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躺在如家酒店客房里的床上，大脑中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这段时间来的种种遭遇：失业……失恋……陷入传销组织……
想到这些，她突然想到了两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用这两句话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再准确不过。
她压根儿不会想到，她会被骗到海天市来搞传销。当时张凤清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心里还对张凤清充满着感激。心想毕竟是老同学啊，平时虽然很少联系，但有好事的时候还能想到她，证明同学之间的情谊的确有别于一般的朋友。没想到张凤清竟然是拉她来做她的传销下线！
从蒋文峰请她吃的那顿散伙饭，突然提出的分手，到张凤清骗她来海天市搞传销，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现在的社会，除了父母和自己，也许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刘记者带着警察和工商去海天国际大酒店抓传销人员，张凤清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告的密？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小人？以前在报纸上看到，传销头目都会被拘留甚至判刑，那么张凤清算不算头目？她会不会被判刑坐牢呢？如果她坐牢了，那我这不是害了她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肖潇的大脑中来回旋转，像蜜蜂一样嗡嗡乱叫，搞得她太阳穴跳得厉害，头晕脑胀，全身疲软。
手机突然响起，接通，是刘书轩的电话：“肖潇你好，你住在哪家酒店？”
“如家，705号房。”
“砰砰……”有人在外面敲门。肖潇透过猫眼一看，正是刘书轩。
刘书轩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说：“好家伙！多亏你给我们爆料，是个特大传销组织，光开会就有上千人！涉案金额可能都有上亿！明天你跟我到报社去领100元爆料费。”
肖潇泡了一杯茶放在刘书轩面前说：“刘记者，那些人会被判刑吗？”
“要看是谁，大头目肯定要判刑，普通传销人员只是遣散而已，不会判。”
“怎样才算大头目？”
“比如刚才在台上演讲那个就算。”刘书轩想了想说，“具体说就是这个传销组织的一些主要策划者和组织者吧。”
肖潇知道刘书轩说的是马伟，心想那个牛逼王坐牢也好，要不都可以开家牛逼公司了。她现在关心的人是张凤清，就说：“骗我来的那个同学，不知道算不算是头目？不知道她会不会挨关起来？”
刘书轩呷了一口茶，笑了笑说：“她都把你从成都骗过来，你还那么关心她啊？”
“她毕竟是我同学嘛。”
“她应该不会被判刑，她应该不算什么头目。”
“那些一般传销人员都怎么处理？”
“进行教育后遣散。”
肖潇终于松了一口气，张凤清总共就骗了两个人，自己算一个，这么说肯定不算头目，也是受害者。只要张凤清不挨坐牢就好，她也已经够惨的了。
“刘记者，你说现在的传销为什么那么多啊？”肖潇说，“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传销。”
刘书轩笑了笑说：“我们中国人都有一夜暴富的心理，你不见地下六合彩也很疯狂吗？炒股的人也很疯狂吗？”
肖潇点点头：“嗯，合法彩票也很疯狂，大家都想一下子中500万。我有一个朋友，买了8年的彩票了，一次买一两百，加起来的钱都够买一辆小车了，从未中过大奖，照样乐此不疲。”
“中国的穷人太多了，想钱想疯了的人也太多了。”
“明明知道传销是骗人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呢？”
“诱惑太大，想一夜暴富的人太多，洗脑太厉害，想钱想疯了。嘿嘿。”
“为什么做传销的人都能做到六亲不认呢？他们为什么总是先骗自己的亲人、同学和朋友呢？”
“为了钱嘛！这年头，不光是传销，很多行业的人为了钱都能做到六亲不认。”
“刘记者，以你记者的眼光和思维，你觉得现在的社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贫富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弱势群体长期被漠视，穷人的仇官、仇富心理越来越严重。”刘书轩叹了口气说，“整个社会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变态，全民赌博、全民浮躁，传销猖獗只是全民赌博的冰山一角而已。”
肖潇不断地点着头。心想毕竟是记者，观点既独到又犀利。
