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宸皱了皱眉,只好暂时放弃回想在哪里见过。
这时珺瑶公主忽然站到了门口对楚若宸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回去。
“皇兄,这菜和酒,你们吃了多少?”珺瑶公主小声问楚若宸。
楚若宸指了指糖醋鲤鱼鱼腹缺少的一块,“菜只吃了几口,酒还没来得及喝,怎么了?”
“菜和酒应该有毒。”珺瑶公主想了想,表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王昙雅顿时失色,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咽喉,随后又惊骇地看向楚若宸,“皇上……”
“不可能,方才小二已经将酒菜都试过一遍,并无危险!”楚若宸握住王昙雅的手,安慰似的紧了紧。
珺瑶公主将楚若宸倒了半杯酒的杯子拿过来,从腰间荷包中拿出一个布卷,抽出一根通体乌黑的长针,边将长针浸在酒中边说道:“我前几年曾出宫去过馨时国……”
“什么?”没等珺瑶公主说完,楚若宸就打断了她,“馨时国人擅用巫蛊邪术,你竟然敢瞒着朕去那种地方?”
“皇兄你先别忙着生气。”珺瑶公主吐了吐舌头,“我在馨时国的师傅教了我许多关于毒药的知识,其中有一种下毒方法最为隐秘,将两种不同的药粉混入不同的食材里,但一实验则看不出毒性,但若混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作,等到毒性发作,就再无解救之法。”
王昙雅听得冷汗淋漓,“这些歪门邪道危险非常,公主你是万金之躯,学习这些岂不与身份不符?”
楚若宸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朕当时问你半年都未回宫,去了哪里,你竟然敷衍说是去爬山赏花了,真是赏得一手好花啊。”
珺瑶公主把长针拿出来,晃了晃酒杯,“皇嫂不该有门户之见啊,在我们眼里是歪门邪道的东西,在别国却是家常便饭,再说若是因心存芥蒂而不去接触,等别人用这些来害你的时候,就欲哭无泪了。”
“这……公主所言甚是。”王昙雅还是不适应珺瑶公主直白得说话方式,她虽然可以百般算计向皇后复仇,却对毒蛊之列很是反感,王昙雅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前世被人灌了药而留下的阴影。
“还是不坦诚,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说法,但是这酒中确实有毒却假不了。”珺瑶公主微微撇嘴,把酒杯放到一旁,又用方才的长针插进糖醋鲤鱼当中。
“小妹,你说话至少要讲些礼数吧。”楚若宸眼含责怪地让珺瑶公主对王昙雅尊重点,他这个小妹也幸好经常不在宫中,不然不知道要气坏多少人了。
“臣妾无妨,还请皇上别怪罪公主。”王昙雅看出珺瑶公主对她不怎么友好,但珺瑶公主这份直率却十分令她欣赏。
叶子谦一直在旁边看着珺瑶公主的动作,之后好奇地往杯中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清澈的酒一层淡淡的银光浮在上面。
这时珺瑶公主拿了酒杯洒进鱼中,然后整盘鱼就在三人骇然的眼神下冒起了青烟,散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等到青烟散去,原本的鱼肉已经只剩下骨头残渣。
“啊……竟然真有剧毒!”王昙雅惊呼一声退到楚若宸身后,不禁后怕起来。
楚若宸脸色发黑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一拳砸在桌上,“王夏旺!朕定让你付出代价!”
“父亲他……他竟然连我也……”王昙雅想起她现在的身份,眼神一动,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珺瑶公主忽然看了王昙雅一眼,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并未开口。
“皇兄放心,只要酒和菜没一同食用即可,方才我用淬了药的针加快两种毒药毒性融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珺瑶公主小心翼翼地拿起盘子,把它扣到了窗前的花盆里。
叶子谦看得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问道:“那如果是两样都用了的话,毒发大概多久?”
“嗯……慢则半个时辰,快则一炷香。”珺瑶公主想了想,说道。
王昙雅的哭声让楚若宸定了定神,松了拳头蹲下身抱住王昙雅。
“昙儿,或许你父亲他不清楚……”
“皇上,您不必安慰臣妾了,父亲他能派人来监视,又怎会不清楚臣妾会与皇上同席?臣妾原以为父亲只是不在意臣妾,却没想过他竟然连害死自己的女儿都不在意!”王昙雅的声音比以往温柔的语调高了许多,也嘶哑了许多,泪水沾湿了衣袖。
尽管一开始王昙雅只是为了演戏,但若真的按照现在的身份来思考,一种撕裂骨肉亲情的悲伤却从心底蔓延开来,到最后,连王昙雅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假戏,还是真做了。
悲伤的情绪感染了楚若宸,让他连方才的愤怒都抛到了一边,但却发现根本无法为王丞相开脱罪责,只能默默抱着王昙雅,给她最后能倚靠的肩膀。
“臣妾……只剩下皇上一人了。”
声声抽泣中遗憾与心痛的话语,激起了楚若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想要保护她,因为曾经的叶珂儿是否也这样想过,最后却孤独一人死在了阴冷的角落?
