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梓琼没有说什么,而是合眼喉间滑动,提步便走向房外。
推门来到夏川槿的屋子,看到一身红色衣衫的花子殇正为她擦拭着额头,颜梓琼走进,拂开顾城希扶着自己的手,来到她身边。
花子殇眼中满是敌意,若不是因为他,她便不会如此。
“川槿……”他艰难的开口。
花子殇眯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便起身离去。
顾城希看着他离去,走出屋外,看着外面碧绿的草地,来到他身边,“谢谢你。”若不是他,此时川槿……
花子殇轻笑一声,眉眼扫向他,“我不是为你们而救的。”
顾城希也明白,他花子殇怎么可能随便救人,只是,他与川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既然能来到这里,表示,他对川槿的了解不比自己所了解到的少。
“我只想问你,这蛊既然是出自月华宫,为什么你不提前阻止川槿这样做?”他说道。
花子殇也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在今天之前,连我都一直以为,噬心蛊无药可医。”
顾城希蹙眉,那便表示,月华宫宫主是当真想要梓琼的命,可究竟为何?他们向来与月华宫无任何交集,为何他们要出此毒手。
花子殇看向他,“我若要杀他,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我对颜梓琼没兴趣。”
顾城希眼中带着疑惑,那对川槿呢?却是没有问出口。
房间内,颜梓琼小心的抚着她的脸颊,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怎么会如此虚弱,是因为救自己吗?
“夏川槿,为了我,你值得把自己弄成这样吗?”他努力克制自己的伤感。
花子殇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里面的两人,“确实不值得,你知道她是怎么救你的吗?”
颜梓琼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儿,没有出声。
“她以她全身的血液做赌注,来引出噬心蛊,却没有十分的把握,你的命是她用命救回来的。”他说着。
颜梓琼顿时惊愕的不敢置信,抚在她脸颊上的手竟颤抖的厉害,眼眶中集聚泪滴,滑落脸颊,“为什么这么傻?”几近哽咽的开口。
花子殇侧首离开。
顾城希站在门外,轻轻叹了口气,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迈开步子来到屋子里,拍拍他的肩,“当晚花子殇及时赶到,救了川槿,也喂她服了药,她一定会没事的。”
颜梓琼定定的看着她,“我想陪陪她……”
“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喊我。”从他肩上拿开手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川槿,便离开了房间。
看着面色苍白的人儿,泪水滴落在她的手上,“等你醒来,我便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不要我们的孩子……等你醒来,我便给你你想要的唯一……等你醒来,我便为你一辈子绾发描眉……等你醒来……夏川槿,你一定要醒来。”
日复一日,颜梓琼身子已然回复如前,药池谷中,三个男人唯一的牵连便是屋里躺着的夏川槿。
一个月过去,顾城希先行启程回揽月国,颜梓琼留在了药池谷,花子殇每日都会为她把脉喂药。
“她怎么样?”颜梓琼问着花子殇。
“身体没有恢复的迹象,我要再想想……”花子殇蹙眉思索,按理说她应该慢慢恢复了的,一个月了,她该睁开双眼了的。
见他没有头绪,颜梓琼的心一直悬着,深深的看着她,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药池谷,药泉也已然回复清澈,夏川槿依旧没有醒来,花子殇在药庐配着药,他分明感受到她体内有一股药力在窜动,或许这便是她无法醒来的关键。
颜梓琼为她捏好被角,指尖整理着她的发丝,却是一愣,颤抖的看着掌心的发丝,双目惊恐的不敢置信,随后他颤抖着手指拨开她的发丝,竟是缕缕雪白。
他失神的来到药庐,“花子殇,川槿出事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声音中透着害怕。
手执药材的他一愣,看向外面的颜梓琼,连忙跑向屋子,房里,看着她不知在何时竟悄然起着变化的身子,花子殇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质疑。
口中喃喃着,颜梓琼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紧张,当她有危险之时,他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花子殇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马上抱她去后院的药池。”说完自己则朝着药庐疾步而去。
颜梓琼立刻抱起她,来到药池,花子殇手中拿着她金针,微蹙眉,似是做了决定,“将她放在药池中。”
颜梓琼将她放在药池中,等着花子殇动作。
花子殇打开针包,还真要谢谢楚荀的精心准备,金针理气胜过银针数倍,自己善毒不善医,如今只能一试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颜梓琼,“一会儿帮我扶住她。”
颜梓琼点点头。
他蹙眉,手中拿起金针,“我怀疑她体内有一股药力,不像是之后服入体内的,她之前有没有中过毒?”问着颜梓琼。
颜梓琼微思索,却像是想起什么,“从她外婆开始,三代都遗传了眼疾,会不会是跟这个有关?”