刘书轩想了想又说：“比如‘三聚氰胺奶粉事件’，不仅仅是一次食品安全事故，而是企业追逐经济利益见利忘义、黑了心肠的真实写照。表象是一次食品安全事故，根子却是企业甚至一些政府部门的金钱观、利益观已经扭曲；比如房价越来越高，房屋质量却越来越差，问题越来越多，都是房地产开发商只认钱，不认社会公德、不认人的结果；又比如公共设施的豆腐渣工程越来越多，官商勾结、权钱交易司空见惯，腐败现象屡见不鲜，等等这些其实都是社会诚信道德体系的沦陷和坍塌。现在很多人、包括很多企业家和政府官员的行为和道德，刚好和‘八荣八耻’是相反的，这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悲哀！”
肖潇敬佩地看着刘书轩说：“刘记者你好厉害！毕竟是大记者啊，观点真是既深刻又独到。”
刘书轩笑着说：“哪里哪里，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刘记者随便说出来的东西都如此深刻，想必你的文章也是一流的吧？”
“一流不敢当，二流也说不上，算是在一流和二流的中间。”刘书轩笑呵呵地说，“哦，对了，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肖潇笑笑：“回成都啊。”
刘书轩说：“你干脆留在海天市发展吧。”
“为什么？”
“这个城市发展潜力很大，机会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传销猖獗的原因。很多传销头目都用海天市的发展潜力和势头来给传销人员洗脑，像那个‘纯资本运作’传销，竟然还说海天市的发展是他们资本运作的结果。听着就可笑。”
“这个倒是，连‘继续解放思想大讨论’都被他们用来洗脑呢！简直是太滑稽了。”
“不过，海天市的确是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城市，各行各业都还在上升阶段，机会多多，很适合我们年轻人闯荡。”
肖潇茫然地说：“问题是我留下来做什么呢？我对这个城市那么陌生。”
刘书轩思索着说：“要不干脆这样，我推荐你到我们报社去跑广告吧？”
肖潇惊讶地说：“跑广告？我可从来没做过业务呢。”
“没做过可以学嘛，谁都是从零开始的嘛。”刘书轩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广告业务员这个工作。”
“为什么？”
“我认为，广告行业是很有前景的。广告业务员如果跑得好了，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不是说过一句在广告界广为流传的名言吗？”
“什么名言？”
“你没听说过？‘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这句话很出名的，呵呵。”刘书轩说，“广告人的收入确实是很高的。”
肖潇点点头说：“嗯，这倒是。我有个同学在成都商报跑业务，一年的提成就有10万。”
“这还不算最多的，顶级的业务员，一年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收入呢。我有几个开广告公司的朋友，都是从业务员起家的，他们赚到钱了，就不跑业务了，自己当了老板，现在有几千万身家，宝马奔驰开着，小别墅住着，搞得我羡慕得不行，心里痒痒的，都想去跑业务了。”
刘书轩说得肖潇有些心动，但还是犹豫着：“从来没跑过业务……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做什么事情刚开始都肯定有个过程的，慢慢就行了。”刘书轩看了肖潇几眼说，“我估计你以前是做办公室工作的，所以才随时都可能被老板裁员。在企业中，只有销售工作才永不失业，就算失业也不愁重新找工作。因为企业最缺乏的人才就是优秀的销售人员，哪怕裁掉部门经理，也不会裁掉优秀的销售人员。有些业绩牛逼的销售人员，甚至连老板都敬他们三分。”
说到裁员，肖潇倒是很有感触：“是啊，我以前是总经办的行政助理，在公司又没有关系，裁员的时候第一个就裁我。”
“你看，我猜对了吧？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改变一下求职观念，不要老想坐在办公室，要做有一定挑战性的销售工作。现在很多大学生也是这样，一出来就想坐办公室，从骨子里瞧不起业务员。我去人才交流会采访过，大学毕业生应聘业务员的很少，应聘文员的是最多的。有的单位才招一个文员，却收到上千份应聘材料。大家都想去挤那个独木桥，明明知道人家才招一个人。”
肖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有道理，我觉得我是要改变一下观念才行。”
“像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做过几年办公室工作，做销售工作应该很快就会上手。如果去我们报社跑广告，肯定能行。”刘书轩眉飞色舞地说，“如果你把自己锻炼成一个金牌广告业务员，你就再也不用怕单位裁你了，单位还担心你炒他们的鱿鱼呢，到时候领导都要讨好你。”
肖潇觉得刘书轩的话很对，现在的职场中，最多的是业务员；门槛最低的是业务员；企业最缺的也是业务员；工作最辛苦的是业务员，最有成就感的也是业务员；收入最低的是业务员；除了高管，收入最高的也是业务员。如果真的能把自己锻炼成一个金牌业务员，今后行走职场江湖确实就再不用担心被裁员了。而且她也比较喜欢海天市，想想去其他地方找工作的确也不容易，高不成低不就的，而且现在很多企业都在裁员，哪里还会招她这种行政人员呢？倒不如像刘书轩说的，换个求职观念，重新开始。