王昙雅依偎在楚若宸的怀里,清晰有力的心跳在她耳边响起。他用所有真挚的感情对待她。
但她呢?这是最虚假的真情吗?
见楚若宸和王昙雅估计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别人说话,叶子谦对珺瑶公主招了招手,识趣地离开了厢房。
“你方才为什么问我毒发时间?”
“皇上说那些酒菜小二都尝过了,那……”叶子谦指了指还在修门的小二。
珺瑶公主顿时明白叶子谦说的什么意思了,和叶子谦对视一眼,疾步走到门口让小二停下手中的活。
“你在我哥的酒菜中下毒了吗?”珺瑶公主抢过小二手中的钉子,抬手一甩钉在整根没入门板中,“说!”
“小、小的哪下什么毒啊!”小二眼神闪烁起来,但见到珺瑶公主方才那一下子,又不敢激烈反驳,“而且那菜你哥都让我吃了,要是有毒,我不早死了!”
“是不是有人先给了你所谓的解药?”珺瑶公主逼问道:“不过,这应该根本没什么解药,你要是再隐瞒,就等毒发身亡吧!”
小二显然被吓到了,脸色瞬间刷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下,“不、不可能,那人也在我面前尝了饭菜啊!”
“只吃菜是没毒的,但是你连酒也喝了,算算时间,离毒发不远了。”叶子谦接下话来吓唬小二,虽然他不常干这种事,但一副温和的长相让人怀疑不起他话中真假。
“这……女侠,先生!救救小的吧!小的也是财迷心窍,才让那人在饭菜里下了东西!”小二一切心理防线都被打破,扑倒地上哀求起来。
珺瑶公主见有门,忙追问道:“人在哪里?是不是住在东厢的客人?”珺瑶公主刚才见王昙雅和楚若宸往东厢跑去,就觉得应该是有不对。
“不是啊,小的真不认识那位客人,往菜里下毒的人已经走了,说是让我等成功之后发信号给他,女侠您救救我啊!”小二把揣在怀里的筒状物体颤颤巍巍地递到珺瑶公主手中。
叶子谦还想再问些什么,接过小二却忽然一阵抽搐,滚倒在地惨嚎起来。
“公主!”叶子谦连忙退开两步,暗红色的鲜血从小二口中不断呕出,哀求不已的眼神让叶子谦不忍地别过头去。
这时,留在厢房中的楚若宸忽然几步上前,对着小二后颈一下手刀,将小二砍晕过去。
“救不了吗?”楚若宸胸口的衣襟颜色有些深,是被王昙雅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没有解药了。”珺瑶公主摇了摇头,跟楚若宸说了一下刚才问出的情报,把信号弹拆开看了看,需要火折子点火才能放出去。
楚若宸眨了眨眼,想到一个计策,“既然如此,不如顺势而行,小妹,朕记得你的易容术不错吧。”
叶子谦将复杂的视线投向珺瑶公主,有一种其实她根本是江湖中人的错觉。
“皇兄是想……”珺瑶公主沉吟一声,了然道:“明白了,难得皇兄需要我的手艺,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客房内,王昙雅正坐在椅子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眼睛有些红肿,但神色显得平静多了。
叶子谦把昏死过去的小二抱到屋内地板上,血迹一路延伸到屋内。
“贵妃娘娘,您若是觉得不适,还请先回避一下。”叶子谦见王昙雅看向小二的一瞬间似是抖了一下。
王昙雅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本宫无事,你们这是?”
“小妹擅长易容之术,朕想逼出幕后操纵之人的下一步动作。”楚若宸搬了椅子坐到王昙雅旁边,又对王昙雅说了一下小二并不认识东厢的客人。
王昙雅下意识看了一眼楚若宸的脸,略微一想,就明白楚若宸的计策了,“皇上想诈死?”
楚若宸勾了勾嘴角,“没错,这是最快的办法,计成之时朕就可光明正大将幕后真凶的罪责昭告天下!”
王昙雅忽然有一种事情不会如此顺利的感觉,遗落珠串的人特别令她在意,如果小二真的不认识他,那么他又为何监视楚若宸?然后又在珺瑶公主和叶子谦找来之后匆匆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