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剧毒来自馨时国,珺瑶公主早就听说馨时国要派使臣前来祝寿,但是否只有礼部大臣或者其他官员,珺瑶公主并未得到消息,而且也没听说过馨时国有武功如此高强,年龄还这么年轻的大臣。
王昙雅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睛,低头拱手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在下定当全力报答。”
男人曲起手指推了一下面具,“姑娘既然这么说,那这句话,我记下了。”
王昙雅怔住,没想到竟然又被识破了身份,虽然感觉男子话中有异,但还是问了一句,“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男人放下手指,绕过垂在脸侧的长发捋下,“我相信,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那时,你不必问,就知道了。”
男人无意相告,王昙雅也不好再问,低头欲行万福礼,却听到身边的珺瑶公主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王昙雅抬头,原来面具男子站立的位置,只有一篇树叶缓缓落下。
珺瑶公主紧蹙着眉,低低叹了一句:“好厉害的轻功。”
王昙雅方才低头的时候,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此时男子却已经不见人影,“与那位三当家相比呢?”
“他对上三当家,一招取命,你说呢?”珺瑶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见到三当家身死,那些手持刀剑的劫匪早就作鸟兽散。
王昙雅噎住,但比起武功,她更在意的是男人讲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再见。
“先回宫吧,这里留给府尹衙役收拾就好。”珺瑶公主把一直攥在手中的断剑剑柄扔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僵硬麻木。
“抱歉,是我连累公主了。”王昙雅黯然道。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脱身,就算福份吧。”珺瑶公主揉了下脖子,故作轻松道,本想让王昙雅出来散心,结果反而变成惊心,珺瑶公主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不再停留,王昙雅勉强提起力气,跟珺瑶公主赶路回宫。
皇宫内,已是接近深夜的时间,偶有一盏灯火在御花园中游走,打灯巡视的太监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灯笼划过花瓣层层叠拢的粉白海棠。
御书房内,条案上放着一摞还未拆封的信纸,楚若宸伸手从最上方拿了一张,用剪刀整齐的剪开。
大略的看了一眼,楚若宸皱着眉头放下,再从一摞信纸中间抽出一封,依样重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楚若宸仰头闭目呼了口气,指尖按着后颈揉了揉。
“殷夕。”楚若宸轻轻唤了一声。
“属下在。”暗卫在御书房门口敲了下门。
“将你昨天在季府见到的情况都说给朕听。”楚若宸桌上放了一堆切口平整的信封,条案下一侧是正燃的微微作响的信纸。
暗卫拱手,“昨天黄昏属下监视季府动向时,碰上了……公主。”暗卫说着顿了一下,随即接道:“有一名身着玄色大氅暗红衣缘的男人,进了季府,公主说那是安王殿下。”
楚若宸点点头,他听珺瑶公主提了一句,虽然不经常见,但楚若宸相信珺瑶公主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大哥。
“属下潜入季府,但安王殿下与季统领并未直接交谈,而是用纸书写,对方看过之后便直接烧掉,是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得知具体内容,直到子时将近,安王殿下才离开。”暗卫低头道。
楚若宸不意外的笑了一下,摩挲着花梨木的扶手,“安王一向谨慎,若是他不想别人知道,就算武功再高也没办法。”
“……属下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暗卫迟疑了一下,小心着说。
“何时你也学会缄口试探了?”楚若宸挑了下眉,“有话直说无妨。”
“是,属下想知道,安王殿下武功如何?”暗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回忆,问楚若宸道。
楚若宸愣了一下,认真回忆起来,似乎在他与楚若安还有接触的时候,楚若安的武功并不是很好。
当初年少时,先帝曾找了宫中武功高强的侍卫教导两人习武,大多是防身套路,并非江湖杀招,楚若宸根骨不错,但心思不再武功上,也不曾练的太好。
“安王他……朕也不知他的深浅啊,当初念在手足之情不好与他切磋,但朕与他都是由同一个师傅教导,相比与朕差不了多少。”楚若宸琢磨着答道,“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
暗卫轻轻点了下头,随即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窘迫,“属下擅作主张,跟踪离开季府的安王,但中途……属下跟丢了。”
“你确定不是意外?”楚若宸了解殷夕的武艺,能成为皇帝身边的近身暗卫,统领所有直属皇帝的暗卫眼线,执行任务从未有过失败。
“属下不确定是否被安王殿下察觉,但他穿过一条小巷之后,对面便是滏水支流,人却已经不见,若非轻功高超,应该做不到横渡河面离开。”暗卫分析道。
楚若宸看向已经熄灭的火盆,燃烧剩下的灰烬闪过忽明忽暗的红色。
所有关于安王的情报,都没有报告他的武功高低。
但就算他再隐藏实力,凭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
楚若宸笑了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暗卫应道,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珺瑶公主和王昙雅走了几条街,京城繁华些的街道灯红酒绿,笙歌频起,珺瑶公主想找个马车送王昙雅回宫,但停在角落里的马车大多是达官显贵府私用,不禁一时有些着急。
况且两人衣衫褴褛满身泥灰草叶,走过之处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珺瑶公主混迹江湖久了不觉得有什么,但王昙雅面皮薄,此刻已经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马上要回家的板车车夫,禁不住珺瑶公主甩出的银票,答应送两人回皇城。
皇城守将带着审视的眼神看了珺瑶公主有一瞬的不自在,咳了一声,“快放本公主进去!”
