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长元也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似的,一口气竟将十个丫头都给收了!
其前后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才两个月不到。
不过,唯有罗秋容还有罗春意房里的四个丫头被给了名分,余下六个都还顶着丫头的名分做着侍奉的事。
对此,高夫人并未有太多表示。
转眼两个月过去,罗春意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她人本就瘦弱,如今肚子越来越鼓,便更衬得她纤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折断。
多少补品喂下去,却都丝毫不见成效。唯一能令人欣慰的,也就只有她腹中的孩子一直在健康成长了。
如今怀孕将近五个月的她身上不知不觉多出几分母性的柔和光晕,眼中也常常满溢着笑容,之前的泪光点点已不多见了。
罗秋容推门进来,便又见她躺在贵妃榻上,一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执着一本书,正在轻声细语的念着--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轻柔飘渺的声音就像一缕春风,听在耳中,叫人心头都觉得分外舒适。
“姐姐你又在念书给孩子听了?”笑吟吟的上前,她轻声细语的问。
罗春意抬起头,也微微一笑:“是啊!他可喜欢听了呢!每次我念到这里他都会动给我看--你瞧,他又动了!”
一手被她牵引着覆到小腹上,感受下肚皮下小生命微弱却又强硬的撞击,罗秋容心中一动,突然生出几分涩然。
一转眼,这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然而,这却不是她的孩子。而她,此生此世还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阿容。”
一只细软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罗春意柔声道:“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的孩子,他也就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罗秋容连忙扯出笑脸,“姐姐你本就身子弱,孕育一个孩子本就不易,等孩子生下来了,必定没有多少精力照料。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母亲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抱到我那边去。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还给你。”
罗春意笑脸一僵。
还?
都抢到手的东西,她会舍得还吗?更何况,上次太医已经隐晦的提过,她腹中的很有可能是个儿子。
立即收回手,她低低一笑:“既然如此,那可就要辛苦少夫人你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阿容,现在就变成少夫人了。如此恭谨的姿态,分明就是故意和她拉开距离。
罗秋容仿若没有听到,笑眯眯的道:“姐姐干嘛这么见外?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孩子的嫡母,以后他也得管我叫一声母亲的。”
罗春意脸色更苍白得厉害。
罗秋容一见,忙捧起她的脸:“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赶紧躺下,好好休息。你现在身怀六甲,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罗春意顺从的躺下,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看了半天书,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我就说嘛!你身体虚弱,本就不该这么拼。我们高家的孩子,便是出生前不看书,但有他做宰相的太爷爷还有做状元的爹在,还愁他会读不好书吗?”罗秋容笑笑,又嘱咐了几句,这才飘然离去。
等她一走,罗春意的笑意彻底消失无踪。
迎春一样气得不行。“三小姐她什么意思?又说小姐你现在教小公子是无用的,又口口声声要把小公子给抢走,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过分!”
“她做得并不过分。以后孩子生下来,的确是得管她叫母亲。我这个怀胎十月生他下来的人,顶多也就被他唤上一声姨娘罢了。而且以后,孩子的教养问题我也真插不上手。”罗春意幽幽道。
迎春急得跺脚。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呢?论出身,你才是罗家嫡出的大小姐,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小姐她算个什么?要不是……要不是因为那个,她也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大小姐你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一再忍让,可她呢?我看她和那个沉香一样,都越来越嚣张了!”
“迎春!”罗春意低喝一声,“不许胡说。她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岂是沉香一个丫头能比得了的?而且,她至今未能怀孕,心里必定有些着急。做嫡母的将庶子抱到身边去养,这不仅是为她奠定地位的方式,也帮助我的孩子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大小姐,这个嫡妻之位本来就该你来坐才对的啊!”迎春哭叫。
罗春意幽幽长叹一声。“只能说我命中无缘吧!罢了,事已至此,我早认了。”
如此柔弱娇软的模样,彻底刺痛了迎春心底最柔软的的地方。泪流满面,她忍不住低叫:“大小姐你早认命,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三小姐她一直和平杨侯纠缠不清!这样的人,如何配做高家长媳!”
“你说什么?”
罗春意脸色陡变。
迎春吸吸鼻子。“大小姐你自是不知,但这事在后院里早就不是新鲜事了。你道三小姐每个月都要往荣华长公主府上去上几次是为了什么?真是和平固县主玩耍吗?才怪!我听人说,每次她往公主府上去了,平杨侯也会紧随而至!每次离开也是她和平杨侯前后脚的走。甚至我还听人说,之前在莲花庵时,她还私底下和平杨侯见过面,私底下送了她一些东西……”
“够了!”
罗春意陡得拔高音调。“这些流言蜚语,你自己听听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搬到我耳边来说?阿容是我妹妹,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大小姐,三小姐她自小就诡计多端,难道你忘了吗?更何况若不是当初她再三勾引姑爷,姑爷又岂会不顾一切的要娶她为正妻?”
“出去。”
冷冰冰的一句话砸过来,迎春有些发蒙。
“大小姐?”
“我说,你给我出去!跪在瓦片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罗春意咬牙切齿的道,一滴泪珠从眼角缓缓滚落。
不日,罗秋容又应邀前往荣华长公主府,便被平固县主给拉到一旁。“听说,你和表哥的事情暴露了?”
罗秋容一头雾水。“我和他?什么事情?”
“你们……哎呀,就是你们的私情啊!”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话未出口,平固县主的脸便红了个通透。
罗秋容脑子里也霎时空白一片。“你开玩笑吧?我何曾和他有过任何私情?”
“还说没有?现在外头传得铺天盖地的!”平固县主一脸不信,随手抽出一张纸,“你看,有图为证!”
罗秋容接过来一看,顿时人也傻了。
画上画的赫然便是莲花庵里的那一塘莲花。彼时还是夏初,大片大片翠绿的荷叶舒展开来,其间点缀着朵朵粉红的荷花,或迎风盛开,或含苞待放,姿态妍丽,美不胜收。
而在荷塘边上,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手执画笔,正对着荷花描描写写。在她对面,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手拿一张早画好的荷花图,俊颜含笑,眼中满是柔情。
这画面,分明就是她和平杨小侯爷私会时的情形啊!
“是谁?谁把这个流传出来的?”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等我知道的时候,几乎别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幅画还是我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呢!”平固县主摇头道。
罗秋容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