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欲望就像柄利剑插入你的胸膛,想要拔出,就要连出满腔的鲜血。
某一天的下午,陆凡才深知这个道理,桌面上摆着幅黑色铁剑洞穿阴影下人身体的画,看不清的是被洞穿者的表情,能看到的是斑驳的血迹和左手的生日快乐字迹。
署名是陆佳凝。
按说她学过半个月的美术,没有这么好的造诣,用上造诣是因为陆凡不想因为这幅画大动肝火,毕竟升职申请刚被退回来,他的心里还窝着火。
如果她这幅画与众不同,或者能办个巡回画展,说到底陆凡还要给她鼓掌顺便发个红包。
但可能它的价值一文不值,如同陆凡为这家公司工作三年,依然做不到经理。
想到这竟有种同病相连的感觉,转念想来,陆凡从不认可失败,又怎么能收留失败。
他随手将它扔进垃圾桶。
2.0
陆佳凝确认把画送到陆凡手上后就偷笑不已。他定要佩服她的绘画能力,还要在鉴赏完那副画后夸上她几句。原本那些嘲笑她学画的嘴脸该收回去,不能因为他是哥哥就在前面耀武扬威的,现在是这个做妹妹的彰显实力的时候,虽然画是从同学那里拿的,获得过美术比赛的金奖。
三年前,陆凡从老家的小县城来到北京借住在陆佳凝家时,她就对这个哥哥充满敌意。因为十四岁的陆佳凝又黑又矮,活像个小黑妞。
陆凡在看过陆佳凝后就一句话,“妹,你知道李逵吗?”
这句话一直伴随她很多年,小李逵。
陆佳凝提起这件事总要恨的牙根直痒痒。
“陆凡,该是你对自己目中无人负责的时候了。”
3.0
“啊嚏,啊——嚏。”
陆凡莫名的打了两个喷嚏,底下坐着部门经理和听汇报的员工。
“陆凡啊,是不是感冒了。用不用回家休息几天。”
开什么玩笑,陆凡心里炸锅,现在让我回去,你是想升谁?
环顾一圈,陆凡的眼睛锁定在秦海,目前最有资格同自己竞争副经理的人。论说经理的位置还远些,提副经理应该是迫在眉睫的事,公司的事越来越多,经理的头发也越来越少,想到这陆凡看眼经理,黑框眼镜下黑色的眼袋,五百强的企业不好待,看那稀疏如秋季草原的头发就知道。
此刻不讨好他,还要说感冒请假,简直就把升职的机会白白让给人家。
“我没事经理,可能有些着凉。”
4.0
北京的气温在进入六月后就直逼三十五度,最高时近四十度,鸡蛋摊在地上估计都能熟。
陆凡厚颜无耻的扯谎,会上没人揭穿,毕竟顾及几分同事面子。
会后秦海第一个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凉就喝点姜茶,天气热,喝姜茶不串火。”
陆凡冷笑回应,我看你巴不得我串火。
各回工位后,陆凡手机里躺着陆佳凝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画看到了吗?我的。”
陆佳凝非常巧妙的避开我画的这三个字,单单用我的告诉陆凡,即使被揭穿也可说是那名同学送她的画。
陆凡打过去几个点表示深重怀疑。
5.0
要说能让陆凡高兴点的事,就是坐进自己买的车里,房子暂时买不起,车还是可以考虑。
于是在凑齐近一年的工资终于买辆大众,平时上下班方便,同时也配合他主管的身份。
陆凡一直借住在陆佳凝家,他的爸爸是陆佳凝的哥哥,早些年因为家里穷就辍学供陆雪凝的爸爸陆丰上学,终于让他的弟弟有些出息,娶了北京姑娘落在北京城边上。
这恩情陆丰一直记得,他没什么大能耐,唯一就是娶的陆雪凝她妈蔡丽。
陆凡得叫她婶,她的眼睛有点像两边吊起,看人喜欢把眼睛眯着,像是在夹缝中看人,说实话,这三居就是拖得蔡丽退休父亲的缘故,否则按陆丰的收入和积蓄,只得一个屋还不带装修。
不管怎样陆凡也在这住了三年,起先不适应看人的脸色生活,虽则亲戚的关系摆在那。可是你终究是这家户口本之外的人,户口报批的话你也要回到老家的县城去。他不止一次的萌生搬出去住的意愿,都是陆丰阻止的他。
“我对不起大哥和妈,即使爸活着也会怪我,你走掉,我觉也睡不着啊。”
6.0
总之陆凡留了下来,为省下租房钱也好,为陆丰的话也好。
直行三公里,又拐进岔路,陆凡看到路边站着的陆佳凝。
她的画板覆盖着她大半个身体,好像乌龟硕大的壳子。
看见陆凡的车来,她不情愿的挥着手,似乎死刑犯要上刑场般神情凝重。
“这么不想看到我,回头跟你妈说,我就不来接你。”
“看见你就烦,你怎么能把画扔掉,我辛辛苦苦。”
“辛辛苦苦?画了很久吗?我怎么没看到过你在家画画?还是画是别人的?”
“我的。”陆佳凝看不过陆凡的审视意味,她又不是囚犯,凭什么好像法官审犯人。
“你把我画扔掉,你得赔我。”
“赔你?生日礼物送我的,我有权做主。”
“陆凡!”
“喊我做什么?我在开车。”
“画个圈圈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