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的舞蹈总是伴着节庆那种欢快的歌曲,咿咿呀呀的哼唱,笙箫四起。篝火四周都摆着桌子,一旁的冒着浓烟的烤肉,那只乳猪的身上正兹兹冒着肥油,而呼贝却没有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张看起开无比豪华的类似于龙椅性质的镶金椅子上,而是和六儿一起在这只看起来美味可口的烤全羊旁拎着一壶酒你来我往。
六儿看他兴致全然不在接下来的仪式上,喝了一口酒劝他:“少主,别喝了,一会儿还要选老婆呢,你喝醉了,万一选了个歪瓜裂枣该怎么办啊。”
呼贝却不以为然的将手中的酒壶提起来,仰起头喝得痛快,擦干流进脖子里面的酒渍,耸耸肩道:“六儿啊,少主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难道还分不清楚这些姑娘的英容笑貌?不过,放心,格桑说了,如果到时候一个都看不上眼,就直接选她。”
“啊?”六儿惊呼一声,“少主难道不是一直想的选格桑姐的吗?”
“咦,你哪听来的这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他一把搭在六儿的肩上。
“少主,你就别装了,整个山凉谁不知道你和格桑姐青梅竹马的,山凉的族民早就把格桑姐当做你未来的妻子了。”六儿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灵动。
可是呼贝却直接反驳,“青梅竹马?你们哪只眼睛出来的,要知道格桑那脾气,我和她就一对冤家,没见我们从小吵到大吗?”
“少主,我们好像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六儿无奈地说。
“六儿你……”呼贝咬牙瞪眼,叹气之后认输,“好了好了,随你们怎么看,今晚呢,格桑只会是没有选择的时候的选择,万一你少主我遇见了真命天女也说不一定,所以六儿你就拭目以待吧。”说完把手中的拿壶酒扔给他,转身去和那些跳的正起劲的族人一起跳了起来。
六儿看着他那张天真的脸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少主什么时候才会成熟一点啊。”叹气之余,格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手中的就抢了过来,喝了一口问他:“六儿,你刚才在和少主说什么?”
六儿想起刚才呼贝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在心里求神拜佛求保佑。他可不想骗人啊,可他也不想少主遭殃啊,要知道格桑可是青木族秘术的唯一传人,要是让她知道他在骗她,她一定会放出许多虫子对付他的。可是,如果她知道少主那样不屑于她,恐怕被虫子挠痒痒的就是少主了。
六儿护住心切,无奈艰难说出“没事”两个字。
幸好格桑没有怀疑。谢天谢地。
篝火越来越盛,歌声也越来越大声,和进去的声音越来越多,不似刚才曲高和寡。族人几乎都到齐了,这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
因为山凉的前头领在呼贝还没有出生就死了,呼贝由他母亲和舅舅带大,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十八年,呼贝的母亲和舅舅那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整个山凉的族人也都异常兴奋,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处于没有头领的情况,总是觉得没有个瞻仰的对象,这下好了,少主终于成年了,他们的那颗飘摇的心也终于有了归宿一般。
只是貌似呼贝这个准头领看起来太过亲民了一点。他甚至拉着那些老大娘的手客套的寒暄着,问他们今年的收成,问他们今年的牛羊,这种时候,扎克总觉得他这外甥太过随意了点,全然没有头领的样子。
不过,这些年来,族人或许早已习惯了呼贝那样随和的性子。而且,山凉的头领一向深得民心,呼贝如此这般,只会更得民心,扎克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那伊却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样心无城防很容易被人利用。虽然山凉族人秉性善良,但难免会有外来人员潜入。这总是让她很担忧。
此时格桑走到那伊身边,缓慢坐下。
“那伊阿妈,要叫呼贝回来吗?”她觉得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那伊看见格桑,觉得刚才自己心中所想有些多虑了。呼贝虽然大大咧咧,但格桑却不。格桑有着超乎常人的细腻,而且格桑是青木族唯一传人,深知青木族的那些秘术。有她在呼贝的身边,她着实放心很多。
那伊很喜欢格桑,从见到她小时候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在八年前,青木族的族长死掉之后,格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的爷爷。她被托付给了那伊,那伊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抱着一个黑色的罐子坐在空空的屋子里面冷的瑟瑟发抖。她心疼的将她带回了家。
青木族是神秘的一族,是整个草原上闻之变色的存在。但其实人们害怕的只不过是青木族族长的蛊而已。但青木族却从来不会用蛊还任何一个草原上的善良百姓,他所对付的,是游荡在草原之上的那些冤魂和害人的怨灵。
但知道这个的人却不多,那伊便是其一。扎克,六儿,呼贝也都知道,因为他们都是和她密切相关的人,但他们也都知道,格桑不会用那种东西害别人,她顶多有时候用来吓吓六儿,或者当呼贝胡来的时候震慑住他而已。
除此之外的用处,当然就是谨遵青木族先人的遗训,用来对付那些草原上的不明东西。
那伊转过头,冲格桑笑笑:“让他再玩玩,也就那么点自由的时光了,接下来就有人管着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故意看了看格桑。
格桑被这一看,不好意思的说:“那伊阿妈,呼贝的选择不一定会是我。”语气,有些失落。
那伊扑哧一笑,“格桑你在开什么玩笑,呼贝那小子不娶你还会娶谁?”她轻轻握着她的手,一副打包票的语气,“他要不选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这时扎克也应和进来,“对呀格桑,那小子除了你,谁都别想娶。你可是我和他妈钦点的,他还敢有异议!”
格桑知道反驳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她觉得应该尊重呼贝的意愿,凡事不能强求。她站起来,准备走过去把呼贝叫过来。
而此时,寂紫一行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歌舞升平的场景,惊讶道:“原来浓烟是因为这个。”她摇摇头,对他们当时的错误判断进行了否决。
纪天言看着那边,再抬头看看夜空。
秦暮似乎灵机一动,抢在纪天言前面说:“我们或许可以去借个宿。”
“我也这么想。”阿南此时竟然夫唱妇随,难得一见。
但大家无疑都是如是想。
“可我们得先混进去才行。”寂紫看看前面,人很多,觉得混进去不难,别人或许只是把他们当做观光客而已。
纪天言与她默契十足,“人很多,我们试试。”说完,率先走在前面。
当寂紫她他们走进那群人的时候,呼贝的目光却透过跳跃的火光看见了一张沉着冷静的脸,和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面有一种异样的情愫生出来。但格桑拉着他往前走,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已经见不到那张脸了。
他懊恼不已,恍惚间觉得自己莫非是出现了幻觉。但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自己的舅舅拉过去了。格桑站在一旁看着呼贝一脸的错愕,不由得发出一声细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