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俊龙神的一战,烈龙神感到心底的确是平静了许多,缓步行至乐纹身边将他扶起,然而看到转醒的乐纹眼中仿佛是看透了生死的沉寂,反倒是让烈龙神感到更加的内疚,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可也是一样的开不了口。
“烈…”
“嗯,你还好吧?”不想先听到却是乐纹的悲腔,烈龙神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父亲他…”乐纹的哀伤淡泊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是为本族的未来着想,只是想给依卡族带来安宁……”还是止不住落下悲戚的泪水,“明明是为了依卡族的切身利益,为什么还会招致本族的怨恨?”
“……”直到此刻,烈龙神才切身体会到帝皇星神权统治下宇宙万族所承受的灾难,不仅仅是简单的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那是只有从源头才能断绝的噩梦,或许这就是二哥想改变的,无论是大哥还是欣都没能深刻的理解二哥的想法,即便不能认同二哥某些做为,但不能否认二哥的正确性,而自诩为‘极恶之人’的人更没有资格对默默背负一切的二哥评头论足,相比自己,乐纹有着更深得觉悟,为更好更快的实现二哥的理想,如乐纹这样的人帮助是不可或缺的,“去龙域吧!如果你想改变这一切,须要的是一个更高的平台!”
“嗯!”乐纹愿意去继承父亲的理想,但卡亚族显然是不具备如此的器量的,龙域确是个更好的选择,烈龙神的邀请亦是乐纹的请愿。
“喂!”烈龙神回身朝多蒙弟子喝问道,“想不想去麦洛星?带着多蒙所收容的孩子们去看看做为他最终归宿的那片土地?”
“唔……”多蒙弟子恨恨朝烈龙神望去,眼中尽是无奈。
“在那片土地上,孩子们会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或是补偿,或是怜悯,烈龙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去帮助残害美纱的多蒙的弟子,“……因为你师父!”
“……”
在安排好乐纹父亲的身后事后,烈龙神带着乐纹和矩歿登舰返回龙域,不过在此之前乐纹执意要求将其家族及所有财富一并迁往龙域,卡亚族顾忌俊龙神的威势自然不敢反驳,而身为龙族代理执政的烈龙神批准这一请求也是顺水推舟。至于多蒙弟子,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最终也接受了烈龙神将他和被收容的孩子们一齐迁往麦洛星的建议,获知此事的俊龙神亦即刻便付诸于行动,调遣舰队将其护送至麦洛星。
‘你必须做为最强的存在,这是我的要求,也是请求!’在通讯中俊龙神如是说道,这是令烈龙神犹为介怀的一句话,欣所认为的事实,二哥亦是的期望,沉沉压在心头的‘最强’二字,在烈龙神眼里却是格外的讽刺。
依卡族女孩死后,炫蓝发色的容仪,那是远比他更强的状态;不动声色就能让他无所适从的二哥;仅是以保护姬姗为目的的欣龙神就已经非常的棘手,若是以‘击杀’为目的又该如何?更何况欣那令人震怖的黑紫灵气还未曾显现……
‘明明每个人都要比我强得多,却偏偏苛求于我……’烈龙神不明白俊龙神话里的含义,确切的说应该是怎么都感受不到,从小被寄予厚望的他,到底比诸兄弟强在哪里,更不想承认不得不舍弃挚爱的人会成为最强的存在。
不过,烈龙神想不到的是俊龙神在与桓培的通讯中却道出了答案……
“是你谎称我的命令处死那两个卡亚人的吧?”
“哈哈,被您发现了呢!”
“呵呵,有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
“可很有趣啊!不是么?”
“有趣?呵呵,差点就死在帝烈剑下了。”俊龙神想起烈龙神最后的那一记‘魔神斩’仍是心有余悸,亏得果断使出‘两仪分花’才幸保无虞,不过也已使得他大伤元气,若不能好好修养一阵子,可不敢再轻易同人交手了。
“哇哦!真的假的?那可真是抱歉了!烈龙神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了么?”
“呵呵,托你的福,我现在是既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强,又怕他无端的看轻自己的实力。”
“呵呵,不都是照着您的意思才那样做的嘛?您可不能怪罪于我哦!”
“哼哼,回头再找你算账!”俊龙神在甩下这一句玩笑话后便中断了通讯,前往帝王星的路途还很漫长,在此之前有许多必须提前安排妥当的事……
“这下可麻烦了哈!”被挂断通讯的桓培脸上仍是欢快的笑意,对谎称俊龙神命令一事丝毫不以为意。
“桓…桓培大人,我可以进来么?”门外是卡亚族少女安婼莉雅的叩门声。
为避人耳目,桓培等人乘坐的飞船并非是第九巡卫舰队的战舰,而只是卡亚族来往与母星与殖民星球之间的客运舰,而且在离开卡亚星时安婼莉雅祖孙二两就被拆散,分乘不同舰船,她的祖父由另外两名护卫送往安置地点,安婼莉雅则由桓培护卫,以便在出现适当的时机时随时都有接近欣龙神的准备。
不过一路看上去都很害怕自己的少女主动叩门却是让桓培感到疑惑,更好奇她会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来见一个令她感到畏惧的人。
“呵呵,有事么?”好奇心驱使着桓培打开房门,否则以他的心性是绝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一枚棋子身上的。
“那个…我可以进来吗?”安婼莉雅极力压制着自身因恐惧而引发的颤抖,说话时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如果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理由,恐怕不行!”桓培看着少女因害怕自己而瑟瑟发抖的样子,犹是觉得有趣,故意板着个脸有意刁难。
“是…那个……”安婼莉雅强忍着想从桓培眼前逃离的冲动,艰难抚着胸口,尽力调整呼吸节奏,慌忙编造出一个能被留下来的借口,“桓…桓培大…大人,能…跟我说…说说屠军修罗…哦,不,欣龙神大人是一个怎样的人么?”