花子殇停下拿针的手,这一个月,他在留下的手札中看到过对眼疾的描述与由来,看着眼前的这汪泉眼,才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夏川槿,不知你会不会因祸得福呢。
见他露出笑容,“你想到办法了吗?”
“不知道,试了再说。”说着金针准备下手。
颜梓琼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眯眼似是警告,“我试不起。”
花子殇看着他,看看药池中的夏川槿,“我不是她,做事没有分寸,松开。”
颜梓琼半信半疑的松开手。
他一针针落在她头上身上各个穴位,她外婆精心炮制这一汪药泉可并不是只为对抗噬心蛊的,而是为了泡过噬心蛊后来医治从她身上开始遗传的眼疾之毒的。
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她一定宁可夏川槿一辈子解不了毒,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夏川槿的血,是没有任何办法祛出来噬心蛊的。
中午,药池谷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夏川槿头上冒着一缕白色的雾气,药泉竟渐渐变的浑浊。
花子殇取下金针,看了一眼一旁的颜梓琼,“把她抱回屋里吧,应该没事了。”
颜梓琼立刻抱起她,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花子殇,微微颔首,似是在道谢。
花子殇失笑,坐在药泉旁,这一汪药泉也算是废了,但她没事了。
他笑着,连着一个月,所有担心全都烟消云散,合目,逝去笑容,你若留在他身边定是还会遇到凶险,但我若告诉你,你必定更加不会离开他吧?
母亲不会就此罢休的,颜梓琼对她来讲意味着这一辈子的仇恨,这次杀不了他,往后一定只会更甚,自己也是时候回宫了。
第二天,花子殇留下一张字条放了几瓶药在桌上。
颜梓琼看着字条,里面说了何时喂药,他竟走了。
药池谷,颜梓琼一改往日太子殿下的模样,玄和几名护卫在外保护,他则****为她喂药,擦拭身子,与她讲话,有时也会抱着她来到外面晒晒太阳。
阳光下,夏川槿眼皮微微颤动,睫毛轻颤,颜梓琼坐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看着面前的一片盎然,“川槿,那日,我不知道你会在那里。”
“那晚,我看到有人潜入府里,抓走了容颜,我跟着黑衣人便到了崖上,我不知道这是九皇叔的一个局,没想到他会把你引到山崖之上,也没想到阮丰竟然用自己的妹妹来诱我说出那句话。”他说着看向身边的人儿。
夏川槿听着却没有睁开眼。
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若是知道,断不会让你独自在外,那日那句,没有人有资格有我的孩子,其中……并不包括你。”
夏川槿睫毛颤动着,眼角滑落泪滴。
他看向她,却见她眼尾滑落的那滴泪水,激动的无法言语,“……川槿,你醒了?对不对?你听到我的话了,对不对?”
夏川槿缓缓睁开双目,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憔悴了,也瘦了。
见她睁开双目,颜梓琼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被他拥在怀里,夏川槿露出笑容,有些虚弱的开口,“我醒了,也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了……”
他看着她,“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发誓。”
夏川槿笑着,看着眼前的盎然,“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月,不过你能醒来,真好。”真好两个字却饱含了太多太多。
她看着他,“这么久,你离开这么久好吗?”
他失笑,理理她的发丝,“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温柔的看着她,“川槿,随我回去可好?”
夏川槿看着他,手从他的掌心抽离,看着面前的药草田地,“我想留在药池谷。”
他眼眸略显灰暗,“川槿……”
她露出笑容,看着他,“我不适合高墙大院的生活,也不喜与人算计勾心斗角,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简简单单的……”
“你不需要与人算计与人勾心斗角,你只要简简单单的在我身边,我说过,你身后有我。”他真挚的说着。
夏川槿看着他,定定的,仿佛要看穿他的眼眸,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以前的自己安静的在东苑摆弄药材,每日随心而活,而自从自己与他扯上关系一切就开始变了,从只有兰姨和长命百岁到如今需要处处提防,若在高墙中随心而活那便永远都只能软弱下去,若不再随心,那么,她怕自己也会变……
“川槿,兰姨在等你回去,曦儿也在等你回去,你怎么忍心让她们****担心。”他说着,或许此刻他的一切理由都及不上兰姨和曦儿能让她回心转意。
听到兰姨和曦儿,夏川槿一顿,眼中闪烁着徘徊,颜梓琼见她犹豫便抓紧她的手,“同我回去,可好?”
她看着他,终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