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继续看下去吗,哈尼雅?”阿莫拉唇角微微上扬,独摇有些恍惚的看着她:“你真的,死过吗?”阿莫拉浅浅一笑:“说什么傻话?你也没有死过,干嘛要纠结这个?”“不,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化,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外貌变化了这么多,对吗?”阿莫拉突然停下脚步,周围的彩色光流依旧向前,她笑意盈盈的看着独摇。独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他介意,只是与哈尼雅比起来,容貌之差不是一点半点。阿莫拉伸手抚过他的脸:“我知道你在介怀什么,不过,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哈尼雅,有神之美。这指的,不只是容貌,还有品行。独摇,我不需要你去追求那样的美貌,只要你保持赤诚的心性。”独摇眸中光芒一闪:“好。”“那么,接下来,准备好。”阿莫拉浅笑着向后倒去,彩色的光流与她相融,两人落在了一颗大树上。
“这是,生命树。”独摇轻轻抚摸着那粗糙却又熟悉的树皮。阿莫拉唇边带着笑,“回去以后就回去一趟吧,多久没回去看看了?”独摇摇了摇头:“那里已经不欢迎我了。”“我说欢迎就欢迎。”阿莫拉伸手触摸生命泉,水流穿过他的手掌,毫不沾染。
“蛊焚,快一点儿啦。”一个清脆的声音穿过林子,阿莫拉会心一笑,站起身来,独摇依旧站在生命树前,那两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银发精灵笑得张扬:“祀魂,我们若是隐居在此,什么都不用关心,那可真是美妙。”“有什么好的?蛊焚,你记得哈尼雅殿下吗?”一头金发的少女精灵飞离地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蛊焚,眉眼间的依赖信任没有任何掩盖。蛊焚的手穿过祀魂的腰,将她拉到怀里,眉毛上挑:“当然,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只是,女主角是谁呢?”祀魂眼底划过一丝受伤:“好吧好吧,蛊焚,我们精灵,真的还能和平的相处吗?”蛊焚飞身上了生命树:“有什么不能,不过是属性的问题,少数大不了服从多数,没那么严重。”
“我不这么觉得,蛊焚,我听到光明精灵王和自然精灵王商议暗夜精灵的事。”祀魂有些忧心的看了一眼蛊焚,“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堕落,好不好?”蛊焚的目光有些闪烁:“祀魂,到时候,你就跟在精灵王大人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好吗?”祀魂眸子中寒光一闪:“蛊焚!你休想。我告诉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堕落,不可能!”“祀魂!我不是那个意思。”蛊焚的声音低了下去,一道金芒划过,树上只余蛊焚一人。
“祀魂,你听我说。”银光闪过,蛊焚追上去抱住祀魂,祀魂挣脱他的怀抱:“如果你要和我讲大义什么的,那还是算了吧,男女授受不亲,蛊焚殿下,放开我。”“你叫我什么?”蛊焚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祀魂推开他:“璇玑精灵中最出类拔萃的,正该是空间精灵王,殿下,请自重。”“祀魂!你不要后悔!”蛊焚没有阻拦祀魂离去,而是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你真的想好了?这一代璇玑们可不多,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可没了主心骨,再说了,祀魂是圣光精灵。”阿伽耶担忧的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从心底说,他不希望这个牺牲者是蛊焚。“她若不是圣光精灵,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蛊焚目光阴郁,遥遥望着生命树。阿伽耶摇了摇头:“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随你们去吧。”
人界·大陆中央
