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近日的夜晚愈发的清寂了。风总是不合时宜的吹起来,纪天言一天一天算着日子,眼看着就只剩下三天了。昨天好不容易发出去的邮件像是石层大海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手机在着山上也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寂紫的声音了。
他心里面的思念总是在时间的洗涤中变得越发的浓郁,像陈年的老酒,酒香四溢。忽而一阵晚风吹来,发丝缭乱在浓重的夜色中,一片落叶翻飞,空气中呼呼声不绝于耳。他知道,该是时候去镇妖塔了。
不过还有三日罢了,时间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可要是他却不知道,就在山脚下,列车的呼啸声在月台戛然而止,一行人匆匆下了火车。寂紫仰头看见清冷的月亮,身后是秦暮阿南牙姜无殇格桑呼贝徐亦然他们。
姥姥说,赤炎山的出现会在妖气集中的地方,而蜀山镇妖塔真是那样的存在,所以推断赤炎山将会在蜀山现身世间,而那时赤炎王也会现出真身。所以姥姥才会让他们一起前来。不管七魂能不能聚齐,至少六魂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世间的存亡,寄托在他们身上,到时候不得不拼一拼了。
寂紫深知这个道理,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她越靠近蜀山,就越是担心起纪天言来。如果可儿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究竟还活着吗?她越过千山万水,虽然不仅仅只是为寻他而来,但是她却很想为了他停驻在这个夜晚,听他奏出那曲无忧,听他讲他喜欢的这片夜空。可是,若是失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寂紫背着包。不再过分多想。她不能沉浸的事情,很多,感情是其中之一。可是感情,真的可以放弃吗?
牙姜等了千年,只是为了见离洛一面,这样的刻骨铭心真的那么轻易就能轻易放弃吗?寂紫不知,也不愿多想。她只等着明天清晨上山,去看看纪天言究竟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最后一魂,会在蜀山的那个地方呢?山下,还是山顶?
他们随着夜色慢慢入睡,连梦,都不会来打扰。而紫羽坐在月光透过的窗上,长袍下包裹着宁静,银白色长发覆盖了所有的伤痛。他的使命,不仅仅是帮她,还有守护她。风悦的后人,他永远不会放任不管,只是这一世,他们之间的羁绊又会坚持多久呢?不过,在他的眼里,寂紫似乎强大到已经不需要他担心这些事情了。这一点,让他放心不少。
“吾之主人,吾将与汝生死相依,绝不背弃。”说完,紫色的柔光一点一点消失在窗台,仿佛没有来过,仿佛没有去过。天地之间只剩些无边的黑暗和点点侵染的月光,把世界装点得不那么孤寂而凄清。
他们在清晨上山,在正午时分到达山顶。蜀山不是观光景区,自然没有缆车这种玩意。山下的人更是对这山上的那一群道士嗤之以鼻。
而当寂紫看见站在悬崖边上的那块大石上的纪天言时,眼角竟然莫名有了眼泪,只是山风太大,霎时干了。她看着他如同小时候的那个夜晚一样在阳光中转过身,闭上眼,似乎就能听见从前那首让她一直很安心的曲子,她叫它无忧曲,她曾经没有那首曲子像是活在地狱。
如果不是逃脱不了的使命,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奔过去,紧紧抱住他。她不可否认,这是爱。但是因为使命,她只能强忍住心中的那份欣喜,看着秦暮他们跑过去围着纪天言打转而她只是缓慢走过去,会心一笑。
“天言哥,一切可好?”她若无其事地寒暄,一如既往地问候。
纪天言穿过人群,走到寂紫身边,不顾众人目光,甚至不顾麦生就站在不远处的窗台边,紧紧抱住寂紫。“丫头,好想你……”
寂紫受宠若惊,一下子红了脸庞,不知所措的睁大了眼睛。
“哟哟哟……”阿南不停取笑。
“啧啧啧……”秦暮随声附和。
余下几人一头雾水。
然而就在大家兴奋不已的时候,镇妖塔中传出了厚重的吼叫声,震得山壁的碎石不停滑落。
寂紫忙从纪天言怀中起来,捏紧拳头正欲幻化出天玄剑,却听见纪天言的解释:“没事儿,常有的事儿,大概过两天就消停了,没事儿的。”寂紫这才松了拳头,继续听纪天言的解释。
大伙儿听完之后都放心不少。
而到了屋子里面坐下来的时候纪天言才发现他们中多了一个人。
“那是绿魂传人?”他好奇地问。
徐亦然一脸漠然,冷冷的回应,只给了他一个微微的点头,搞得纪天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忙尴尬的凑近秦暮耳边问:“那小孩儿是不是太狂了?”
秦暮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着纪天言是不是到蜀山是不是被师傅教训了,现在说话这么小心翼翼。可是他却在纪天言转身的那一刻,看见他脸上莫名的一缕淡淡忧愁。那般忧郁的眼神,是秦暮从来没有见过。而反观寂紫,一直没有没有向纪天言说出关于可儿那天所说的事情,他着实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
只是到了晚上,蜀山变得很冷,而周遭气氛也似乎异乎平常。寂紫坐在大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异样的空气流动,但麦生一直盯着她,这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她起身想要出去的时候却被麦生叫住。
“小姐,这山上晚上可不是那么安宁的,你还是别出去了。”麦生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边,没有吸,任香烟在空气中燃烧。寂紫看着他,假装微笑,“我只是去厕所。”
麦生看着屋子四处分散坐着的人,满是疑惑的想这些人应该不是来看望纪天言那么简单。这群人的来历纪天言并没有和他说,但他看他们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这就让他更加不解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寂紫他们藏着什么秘密。
而此时阿南突然站起身来,绕到麦生的跟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喂,大叔,别看了,你不会连自己徒弟的人都觊觎吧?”
众人皆大笑。只是麦生非常镇定的回答阿南:“对不起,本人不喜欢太嫩的。”
众人再次大笑。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在镇妖塔,有人即将遭遇前所未有的磨难,这关乎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牵连着众多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