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七眸光划过一抹晦暗,低低的嗯了一声,搂着鱼沫的手微微一紧。
那一年是多事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公司出事,爷爷病倒,殷家的暗算……还有她的背叛和离开,那一年对他来说是非常灰暗的一年。
鱼沫吸了吸鼻子,再次回忆起那些事,也令她心情沉重难过,她轻声道:“你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我只能想尽办法安慰你,后来我们去餐厅吃饭,你爸爸又来找你,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逼迫你回李家,我当时为了维护你,还和他顶了嘴。结果你爸爸便以为一直是我影响了你,才让你坚持不肯回李家,他很不喜欢我,也私下找过我很多回,逼我离开你。”
“是他逼你的?”李慕七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冷意,心中本就对父亲有嫌隙,如今听到当年之事与他有关,心头更是覆上薄怒。
鱼沫察觉到李慕七的怒意,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阿七,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也不能全怪你爸爸……我知道你不喜欢回李家争权夺利,被利益所束缚,你的梦想是当一名画者,我自然希望着你能够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你的梦想,我也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所以你爸爸每次找我,不管他威胁我什么,我都没有理会他。”
“为什么不和我说?”李慕七沉了声音,他父亲找过她,可是和他在一起时她却从未表现出来过,不得不说,她有时迷糊,大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鱼沫咬了咬唇,小声道:“你那时和你父亲关系那么差,我不想你们闹的更僵,阿七,我知道你虽然总是忤逆他,可心中还是在乎他的……”
李慕七心中却因为她的话而震动,她的声音小,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笃定,他从未开口说过,可他的心思,她竟都知晓的那么清楚!
也许,正是因为她看似迷糊单纯,却总能懂他,所以,当初才会被她一点一点的强行挤进了自己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会和殷少离有牵扯?”李慕七抿了抿唇问道,只是眸光在提起殷少离时,掠过一抹沉鹜。
鱼沫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她像是记起了什么,然后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往李慕七怀里缩了缩,喃喃道:“你还记得,在那之后,你有几次都差点遇到危险吗?”
李慕七顿时蹙眉,安抚的在鱼沫背上拍了拍:“嗯。”
“你爸爸跟我说,那些事情不是偶然……是蓄意谋杀!你爷爷中风了,李家出了内乱,你是李家的嫡孙,也是你爷爷意属的继承人,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除掉你,所以那些事都是旁系下的手,你只有回李家,才能够安全无虞……所以他让我劝你回李家。”
“我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些,我很怕你出事,就在那个时候,你获得了学校保送德国进修的名额,然后我就想,你只要去国外了,应该就没事了,可是我没想到,在社团组织的那次露营中,我们会遇到意外,你为了救我受伤昏迷,我背着你在山上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躲过了追兵,本以为能过躲过一劫……可是,却被殷少离找到了……”鱼沫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可见当年那件事,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很重。
李慕七瞳孔顿时微微一缩,殷少离,那次暗杀,竟是和他有关!
“他拿枪指着你要杀你……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他放过你……然后他、他答应了我……条件是……以后我的眼中不能再有你,只能看着他……否则……他就杀了你……”鱼沫紧紧的抓着李慕七的衣服,头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唯有这样,她才能够感受到他是真实的存在,才能够驱散那些遗留在心里的恐慌。
李慕七闻言眉头顿时紧紧的拧了起来,怀中鱼沫紧紧依偎着他,缓缓闭上眼道:“殷少离是杀手,我知道他能够做到,我也终于相信你爸爸的,你只有回到李家,才能够安全,所以在你回来养好伤之后,我才在美术室提出要和你分手……”
她还记得她当时撕了李慕七新为她画的素描,然后对他说:李慕七,跟在你身边太危险了,你根本就保护不了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提醒吊胆惶惶不安的日子了!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及至后来,为了让他死心,她还故意和殷少离一起出现,演了出戏给他看。
她还记得,他当时离开时,挺直的背脊,和身侧紧握泛白的指骨。
李慕七眸中一瞬间风暴涌动,原来当时让他痛苦疯狂的背叛,撕开表象之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她承受的痛苦,比他要多的多。
背叛的罪名,周遭的质疑,朋友的误解,忍辱负重的隐瞒……她将一切都背负在了自己身上,只为了保护他。
李慕七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有这么疼过,像是撕开了所有的保护壳,在最柔软的地方,用最尖锐的利器刺入。
他竟然恨了她五年……
鱼沫能够感受到李慕七那微微短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肌理,她伸手环住李慕七的腰,小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轻抚,柔声道:“阿七,这些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离开也是殷少离逼你的对吗?”李慕七的声音里有着极力压抑着的戾气,冷厉逼人。
鱼沫犹豫了一下,头在他的怀里拱了拱,缓缓道:“不是,我分手时故意和你说了那些话,我想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回李家,也可以去德国进修,可是你爸爸见你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安排回李家,觉得你还是对我不死心,所以他逼我离开,而我当时急于摆脱殷少离,答应了他的安排……”
鱼沫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道:“只是我没想到,在下飞机的时候,我还是被殷少离找到了,然后就被他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