想来想去，她决定留在海天市发展。反正她在原来的公司也存下了几万块钱，一时半会不用为伙食费发愁，干脆就在海天市搏一搏吧，说不定这里真的就是她事业起飞的地方呢。想到这里，她微笑着说：“那好吧，我试一试吧。感谢刘记者点拨。”
刘书轩说：“你愿意的话，等下我回去就和我们报社的广告中心主任说一下，明天就带你去我们报社。”
“那就太谢谢你了。”
“不要这么客气，认识是一种缘分，大家是朋友嘛。”刘书轩站起身说，“那就先这样，我还要回去写今天这篇稿子。我刚才已经帮你付了三天的房费了，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工作落实了再去租个房子住下来。”
肖潇赶紧掏钱说：“刘记者这样可不行，怎么能让你出钱呢？”
刘书轩将肖潇的手挡回去说：“不客气。你从成都被骗到海天来，不容易，就算是我尽地主之谊吧。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落实工作了，我再请你吃个饭。”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肖潇柔情地望了房门口一眼，心想这个刘记者还真是个热心人，不仅帮她介绍工作，还偷偷付了房费。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倒是比老朋友、老同学还实在。
但她转念一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刘记者对她如此热情，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不会的，是自己多心了。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的。是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跌至谷底的运气开始反弹了，她这只股票，要开始上涨了！
想到这里，肖潇对着镜子惬意地笑了笑，又重新躺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肖潇跟着刘书轩去到《海天都市报》广告中心。广告中心的办公区是开放式的，据说这种开放式的工作环境便于员工之间的交流，培养员工开放的职业心态，有利于激发员工的创造力。当初装修办公室的时候，李华志专门提出要搞成这样的，还说广告业务员之间就要相互交流，分享经验心得，这样才能相互促进，整体提升广告中心的业绩。
刘书轩问了一声座位靠近门口的女孩儿：“李主任在吗？”
“好像在。”女孩儿抬头笑了笑说。
刘书轩敲敲门，故意压低着声音说：“请问李主任在吗？”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
刘书轩和肖潇推门进去，李华志笑呵呵地说：“原来是你这小子，我还以是谁咯。”
刘书轩拍了拍李华志桌上的一尊神兽说：“这个是谁行贿给你的宝贝？”
“切，我们做广告的，只有给别人行贿的份，谁会给我们行贿啊？”李华志丢给刘书轩一支烟说，“自己买的，招财进宝。不瞒你说，你老哥我的压力大得很啊。”他转身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递给肖潇说，“美女先喝一杯水吧。”又对刘书轩说，“你要喝水就自己倒。”
“我不喝水，影响烟的味道。”刘书轩坐在肖潇旁边说，“我说的就是她，肖潇，重庆人。专门找来给你减轻压力、提升业务量的。”
李华志吸了一口烟，看了看肖潇，觉得外形不错，长得挺漂亮的，都说四川重庆的女孩子漂亮，真是一点不假。就随口问了句：“肖潇美女来海天多久了？”
肖潇微笑着回答：“刚从成都过来的，才几天呢。”
“哦……这样啊。”李华志一听是刚从成都过来的，心就凉了半截，顿时没了信心。昨天刘书轩没跟他提到这一点，只说有个朋友，女的，长得挺漂亮，想来报社做业务员。现在才知道是刚来海天市的，证明她一点人脉都没有，甚至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跑业务、做销售，最讲究的就是人脉关系，广告业务也不例外。如果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是刚到一个新地方，要想打开局面，那是难于上青天。
想到这里，李华志心里有了底，他微微一笑说：“当广告业务员是很辛苦的。那种辛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肖潇说：“我知道。”
“还要经常遭遇客户的冷眼和冷落，经常坐冷板凳、吃闭门羹，甚至还要受很多委屈。你能承受吗？”
这些问题，肖潇昨晚就认真考虑过了，因此她不假思索地说：“能。”
李华志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吓唬肖潇，让她知难而退，这样既给了刘书轩面子，也免得招个累赘进来。见她丝毫没被自己的话吓住，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就继续吓唬她：“广告业务员的收入也是两级分化的，拉不到业务的，就只有500块底薪，而且3个月都完不成任务就得走人。业务多的，一个月提成几万的都有。”
“刘记者已经给我说过了。我的目标就是一个月提成几万。”