“请恕末将多言,您……难道是有人胆敢袭击公主?”守将离珺瑶公主远了点,不确定的问道。
“本公主不小心跌了一跤,用不着你管!”珺瑶公主抬手掩住颈间还残留着的红色指印,瞪了守将一眼,不客气的扬袖推开他,带王昙雅进宫。
不远处大道两旁隐秘的灌木丛后,石凳上坐着一个拖着下巴的暗卫,等珺瑶公主和王昙雅走远后,才悄悄起身走向城墙的阴影,眨眼间仿佛融入了黑暗般隐去踪迹。
凝箬阁内,汐儿正在正厅内坐着,不安的攥着手指,将下裙的衣料捏出了不少褶皱。
香炉内的檀香已经燃尽,只剩下时而风过撩起的细烟。
玉琮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屏风上的纱帐被玉琮碰了一下,挂绳断开落到了屏风顶端。
“抱歉,大约是我有些迷糊了。”玉琮见汐儿听见声音看过来,垂首道歉,“汐儿姐姐等了许久,我煮了莲子羹过来,姐姐喝点暖暖身子吧。”
“我没事,你也早些休息吧,最近一直在御厨房忙里忙外,可别累坏了。”汐儿对玉琮有些好感,毕竟她是皇上派来的人,而且一直尽职尽责从不过问旁事。
虽说有珺瑶公主陪同,但汐儿还是不免担心王昙雅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玉琮搬了凳子来重新挂上纱帐,整个凝箬阁只剩下玉琮动作带起的沙沙声,和凳子时而响起的吱呀声。
王昙雅和珺瑶公主回了凝箬阁的时候,就看见汐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守在正厅,烛火点的通明。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遇上贼人了么?”汐儿听见脚步声,先是松了口气,但等到王昙雅和珺瑶公主步入正厅时,汐儿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先去更衣,汐儿,你不要让别人知道。”王昙雅解开已经松了大半的发带,匆匆要往内室去。
珺瑶公主的折扇在争斗中被扯坏了扇面,对于汐儿投来的惊疑目光咳了一声,心虚的用破损的折扇掩面。
“公主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汐儿顾不上位分尊卑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路上发生了些意外。”珺瑶公主支支吾吾,汐儿偏了下头,看到珺瑶公主裸露着的白皙颈项上微肿的红色痕迹。
“公主殿下!”汐儿急的加重了语气,似乎大有珺瑶公主不说实情就要哭出来一般。
珺瑶公主有些为难,就算她私自带王昙雅出宫别人也不能拿她怎样,但是如今弄成这样回宫,若是被别人知道加以利用,难免对王昙雅不利。
“朕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珺瑶公主正纠结间,门口传来一声带着愠怒的声音,话语间有些轻微的喘息。
“蓁贵妃呢?”楚若宸冷着脸环视一眼正厅,语气凌厉。
刚才他还待在御书房想着关于安王的事,结果派在皇城门口盯梢的暗卫来报说王昙雅和珺瑶公主刚回宫来,两人还貌似受了伤。
楚若宸当时心下一惊,皱着眉头匆匆自御书房赶往凝箬阁,还是考虑身为皇帝在宫中动用轻功有失了个身份,这才一路疾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