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天气还有些燥热,夜晚还听得见闹人的蝉鸣,宿在香云殿的西厢的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睡。
除了一边思考赵恒美男和那太后美女的事要怎么解决以外,更在思考我与姜一。
也许是当局者迷,一直以来我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都说女孩心海底针,怎么到我这儿就演变成道长心定海神针呢!可大可小又重又伤人,我又不是孙悟空,又怎么控制得了……
一边忍受窗外烦人的蝉鸣,一边苦苦的天人交战思考。
我痛苦的觉得明天我一定会有黑眼圈。此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阵空灵悦耳的古琴声,琴声很轻很淡,却有一种能安定人心的魔力。沁人心脾的琴声很快的就取代了我心里的烦躁,渐渐的,脑子开始放松逐渐有些睡意,眼皮也止不住的往下拉。
今夜这弹琴的人,果然是我的大恩人。
第二****起得很早,因得昨晚琴声的恩慧,我歇得还算精神。想着姜一身上的伤,我便担忧的去院子里准备架起炉子生火为他煎些疗伤的药。
路过他房间时,看见他房门紧闭着,也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打坐,我没去敲门,怕打扰到他。
坐在树荫笼罩得斑驳的石凳上,我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托着腮,风里全是药香闻着有些无聊。原本料想今日,以小柳的脾气应该来找我的,可他居然没来,我有些意外。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那么伟大?
重色轻友啊!
一阵神游后,有些熟悉的味道传入鼻内,我用力吸了吸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惊喊一声:“啊……我的药!”
急步起身上前却猛地停住脚,因我差点撞到一睹人墙,抬起头看到来人,却是姜一。
他着一身淡蓝的衣袍,流苏轻纱随身,像是仙人又像是不染浊世的翩翩公子,总之灵秀得很。
我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跟他打招呼:“起来这么早啊。”然后手忙脚乱的揭开面前的药炉盖子,看了一眼,又飞快扔掉捂着耳朵。
“还好,还好,一点点糊,还能喝。”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散乱的现场,又看着狼狈的我,眼神像是责备又像是在关心。
我忽然有些不自在,然后听见他说:“烫着了没?”
语气没有之前的凌厉和咄咄逼人。我惊诧得几乎怀疑自己幻听,这语气仿佛回到当初在修文山时,他带着我在人间晃悠的画面。
我知道他本是个话不多的人,却也不十分沉默,他不会开玩笑,不太会关心人,却晓得护着自己在乎的东西。这些只是因为他从小被姜王带大的关系,以及他身上背负的使命罢了。
我有些感动,笑着将药倒出来递给他:“我是魅嘛,烫着又有什么关系。你先喝了吧,耗费那么多修为。”
他看着我递给他的碗里乌漆麻黑的汤药,没有说话,却鬼使神差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我觉得,看样子应该不会太好喝……
“下个月是赵恒的生辰。”
“什么?”
“我昨晚想了一下,你说给太后金蝉脱壳的事,不如选在那天吧。”
“额……”
这家伙明明就很在意这事,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极力做出一副不认识我的形容。
我笑着仰着头靠近去看他脸上的神色,我走一步,他将身子转过去一步,我再跟着走一步,他再将身子转开。
我说:“你累吗?还演就要笑场了。”
姜一终于不再离开只,转头看着我,脸上有些异色,不自在道:“演?”
我轻笑,他却有些被看穿的恼怒:“你不要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这事你硬要揽下,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居心,不过……你既然也将我拖下水,就最好将它解决好。”
我双手环胸看着他:“不是有你帮我嘛,人间的事你比我更懂,什么悲欢离合,什么姻缘宿命的。……你信命吗?反正我就不信,我只信我们有缘,你信不信?”
见我说话越说越离谱,姜一有些坐不住准备直接拂袖离去,这情景仿佛就像被登徒子调戏火了的大姑娘。可惜那登徒子是我!
他果然转身要走,且是真的要走,我来不及拉着他的衣袖,被这力道一带牵动了旧患,捂着胸口伏在大理石桌上,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让人心颤的声音:“阿闲……”
我拧着眉转头去看着说话的人,他却好像清醒过来似的,后半句没有再说出来,我顿时后悔我干嘛那么快转头啊!
“你叫我什么?”
姜一伸出原本想来扶我的手,愣在原地没有在动。我清楚的看见他的手,就在我的肩膀前一寸。
这一幕仿佛清晨的雾中花,朦胧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而又不适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姣闲丫头,快点出来,看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绿色的身影就在不远处靠近,怀中一抹白色,二人显得有些喜悦。我条件反射的被惊到,好像什么秘密就要被发现似的。反射性的一起,这一用力再次牵动胸口的旧患,以至于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向后倒。
我觉得完了,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这种狼狈至极的画面,就要被小柳这个八卦王看见了,从此以后又不知要借此要嘲笑我多少年。
然而我却并未不幸真的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许是忽然反应过来的一搂,这一搂便搂得很紧很暧昧……
我还在脑子里确认到底是不是姜一搂着我时,就听见小柳站在我们五步之外,大喊:“姜一,光天化日之下,你个登徒子仗着姣闲丫头头脑简单对她不轨,老子要杀了你替她报仇……”
这话震得我心尖尖一颤,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头顶姜一那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