肖潇这句话让李华志觉得好笑，一个月几万的提成？好大的口气！就说：“看来你很有信心。”
肖潇点点头：“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有过跑业务的经验吗？”李华志说，“不一定是广告，包括其他的业务。”
肖潇实话实说：“没有。”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她不但是刚来海天市的，而且从来都没跑过任何业务。也就是说，她在做销售、跑业务这一块还完全是个新人，连小学生都不是。一个新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跑业务，那是个怎么样的结果？不用说，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打不开局面，最终自动淘汰出局。还想一个月几万的提成？恐怕3个月试用期完成几万的业务量都不可能。想到这里，李华志笑了笑说：“哦……你没跑过业务，又是刚来海天市……那可能很难跑的。”
刘书轩赶紧说：“她是我的朋友，你就先给她一个机会，关照一下。其他靠她自己努力，慢慢锻炼就行了。”
肖潇也赶紧说：“吃什么苦我都不怕，我会努力的。”
李华志又偷偷看了一眼肖潇，心想人倒是长得很标致，在形象方面是占一定优势，但一个新人到一个新地方跑业务，不是努力就行了的，也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的。很多苦，她是无法想象的。老实说，像这种新人他是不想要的，也不具备他们招聘业务员的标准。因为要下来就占了一个业务员的指标，又出不了单，得不偿失。但既然是刘书轩介绍来的，他又不好拒绝。先别说刘书轩是报社的首席记者，老总身边的大红人，就是他们之间的私交也很好，在这个人际关系虚假冷漠的报社中，他们算是铁哥们。因此刘书轩的这个面子，他必须要给。
好吧，那就先试用3个月吧，反正3个月之后完不成任务也是走人。3个月之后，她真的干不下去了，到时候刘书轩也怪不了他。
想到这里，李华志说：“好吧，你等下到内勤那里去填张表，她会安排一张桌子给你的。”说完就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小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站在李华志办公桌前，甜甜地叫了声：“李主任。”
肖潇一看，正是座位靠近门口的那个女孩。
“这是新来的业务员肖潇，这是广告部内勤秦春燕。”李华志介绍说，“小秦等下你带肖潇去填一张入职表，再安排一个座位给她。”
“好的。”秦春燕笑盈盈地对肖潇说，“请跟我来吧。”
刘书轩也起身对李华志说：“那就谢谢咱们李大主任了。”
李华志拍拍刘书轩的肩膀，暧昧地说：“老弟啊，你小子越来越有搞啊！”
刘书轩当然知道李华志说的“有搞”的含义，就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家都有搞。”
李华志凑到刘书轩耳边说：“老弟你哪天给老哥我也介绍一个重庆妹子嘛！”
刘书轩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嘿嘿……嘿嘿，你还想找个二嫂啊？你就不怕大嫂找你算账啊？”
“我怕谁啊？你先给我找嘛！”
“好的，改天我再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这件事，我先去跑个料先。”刘书轩说完就走了。
李华志望着刘书轩的背影摇摇头，这小子，艳福不浅，泡了个这么漂亮的重庆妹，NND。
秦春燕给肖潇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报社大院的一个花园。老实说，在开放式办公区，这样的位置是轮不到她一个新业务员的，一般只属于那种业绩高、或者领导特别器重的业务员。这是秦春燕特意给她安排的。原来坐在这个位置的那个业务员，就是个业绩特别好的业务员，也正因为业绩好，两个月前他就辞职出去自己开广告公司了。他走后，这个位置就一直没有人坐。
秦春燕在广告中心担任内勤已经6年了，除了工作很令领导满意之外，在揣摩领导的心思上也很有一套。李华志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基本上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做什么。就比如今天这个肖潇，一个新来的业务员，竟然是广告中心李主任亲自安排工作，证明这个新业务员和李主任非一般关系。所以给她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也是合情合理的。
下午，刘书轩开车带着肖潇去找房子。因为传销人员增多的原因，海天市的出租房价格不断在上涨，市中心稍微新一点的一房一厅都要1500元一套，带卫生间的单间也要800元。肖潇想了想，干脆就在报社附近租了一小间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旧房子，才300元。心想虽然自己还有几万元的积蓄，但也不能乱花，刚到一个新地方，什么都要花钱，在报社才500元底薪，连吃饭都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