“哦…?”少女就像是不小心跌出巢外失去父母庇护的雏鸟一般无助,桓培看在眼里是简直就快笑出声来了,可却装着为难的样子略作思考状,“好吧,进来吧。”
“谢…谢谢!”安婼莉雅如释重负又觉如履薄冰,鼓足了勇气好不容易才抬脚迈进房门。
桓培趁着转身调皮的偷偷吐舌暗笑,听到少女跟进门来,收敛笑意回身招呼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安婼莉雅战战兢兢的打量着桓培的房间,发现跟她所住的也没有什么不同,能坐人的地方除和墙角小圆桌配套的两把皮枕木椅外就只有床了。
“……”安婼莉雅低着头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似乎是迫使自己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向床低声问道,“我…可以坐那里么?”
“嗯?”桓培惊讶的看向少女,本能的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大约猜着她的想法,只觉得那样的话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于是断然拒绝道,“不行!”
“……”带着不快的语调,把唬得少女浑身一颤,可又怕被赶出房间,连忙趋步至小圆桌旁躬身向桓培道歉,“对…对不起,我坐这里就好了。”
桓培轻蔑的瞥了一眼朝木椅嗫嗫移步的少女,故作正经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欣龙神为何会被称作‘屠军修罗’吧?”
“是……”安婼莉雅生怕会被赶出去,在回答的同时已经惶惶不安的坐在木椅上了。
“那你知道欣龙神为什么会那么做么?”桓培看在眼中,心里暗暗发笑,话里的别有用心使得语调略显怪异。
“不…不是很清楚……”
“为了一个女人!”轻易能听出是特意加重的语调。
“为…为了一个女人就杀了那么多人吗!?”安婼莉雅带着疑惑的惊讶表情,显然是没能听出桓培话里的意思。
“那你知道本应归属龙域的欣龙神大人为什么会选择跟随明光公主殿下么?”
“为…为什么呢?”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呢!”少女的愚钝反倒激起了桓培的兴致,为捉弄少女继续打着哑谜,想看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呵呵,欣龙神还真是个多情的人呢……”
“是…是么?”安婼莉雅眼神闪烁,心思似乎是不在相关欣龙神的言语中,完全没有桓培所预期的反应,可却误把桓培对恶作剧的期待当作了亲和的善意,于是也放开胆子动起她原本的心思,犹作娇羞的娓娓问道,“不知道桓培大人是不是个多情的人呢?”
“哼!”桓培说了许多话,少女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心里是一点也不觉得好玩了,登时就沉下脸来,但仍是耐着性子讪讪问道,“你认为呢?”
“大人年少英雄,自然是多情人……”桓培的耐性却误导了安婼莉雅,以至她不识趣的故作姿态,犹是面带桃花,眼泛春色,期许望向桓培,言语中尽是轻佻,“如...如果,大人愿意的话…能让我陪着您么?”
“呵呵…哼!”不想桓培却勃然作色,鄙夷的看着少女,冷冷说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这心思用在欣龙神大人身上吧!”
“大…大人……”安婼莉雅根本不理解桓培为什么会突然翻脸,心里对他是更添了一分畏惧,本能的站起身来脚下却是一软瘫坐在地,深彻寒意侵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嗫嗫望着桓培眼中既是深深的恐惧,又是无地自容的羞愧。
然而这倒又让桓培提起了兴致,于是仍装着生气的样子吓唬安婼莉雅,“是想让我把你踢出去么?还不快滚!”
“是…大人……”安婼莉雅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扶着桌子惶惶站起身来喏喏退出房外,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少女仓惶逃离,桓培关上房门是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而回到房里的安婼莉雅却是惴惴不安,又是羞惭难奈,再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扑倒在床上抱头痛哭。
“什么欣龙神!什么屠军修罗!谁要到那种怪物的身边去!”无助的安婼莉雅再心中无数遍的诅咒着尚未蒙面的欣龙神,把失去一切的缘由全归咎在那个嗜血滥杀的屠军修罗身上,而桓培的话里更又给她留下好色成性的偏见,由是不难想象被送往欣龙神身边的她将会是怎样的境遇。
可她又何曾想过所认为的不过是误解而已,出生于军旅世家的安婼莉雅不甘心被俊龙神当作物件送给欣龙神,而她抗争的手段即是将自身作为筹码以换取桓培的庇护,虽是出于无奈,可怎么都好过被送去‘屠军修罗’的身边。安婼莉雅在祖父的只言片语中所认知的欣龙神完全是个疯狂的嗜血人屠,是令她怖恶万分的存在。曾为一方重镇的祖父在面对俊龙神时与懦夫一般的怯弱更是她无法想象的,即便是面对神族的巡卫官都没有过的慑服,从那份畸异的敬畏中更确信同为龙族的欣龙神亦非善类。
‘绝不能落在欣龙神手里!’安婼莉雅极不甘愿就此听天由命,对自己的姿色极富自信却被桓培拒绝虽是意外,不得不重新审视爷爷的无奈的无可奈何,‘就算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心里诅咒着摆弄她命运的俊龙神和欣龙神,还有那个可恶的桓培,‘也一定要让你们为此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