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来到医院,站在可儿的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佯装了一副笑脸,进门却被可儿那忧郁的脸冷却。看着她那从来没有过的神情,她难免在心里无端揣测一番。
可还未等她得出个所以然来,可儿就跑过来转进她怀里哭了起来。那种让人心疼的样子自可儿长大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今日瞧见顿时让纪老太愣了一愣。不过她还是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啊没事啊,可儿这么大的人了还躲在姥姥怀里哭,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可在她这样安慰她的时候是她却哭得更加厉害了,紧紧抱着纪老太,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她夹着哭腔声音朦胧的说:“姥姥,怎么办,我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姥姥,怎么办?我开始觉得自己变了,姥姥,我要怎么办?如果……如果……我不再是你的可儿,如果我变得不是可儿,那该怎么办?姥姥,我不想变成那样子,可是,可是……”她说不下去了,哽咽在喉咙里面的是一大窜的哭声,一个字也说不清晰了。
纪老太觉得她很奇怪,将她从怀抱里弄起来,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扶到床上坐着,问她:“可儿,你说这些胡话做什么?”她握着可儿的手,语重心长的继续说:“莫非是病糊涂了?”她又伸手摸摸可儿的额头,觉得没有异常,便放心不少。
而可儿的情绪明显还没有缓过来,她口里不停呢喃着:“寂紫,寂紫掉下去了,寂紫会死掉的,那么高的悬崖,她会死掉的……”她神情恍惚的说着这些话,纪老太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丝毫不留情面。
她吼道:“醒醒可儿!”
可儿这才清醒过来,泪眼婆娑的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纪老太,一脸委屈,但仍然说着:“姥姥,我想我一定是中邪了,姥姥,你救救我啊,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死啊。姥姥你帮我看看,我的身体是不是依附着妖魔,否者,否者……我不会看见那种画面的。”
她不停摇着头,神情越来越恍惚。纪老太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这反常的状态,觉得应该要先让她冷静下来才对。于是便施了个小小的咒语,让可儿睡了过去。
待到可儿睡下,她随即便又施了另外一个咒语。她用手掌覆盖在可儿的眼睛上面,试图感受她大脑中的思想意识,但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和摸不着头脑。因为她竟然无法感应到可儿到底在想什么,她感受到的只是一片空白。可儿的大脑在她那里竟然只是一片空白,这种事情,不得不让她起了疑心。
而夜晚来临,无声无息。
秦暮第一次和阿南一起行动,心情难免有些兴奋。以前他跟着寂紫他们觉得自己弱就弱,无所谓。可是今天却是和自己的女朋友阿南一起,这难免让他有一种想要一展英姿的冲动。他一开始选择这条道路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好好保护阿南,可是,当他看见此刻看着阿南一刀将那个光球劈成两半的时候,不由得的倒吸凉气眼睛睁得浑圆的看着阿南。
他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就是自不量力甚至是很愚蠢。
阿南只是平静的将妖魔之茧吸入青魂之珠里面,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她回过头看着秦暮那惊讶的表情时,却忍不住吐槽:“诶,暮,你要不要干活啦,你没看见这里还有很多吗?快啦快啦。真是的。”
听见阿南的埋怨,秦暮顿时醒悟过来,扯出一把符咒默念几句咒语将那些符咒送了出去,随着无数的橙光延伸蔓延开去,一个巨大的阵法出现在他们的周围,包裹住那些发着耀眼白光的妖魔之茧。
秦暮收服这些妖魔之茧的方法是和寂紫一样都是从纪老太那里学来的,只是寂紫的程度比他高了许多而已,但却是一脉相承的,而且他也不指望能够与寂紫比肩,寂紫的实力不是他能够企及的,他有自知之明。
而阿南的方法却是十分的直截了当,她会直接用她手中的雪域刀一刀将那些妖魔之茧撕裂,只是即使她的杀伤力很大足以消灭那些茧,但速度却是不能和秦暮的阵法相比的。
不过,云翳族的力量还是让秦暮吃惊的。阿南那刀锋的锋利程度和她挥刀的迅速以及那挥动过程中浮动在空气中的力量都是不容小觑的。云翳族人,真的如同牙姜曾经告诉过他们的那样,是神秘并强大的一族。
只可惜——只可惜整个族群却只剩下阿南一个人了。他心中无数次对云翳族那样的遭遇感到惋惜,但他却也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他知道,那会让阿南伤心。阿南伤心的话,他也会不快乐。而他,想要活得潇洒一点,于是便决定对那些疑惑绝口不提。
阵法中的妖魔之茧在这样的压制下发起了反抗,它们不停地扭动着,试图挣脱出来,只是秦暮再次念动了咒语,橙光不断压缩,逼近那些妖魔之茧。那些茧,最后都化作了无数的飞花。
二人将那些飞花吸入珠子内,长长舒了口气。阿南看着这些空中飘散着的白色飞花,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她觉得那像是飘在空中的雪,像极了寒渊的冬季。可是她却不敢过分的去想念过去了,那些美好的过去,总是伴着寒渊现在的那副死气模样,那种对比总是让她觉得很伤感。
而此时,牙姜和无殇也回来了。她们去的是另一个地方,但离秦暮他们并不远,本来说是要四人一起解决完这里在一起过去那边,但牙姜觉得分头行动会比较节省时间便提出了那样的建议。而且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有时候,秦暮不得不承认牙姜看待问题的敏锐性和分析事件的合理性以及做出结论的正确性,他不得不在心里慨叹一句:不愧是活了一千多年啊,这华丽丽的数字,听上去就是一种见多识广博学多识的象征啊。
他总是想到这个的时候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牙姜一副羡慕的神情。
牙姜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毫留恋的感觉,看见秦暮的时候,便倏忽化作一缕烟雾进入了秦暮胸前的那道符咒里面,无殇当然紧随而后一秒也不延误。
阿南看着牙姜那样迅速就消失了,扁扁嘴,上前拉住秦暮的手,问他:“牙姜是不是还没有从离洛消失的事情之中走出来。”那日秦暮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很担心牙姜会支撑不住。毕竟牙姜艰难存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一是因为离洛的仇。她知道仇恨的力量,也明白爱情的力量,所以对于牙姜,她总是很心疼。她觉得她甚至比寂紫还要让人心疼。
秦暮莫名的看着她,他觉得他有些读不懂她。他一直了解的那个阿南,是南竞晴,而现在,他看着她这么深沉的样子,知道——他并不了解的,是云翳族人云翳南晴。
可是他更加确定的是不管是南竞晴还是云翳南晴,都是一个人。而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他揽住她的肩膀,耸耸肩无奈答道:“大概吧。”他说完顿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另外一种更加形象的解释。他上前两步,站在阿南的跟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情严肃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阿南你会难过吗?会难过多久呢?”
南竞晴低下头,想着他说的话,缓慢吐出:“会,我会难过很久,久到一辈子。”她明白了,秦暮拿自己做假设虽然很不吉利,但对于她来说,也只有秦暮做的例子她才会有那种触动。离洛于牙姜而言,正如秦暮于她,这样一比较,她顿时明白过来。
她被秦暮拥进怀里,忍不住低语:“牙姜,一定很难过。”
“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紧紧拥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