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彻心里一紧,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对于这个女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应该当初除掉不留后患,可是他破例了,留了她一命。
之后一次次被她激怒,他动过怒却始终没有杀意,甚至还想要将她牢牢困在身边。
他……真的在这件事上失控了……
他眉头紧蹙,像是找借口一般,仓促说道:“别再说了,一个女人罢了,朕只是觉得还可以利用她找到莫家的虎符,如果后宫的事压不住,朕自然不会留着她。”
说完,他异常烦躁地握起了拳,沉声道:“华阳,这件事你僭越了,后面交给季子渊。”
说完,他疾步而去的脚步都似是乱了几分,完全不像往常……
而这时候,屋顶上的阴影处,莫清晓并没有发觉她的脸色比阴影还要阴郁。
很好。
利用……如果事情压不住就不会留着她……
这些才是那昏君的想法。
也对,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的关系,利用和被利用。
现在只不过利益的关系出现了漏洞,他只要杀了自己,一切就能弥补,他还能得一个大义灭亲受人拥戴的好名声。
只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他强势霸道的接近,全都显得格外多余!
莫清晓咬牙吞下了一切烦乱的情绪,拽了把容均,“别看了,回去。”
到了千秋殿,还没跳下院墙莫清晓就听到了哭声。
是连翘!
莫清晓也不管后面的容均,急忙往前面赶去。
“我家娘娘真的是无辜的!我家娘娘不可能杀人!你们想干什么?!”
殿门外,连翘堵在了门口。
几个侍卫厉声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还是请太后娘娘出来。”
连翘死活守着门。
季子渊也赶了过来,还没开口,谁知道那门从里面开了。
莫清晓已经换了身常服,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看到季子渊她就知道这事情是慕容彻吩咐的了。
看来已经打算处理她了。
莫清晓冷笑道:“皇上不是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现在又想干嘛?抓哀家去审讯?”
连翘挡在了莫清晓的面前,对着季子渊跪了下来,“季大人!奴婢求求您!我家娘娘是冤枉的!”
莫清晓蹙着眉拉起了连翘,“不许跪。”
季子渊头疼不已,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臣是来带走你身边的近身侍女的,这是皇上的吩咐,太后暂且忍一忍,皇上心里有分寸的。”
莫清晓拉住了连翘,冷声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季子渊犹豫了一瞬,刚要说话,没想到后面华阳公主就走了过来。
“愣着干嘛!把这里的宫人统统带走!皇上已经下了旨要严加审讯,你们抗旨?”
莫清晓将连翘挡在了身后,“要审讯的话还是审讯我直接一点,折腾这些宫人有什么意思?”
华阳公主怒声道:“由不得你!”
季子渊头疼得按住了额头,低声道:“太后放心,真的不会有事的,皇上都下过令了,只是扣押,不准动刑。”
莫清晓看向季子渊,沉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季子渊重重点头,“这都是皇上的吩咐,还能有假?太后再拦着……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连翘也哽咽道:“娘娘,奴婢没事,奴婢不怕进慎刑司,娘娘是被冤枉的,早晚会洗清冤屈。”
秦嬷嬷也走了过来,“娘娘放心吧。”
莫清晓正色道:“不管洗的掉洗不掉,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看着连翘和秦嬷嬷被押走,莫清晓握紧了拳,她就再信那昏君一次。
人走后,华阳公主瞪了眼莫清晓,“杀人凶手,你等着。”
莫清晓知道她固执的要死,懒得和她争辩,回头就关上了门。
谁知道容均还没走,而且堂而皇之地躺在榻上,正在把玩着莫清晓的几瓶子膏药。
“晓晓,还不打算和我走?要留在这里继续当杀人凶手?”
莫清晓也没有心情和他贫嘴,随意坐下了。
的确,一直以来她都想离开这里,恢复自由身,可如果靠着别人离开,最后还不是受人限制。
在这宫里,她已经和慕容彻形成了一种切不断的联系,为他所用又得他庇佑。
但这样的关系,让她不安。
现在,她应该怎么选择?
留在这里等着结果?还是干脆离开?
她暂时没有头绪,干脆看向了容均,“说说看吧,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这里。”
容均随手打开一只白瓷瓶,闻了闻,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兴许是喜欢晓晓这张脸,兴许是喜欢晓晓做的毒,又兴许是我们前世有缘……”
莫清晓笑了笑,“我还是喜欢听实际点的话。”
容均单手撑着贵妃榻慵懒地坐了起来,悠悠道:“我知道晓晓喜欢交换,刚好我又想和晓晓交换一些东西。”
莫清晓抬起了眸,“你把清绝箫的位置告诉我,又千方百计地引诱我去西岳,甚至还设计让我得罪了落英阁,难不成九皇子是想让我替你去取清绝箫?”
容均笑意不变,“我不过是想和晓晓一道去看一看清绝箫而已。”
莫清晓笑弯了眼睛,“那作为交换,我能得到什么呢?”
“和我走,你要什么?一城?一国?”容均笑眯眯走过来,伸手要捏她的下巴。
莫清晓头一偏,身体一转逃出了他够得着的范围,“九皇子口气不小,一座城池、一个国家也能给我?”
容均笑得依然妖孽万分,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
“这有什么难得,晓晓想做王妃,我就做个王爷,一座城任你折腾,如果晓晓想要一国,我就坐稳皇位,晓晓嫁给我不就行了?”
莫清晓哼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拉我下水?你可真会算计,这买卖我可亏大了,不划算。”
容均朗声一笑,“晓晓这么锱铢必较,果然宜家宜室。”
莫清晓瞪了他一眼,“九皇子,作为西岳皇子,你深更半夜在北均太后的房间里讨论这种问题,你不怕被雷劈啊?”
容均邪气一笑,“不然深更半夜做什么才好?”
莫清晓活生生被他气炸了,直接开窗,“现在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就昭告天下只有你容均知道清绝箫的下落!”
容均眨了眨眼睛,“晓晓这么狠心啊?”
莫清晓指着窗外,“我倒数三声,三、二……”
“行了,不打趣你了,要是真想离开皇宫,趁我还在,尽早决定。”容均挑眉一笑,跃出了窗外,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看着窗外的黑暗,莫清晓眸中冷冽起来。
她讨厌这种原地等待的感觉!
那个昏君现在又在做什么?是在柳白莲那里享受着温柔乡?还是在想着怎么处理掉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
莫清晓咬了咬唇,又因为咬到了被慕容彻咬出的伤口,她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混蛋!”
然后在这时候,宫外的梁王府内,下了马车的陈太妃低头进了屋子,给上首位置坐着的太皇太后行了大礼。
“太皇太后,您早就该这么决定了,莫氏女是个祸害,这次梁王中邪的事情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啪得一声,太皇太后手里的念珠都砸在了桌上。
“这个莫氏女实在是可恶!要不是你提醒了哀家,哀家还被她蒙在鼓里,她勾引皇帝,还勾引国师,现在和西岳的九皇子还不清不楚……最可恶的是她居然对梁王下手!”
太皇太后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你说得对,不能再留她了,这次你做得很好,把她的后路都切断了,后面的事就照着你的意思办,哀家会帮你去慎刑司铺路。”
陈太妃为难地说道:“可是今天妾身的人送来了消息,慎刑司的人得了消息,对千秋殿的宫人不得用刑。”
太皇太后冷冷一哼,“这算个什么?来人,传哀家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