车旁看到鬼鬼祟祟的她,一时气愤便出口骂了她。
谁知这丫头居然瞪着自己,二话不说抡起一旁的雪球就朝自己扔来,行凶后居然拔腿就跑。
在宫中待了一整日,夜里,夏川槿同颜梓琼走在宫道中,两旁高高的金瓦红墙上盏盏宫灯被点亮,她看着夜色中的前方,长长的宫道似是看不到底。
颜梓琼揽过她,“累吗?”
她摇摇头,“不累。”
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她靠着他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宠溺的一笑,还说不累,玩了一整天,怎么可能不累。
太子府前,他轻轻的抱起她走进府里,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屋里。
将她放下,脱下她的绣鞋外衣帮她盖好被子。
坐在床沿看着她的容颜,不自觉的露出笑,想起当初她拿着雪球扔自己时的那个眼神,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同曦儿一样,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想来也是,一个堂堂镇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看着好欺负之人,她只是太过小心而已,小心的让人心疼。
离开床沿,起身走向外面,来到西苑外,他站着良久,心中复杂,却还是提 来到苑里,沈容颜见他来,一愣,连忙行礼。
“见过太子爷。”她倾身行礼。
颜梓琼扶起她,“容颜坐吧。”说着自己在主位之上坐下。
沈容颜也在一旁坐下,小莲连忙端来颜梓琼喜爱的龙柠茶。
他端起茶盏,轻轻泯了一口,看向沈容颜,“容颜,如今九皇叔死了,我跟父皇提过你父亲的案子,可是父皇不愿再提起当年的事……”他满是歉意的说着。
沈容颜露出淡淡的笑容,“既已过去,想必爹也不想你为难的,不然,当年不会将我交给你。”
颜梓琼沉思,交叠的腿上双手端着着茶盏,似是有些为难。
沈容颜浅浅开口,“太子爷是有什么事要跟容颜说吧。”心中却紧张,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他看向她,“如今事情已经都安定,也没人能再为难你,我会尽快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的。”
沈容颜袖间的手紧紧抓着衣裙,低头片刻,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中含着泪,“我不嫁……”
颜梓琼沉默。
沈容颜看着他,“当年你带我进府那日起,我便已经嫁了,即使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我也并没有对你要求什么,只是……可不可以别赶我走……”
见他不语,沈容颜再次开口,“我会安静的住在西苑,不去打扰你,也不去打扰太子妃,梓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除了太子府,我没有地方能去了……”拭去滑落的泪水。
颜梓琼起身,本以为等事情过去,就帮她寻个好人家,可是既然她不愿意,那便容后再说吧,来到她身边,“你是老师交付给我的,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她看着他,“谢谢你,梓琼……”
“那我先走了。”说完提 离开西苑。
颜梓琼离开西苑,小莲来到沈容颜身边,“主子,出什么事了吗?”
沈容颜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呆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他终是为了她而留不下自己了吗?
夏川槿,你得到了他的心,你就连容下我的余地都没有了吗?我真的不想再做那些让自己恨自己的事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只想安静的留在他身边,只想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陪着他就好,可是为什么你连我这么微弱的希望都要夺去,为什么……
眼中再次滑落泪水,她纤细的食指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手紧紧的握起,心中决定已下,合起那双婉约的眸子,夏川槿,那便一起下地狱吧……回到自己屋里的颜梓琼来到床沿,看着合目而眠的人儿,亲吻她的额头,她却缓缓睁开双眼。
“吵醒你了?”坐在床沿轻抚她的发轻声问着。
她摇摇头,“你去哪儿了?”
他含着笑,“没去哪儿,继续睡吧,乖。”
她点点头,他褪下衣衫,在她身边躺下。
她转身看着他,小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对上她的视线,“不睡?”
她看着他,眼眸中流露出幸福,“梓琼,曦儿的事,告诉楚荀吧。”
他微微一愣,“你不想留他在身边吗?”
她点点头,“我想,但是他有权利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他拥她入怀,汲取着她散发出的淡淡的芳香,“好。”
夜很静,月光淡淡的笼罩在大地上,透着一抹清冷的温柔。
翌日一早,夏川槿早早的回到东苑,坐在床沿,看着睡的四仰八叉的彦曦不禁掩嘴偷笑。
彦曦一如往常一样,睁开眼前总是呜呜咽咽,夏川槿抱起他,“曦儿,醒醒。”
彦曦往她怀里钻了钻,小手搭在她的肩上,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却知道是她,绵绵的一声,“……娘……”
夏川槿笑着,“曦儿,今日,娘陪你去院子外玩儿好不好?”
“好……”他合着眼却应着。
兰姨取出他的衣裳过来,“这孩子昨晚嚷嚷了很久,要等你。”说着放下衣裳。
夏川槿将他抱到床上,拿过衣裳,微微一愣,兰姨开口道,“太子爷吩咐人替曦儿送来好些衣裳,我想着,就算****穿新衣也得给他穿了,不然很快就穿不着……”
夏川槿笑着,他说着不喜欢他,可却没一样落下他的,“曦儿乖,咱们穿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