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起身下床去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就从里面传来。杜宸则是随意穿一下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他又全部脱掉扔到一旁,赤身走进浴室。
听到门把扭开关上的声音,苏泽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他扶着墙壁缓缓蹲下来,双手抱着头埋在双腿间。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当感觉到孤独不安的时候,他总是会这么做。而每次他这样的时候,杜宸总是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这一次,再也不会了……苏泽淡淡想,然后又把头埋得更低。
“唉……我就知道!苏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苏泽感觉上方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杜宸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他的双臂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然后那大手带着他把他从角落里拉了起来。杜宸刚洗好换上衣服,头发都还在滴着水珠,他赤着脚站在苏泽面前,认真凝视着在自己面前眼神无助的苏泽。
以前这个家伙受到欺负的时候也总是这样,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如今,他是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当做是在欺负他了吗?呃……!想到这里,杜宸脑门立刻划过一排黑线!
“好了,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吗?赶快收拾好和我去一趟医院,我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交接好之后可以直接回去。”杜宸不想解释太多,他拍拍苏泽的脑袋走了出去。苏泽伸手摸了一下被他拍过的地方,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头发上。
杜宸已经上楼去交代一些事情,而苏泽则是在楼下车里等着他。他觉得有些无聊想要四处走走,刚好迎面碰上向他匆匆走来的一个人。苏泽只觉得有点儿眼熟,他一下伸手拉住对方,然后激动道:“世弦,好久不见!”许世弦被人拉住刚想发火,但是等他看清拉住他的是苏泽的时候,他立即瞪大了眸子惊喜道:“苏泽!好巧,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苏泽摇摇头:“我在等人,他在这里工作。”
世弦是苏泽在福利院时唯一的朋友,而且出主意让苏泽逃走地,就是世弦!他们年纪相近,所以很快便达成共识——两个小孩儿在深夜计划着偷偷跑掉,然而苏泽成功了,世弦却没那么幸运,他被巡夜的福利院工作人员抓住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公平,反而鼓励苏泽要好好生活下去,可以的话最好把他忘了!他知道如果苏泽一直惦记着他,自己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苏泽成年之前,世弦几乎是和他没有联系的。直到世弦十八岁脱离福利院独自一人生活之后,他才又继续和苏泽来往。不过,世弦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学业,在一家蛋糕店做学徒,现在已经成了师傅。
“哦?是那个领养你的人吗?”“嗯,算是吧……”苏泽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杜宸领养了自己。虽然自己的户口在他们家名下,可是从小到大他能见到那对父母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怪不得杜宸当时坚持要领养自己,原来也是害怕寂寞。
“这样啊……那你先等着吧,我还有点儿事要做。”世弦看了一下时间突然皱眉,他匆匆和苏泽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朝医院里面走去,还差点儿撞上刚好下来的杜宸。
“小心点儿!”“知道了——”世弦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杜宸回头看了一眼匆忙走掉的世弦,回头走到苏泽身边挑眉道:“你认识他?”那熟络的语气让他听起来很不舒服!
“嗯,我和他是在福利院认识的。那时候本来是计划着两个人一起逃跑,但是世弦被抓住了。那家伙为了不拖累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直到他离开福利院独自生活为止。”苏泽一边注意着倒车镜一边淡淡回答,他并没有注意到杜宸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杜宸点头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起来。昨晚他不仅得到苏泽,也把自己折腾得够呛,现在的确有些累了。苏泽斜了他一眼再次回头,然后专心开起车来。他速度稍微放得慢了一点儿,心想至少在到家之前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说!”客厅里,时澜紧皱眉头,面无表情地一声冷喝,直接把文流吓得一哆嗦。他想站起来说话,却在接触到时澜微眯的眼睛时,又老老实实跪坐回去。
“那个,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嘛~所以我就让人给你换了……”文流心虚地低下头,他不敢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澜,头顶上射下来的冰冷视线几乎就要将他戳透!
“可是我也不喜欢仙人掌!”时澜说着又看了一眼阳台上一人高的仙人掌,他现在有种立刻想要把楚文流从阳台丢下去的冲动!他真不知道楚文流是从哪里寻来这么大株放在这里的,而且楼下落地窗边上也被他摆满了!
“不是你看仙人掌,多好啊!没事儿给它浇浇水就行了,而且万一你忘了一两个月也不会死的!哪里像玫瑰那么矫情,还需要天天伺候着……”文流说到最后已经越来越小声了,时澜的低气压都快要把他闷死了!
“楚文流,是你喜欢仙人掌吧?还真像你,那股懒劲儿!”时澜毫不客气一语道破他的谎言,文流再次缩了缩脑袋——虽然,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样你看到它们就会想到我啦,还省心,多好~”文流说着看向窗外,自己又对着那高大的仙人掌傻笑了几声,时澜立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平时修剪枝叶是为了修身养性,你现在弄几盆仙人掌摆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时澜还是无法接受,并不是因为文流的任性,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一成不变的世界突然扭曲,被什么东西闯进来了!
“唉——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操操餐厅的心呢!我可告诉你,我打算开第一家分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文流说着自顾自站起来和时澜对视,自动忽略了他换掉玫瑰的事情。
时澜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和他计较,换都换了总不可能再找回来。算了,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适应了,他不是离不开,只是没习惯一下子全部消失而已。
“看我心情!你打算开在哪里?”时澜坐回沙发上,文流紧跟着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人的距离还不够时澜动一下手臂。
“你离我远点儿!”时澜嫌弃地推开离自己很近的文流,自己也往边上坐了坐,让自己尽量离他远一点儿。
“我啊……看中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今天去看看?”文流没有再凑过去,他挑挑眉对时澜说道。在他看来自己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这一时?时澜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的触碰,而且也允许他把他摆放的玫瑰换掉了不是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进展!
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时澜之所以接受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他的厚脸皮外加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自动忽略。
“可以,你安排时间。”时澜翻着手里的杂志头也不抬道。他现在反正也没什么安排,就当是散心了。他虽然是餐厅的股东之一,不过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文流在负责处理。所以时澜基本上是不用操心什么事情,他有大把的时间有待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