“蛊焚,你想干什么!”祀魂眸光冰冷,言辞平静,如果正确的形容,这种情绪名叫绝望。“不干什么,祀魂,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怎么不叫‘殿下’了,叫不出口,还是不想叫呢?”蛊焚的银发渐渐向黑色转变,漂亮的银色眸子里满是隐忍,嘴上却依旧不服输。祀魂的橘黄色眸子里一片冰冷:“你配吗?精灵族护你百年,你倒好,一转身就投敌?蛊焚,你太让我失望了。”“那是失望?哈哈哈,愚蠢的女人,如果只是失望,干嘛不一箭杀了我?明知我现在无法移动,怎么,舍不得?不怕你回去后那护你百年的精灵族谴责你?”蛊焚仰天大笑,没有发觉眼角滑下的晶莹液体衬得那渐渐转红的眸子更加剔透邪恶。祀魂摇了摇头,唇角挂着一抹决绝的惨笑:“你哭了。为什么?你不是不悔吗?”“我不悔又如何?你奈我何!祀魂,从今以后你是圣光精灵,我是暗夜精灵,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碰上了,就看看谁能杀了谁吧,哈哈哈哈……”“何苦骗自己?”祀魂依旧眸光冰冷,突然眼神空洞,看向虚空,“该隐,我来赴你的约。”随着那轻轻浅浅的笑声,永远从容优雅的血族始祖现身,獠牙毫不客气的落在精灵白皙的隐隐透出青色的脖颈上。
百年后·黑暗神殿
“蛊焚,你后悔吗?”祀魂金发飘扬,笑靥浅浅,只有血色的眸子昭示着她的身份。“不悔,你呢?阿伽耶那个家伙还真是了不得,只不过,就算是生命泉,也没有净化干净啊。”蛊焚唇角上扬,轻轻抚摸着祀魂的金发,看起来有些留恋。祀魂点点脸颊:“后悔是一种耗费精神的情绪,是比损失更大的损失,比错误更大的错误。所以,我才不后悔呢。不过,说道阿伽耶,有好久没有回去了呢,你不怀念吗?”蛊焚摇头:“我贪恋的,是整个世界,祀魂,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祀魂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玉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一饮而尽。不知为何,蛊焚心头一跳:“祀魂,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祀魂在他脸上落下一吻:“那么多风浪都过来了,害怕什么呢?”“我怕失去你。”蛊焚表情有些冷,将祀魂紧紧箍在双臂之间,将脸埋入她的发,随后脸色大变,“祀魂!”而他怀抱里的少女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已没了声息。
蛊焚一把抓起那白玉杯揣在袖间,抱起祀魂离开了神殿。
精灵族
“阿伽耶!”蛊焚站在精灵森林外,眸中满是血丝。“蛊焚?祀魂怎么了?”阿伽耶迅速出现,挥退了守卫,将二人带到自己的树屋里。阿伽耶关好门窗,刚刚转身,蛊焚双膝一曲,跪在了他面前:“救救她,算我求你,阿伽耶,我不能没有她!”阿伽耶吓了一跳:“站起来说,怎么回事?”蛊焚取出袖中白玉杯:“我怀疑是中毒。”阿伽耶接过杯子,观察了一下,皱起了眉:“是毒。而且非常霸道,是下在杯沿上的。”蛊焚红了眼:“我废了那混蛋!”阿伽耶摇了摇头:“蛊焚,如果祀魂还是圣光精灵,那么阿特莱蒂斯可以救她,但是……”“不,一定有办法的。”蛊焚的泪滴落,赤红着眼看着阿伽耶。阿伽耶摇了摇头:“年轻人啊,生命禁术,你可以试试。”“怎么做?”蛊焚心急如焚。阿伽耶摇了摇头:“以命抵命。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果失败,那么你们一起死。”“谢谢。”蛊焚郑重的抱起祀魂,坚定的走向生命树。
血光闪耀的阵法看起来诡异异常,阿伽耶叹了口气:“失败了。天命如此啊,下辈子,不要这么冲动了,蛊焚,祀魂,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阿伽耶捏起一个繁复的手势,一个个符文打入生命树,一抹红色光芒首先从血阵中浮现,阿伽耶揉了揉眉心:“既然这么执着,下辈子做赤炎精灵吧,蛊焚,忘了这一切,你也会寻到她。”一抹彩色的光晕飘飞而起,阿伽耶没能限制住,眼睁睁看着她逸散,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如此心境,至诚至善,我的公主,阿莫拉。阿伽耶,我想,祀魂不负自然之子的名字吧。”“阿特莱蒂斯,多谢了。这样也好。”
彩色流转,独摇泪水盈眶:“阿莫拉、阿莫拉。”阿莫拉浅笑:“蛊焚这一生,落过两次泪,一次,是堕落之时,一次,是祀魂不省人事之时。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们再去看看这一世吧。”独摇的泪水悄然滑落,静静的看着那彩色的光流高速流转,闭上了眸子。
——多年以后,我依旧记得初见,那个明媚的少女斜挎弓箭,无数男精灵趋之若鹜,她却是那么高傲,只是那个璀璨的笑容晃了我的眼,那时,我们都还是少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