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国三皇子和平固公主的婚礼举办得格外盛大,比之前九公主下嫁的规格还要盛大了几分。
那一天,京城上下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声声震天,直到夜半才渐渐淡去。
而就在下午迎亲之后,三皇子一行人便带着他们新娶的王妃启程前往天罗国。
这一趟出行,算是圆满完成。
之后第三天,一直昏迷不醒的平杨侯龙域平终于有了些许醒来的迹象。
皇帝太后听闻,全都大喜过望,纷纷命人又送来大批大批的药材,几乎快把侯府的小药库都给堆满了!
随着龙域平情形的时候越来越多,皇帝还亲自过来探望了他一番,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话。只可惜龙域平还迷迷糊糊的,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了几句,却也让皇帝欣喜不已。
不过,最高兴的人应该当属平杨侯夫人罗秋容了。
“昨天晚上,吴国公之子宵禁之后在街头纵马,踩伤了巡夜的侍卫,事情今天一早被御史捅到皇上那里,皇上当众申饬了吴国公,并赠他一把戒尺,放了他十天假,让他好好在家管教管教儿子。”又将闲杂人等赶出去,夫妻俩肩靠着肩、头挨着头小声说着话。
龙域平冷笑一声。“王太傅才刚乞骸骨归乡,现在又轮到吴国公了。太子手下的那几根利爪,看来是要一根接着一根被拔干净了。”
“是啊!”于清瑶低声道,“现在太子和皇后都在关禁闭,即便是知道此事,必定也不敢随便出手干涉。皇上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只是……”
“只是什么?”龙域平问。
“你不觉得,皇上这一步一步,还是太着急了些么?”罗秋容道,“这些人都是太子手下的得力人,这么一个一个的被除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太子母子必定也都心中明白。这样一来,难保有人不会狗急跳墙。”
“那又如何?他要是真跳了,那才是咱们的福气呢!”龙域平轻笑。
话虽如此,但如果这样的话,京城里就要有一番大动作了。而且……
罗秋容看看他尚未完全恢复血色的俊颜,不禁低叹一声:“你要赶紧好啊!只要你好了,那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了!”
“你放心,就算我不好,也一定会护得你们母子周全!”龙域平沉声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但谁知动作太大,牵动了背后的伤,他忍不住低哼一声,五官紧皱在一处。
罗秋容见状,霎时比自己被伤了更难受。忙不迭握住他的手:“怎么样?还疼吗?”
“疼~”龙域平可怜巴巴的道,“不过,要是你亲我一下,给我摸两把,或许就不疼了。”
“你……”罗秋容被他这话说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推他一把,“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正经!”
这么重大的事件,不止是在平杨侯府,便是在京城也必定会掀起一波赛过一波的高浪,就更逞论身在风暴中心的皇后和太子了。
只是,母子二人早被皇帝隔开,他们便是心里再焦躁,也不得其法。
“混账!混账!”从早朝上下来,太子的脸色便分外难看,回到东宫便开始砸东西。
才新配上的物事又变成了一地的碎片。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心头都在滴血--
如此这般三天两头的就要新换东西,别说他们扛不住,就是你太子的身份再高贵,长久下去也不是事啊!更何况你现在正被皇上的眼睛严密看管着!
“吴国公现在如何?果真回家闭门思过了吗?”砸了一圈,眼看砸无可砸之后,太子只得停手,咬牙切齿的道。
负责报信的小太监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又被他狠狠一瞪,知觉三魂七窍都出了一半。好容易咽了口气,结结巴巴的道:“皇上的命令,便是吴国公又如何敢违抗?”
“那他手上的兵权呢?可还在他手上?”
“这个……”
“说!敢不说实话,孤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奴才说!奴才都说!”小太监快要魂飞魄散,便急急忙忙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吐了出来,“奴才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兵部的张大人刚从御书房出来,当是领了皇上的命去暂代吴国公的兵权。听他们的说法,好像是等吴国公回来后再交还给他。”
东西都已经拿走了,再交还回来谈何容易?
太子踉跄几步,脚下踩到一块碎片,虽只是给硌了一下,他也不由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一点事都办不好,孤还要你们做什么?”
小太监跪在一地的碎片之中,双手个膝盖早被锐利的瓷片给割破了。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疼,只一个劲的磕头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道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滚出去,自己领五十鞭子!”
五十鞭?那打下来他还有命活吗?
小太监一个哆嗦,从头到脚都冰凉下来。
前头几日,落得这个下场的同仁们已经不少了。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场。只是,当现实真正摆在面前,他还是害怕了。
“怎么?还不舍得走?是妄想让孤改变主意吗?”不见这个人动弹,太子眼神更加阴鸷,扭头便唾道,“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
小太监被骂得眼神一冷,忽的一跃而起,操起手头的碎瓷片便往太子脖子上划过去。
太子登时吓得双眼圆睁,双腿打颤:“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话出口,他才仿佛反应过来,又扯着脖子对外高喊,“来人,救驾!救驾!”
“反正也是死路一条,若能拉上你,也算是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姐们们报仇了!”小太监咬牙切齿的道,手中的细瓷片直冲太子脖子而来。
还好书房外头就守着一轮侍卫。一听到里头的异动,几个侍卫便敏捷的跳了进来。一人大刀飞过来,刀柄敲在小太监的手腕上。小太监胳膊一软,碎瓷片便掉下了。
另一人一马当先,一刀往他后背上劈下来。
一股鲜血飞溅出来,小太监身子晃了晃,便重重落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太子连忙长出口气,用力踢了一脚这个小太监:“混账东西,也敢行刺孤?你们把他拖出去,碎尸万段!”
岂料,奄奄一息的小太监一把抓住他的裤脚,张口便咬上他的小腿,竟是使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往下咬去。
即便隔着一层绸布,太子也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楚袭遍全身。他连忙大叫着踢腿想要甩开他,但小太监竟是豁出去了,双手抱着他的腿,牙齿咬在上头,宁愿被他拖着在一地的碎片上移动也死都不肯放开。
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太子的裤腿上也迅速映出一抹嫣红。
“弄死他!赶紧把他给孤拽开!”又疼又怕,太子惊慌大叫。
侍卫们急得不行,却也无从下手--若是真把人拽开,可他的牙还陷在太子腿上呢!一旦用力过猛,一个不好,那可就不好了!
一个侍卫当机立断,一刀将小太监的头给砍了下来。
立时鲜血喷溅得更为厉害,那死死抱着太子小腿的双手可算是放开了。
“啊!”
外头的宫女们见状,纷纷惊呼出声,还有几个直接晕死了过去。
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小太监脖子上喷出来的血多数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几乎都喷成了一个血人。一阵浓重的腥臭味道将他包围,太子恶心得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