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听一个娇嫩清脆宛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旁响起:"原来你还有这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
回头去看,便见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站在不远处。
她生得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五官细致,长得和高夫人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和高夫人的宁静持重不同,这个女孩儿眉眼间凝着一抹浑然天成的高傲,连带下巴也抬得高高的。看人之时,总有一种高高在上冷眼俾倪的味道。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桃红色半臂齐胸襦裙,半臂上绣着一枝枝活灵活现的桃花,粉色的丝绦在胸前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配着头上两只可爱的分桃髻,便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春意盎然的蓬勃生气。
这个女孩儿,就是高夫人亲出的小女儿、和她的丈夫高长元一母同胞的高家嫡出小姐高长柔。
高家以诗礼传家,即便女孩儿也都自小熟读四书五经。
这个丫头又继承了高家世代相传的诗画绝技,十岁出头便作出了几首令人传唱的小诗,而且又生得这么漂亮,行情一路看涨。
如今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更是引来无数青年才俊踏破了门槛求娶,却都被高大学士婉拒了,直言要为女儿选一个堪配她身份和才情的好夫婿。
这丫头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必然也是想着要嫁给一个天下第一的女婿的。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情,父亲这样的疼宠。
她的确有资格俾倪她。
罗秋容浅笑--
有资格是一回事,但她确能如愿以偿吗?对此,她只能一笑而过。
这边听到她的话,高夫人立马面色一沉,冷声呵斥:"阿柔,谁许你对你嫂子如此无礼的?还不赶紧向你嫂子赔礼认错!"
少女脸儿一白,高夫人已然来到她跟前:"长嫂如母,这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为何就是听不进耳朵里去!我们高家一向以通晓礼仪、进退有度自尊自傲于世。你这般作为,是想将我们高家多年来的祖业都悉数毁了吗?"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少女身体晃了晃,眼底浮上一层水雾,洁白的贝齿紧腰红唇,都快将唇瓣咬了,才不情不愿的过来朝罗秋容福了个身:"嫂子,对不起,我错了。
说罢,立马起身,送给她一个恶狠狠的瞪视,旋即转身就走。
头也不回的决绝架势,仿佛打定主意要和她拉开距离,永远不会沆瀣一气。
这丫头啊,还是太年幼了。罗秋容心中暗叹。
彼时,高夫人又迎了上来:"秋容你别生气,阿柔她年纪小,孩子心性,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对高长柔时,说得仿佛她一句话就要毁了高家的百年家业一般,沉重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低头。而现在在她跟前,那小姑娘的反映又只是小孩儿的一句无心之失,丝毫不足为虑。
事情可大可小,全都在高夫人的转念之间。
她罗秋容何德何能,能有一个把自己看得比亲生女儿还重的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