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月球之旅
先生们,我以前曾经给你们讲述过一则小故事,即我到月亮上面去重新取回我的银斧。后来,我又一次以一种十分舒适的方式到达月球,并且在上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以便深入细致地了解月球上的各种情况。我将尽量回忆一下,然后向你们详尽地描述月球上的有关情况。
我的一位远房亲戚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认为世上一定存在着这么一个民族,他们比格列佛在勃罗伯第格那巨人国里找到的那些人要强大得多。为了探寻这些人,他计划进行一次考察旅行,并且请求我与他一同前往。而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一则美丽的传说或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童话,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民族。而把勃罗伯第格那说成与天堂一样,我也不敢苟同。但由于那人已立下遗嘱,指定我为其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所以碍于情面,我也应该为其效劳。于是,在一个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俩乘上帆船,踏上了在太平洋上漂游的旅程。真是老天保佑,刚开始几天,我们一帆风顺,无惊无险。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顿觉心胸开阔,心旷神怡……向下看,碧波荡漾、波光粼粼;向上看,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几位男女滑翔爱好者,以其精湛的技艺在空中跳起了小步舞,或者做一些空中跳越,等等。
航行期间,我们还顺道探访了奥塔蒂小岛。在出航的第十八天,我们突然遭遇风暴,巨大的龙卷风把我们的船吹到离海面几千英里高的天空,并且保持这一高度达很长时间。最后,一阵清风鼓满了帆,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把我们的船继续向上吹去。我们在云层上飘行了整整六周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块银光闪闪的圆形陆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赶紧飘向这块银色的大陆,放眼望去,它宛如一座闪着银光的岛屿。我们来到一个宁静的港口,弃船上岸,发现该大陆已经有人居住。突然,我们看见在自己的下方有一个蓝色的球体,其上面有城市、树木、山峰、河流、湖泊等地球上的实物,我们猜测这就是我们的地球。我猛然醒悟:我们刚才抵达的“银色岛屿”就是月球。
在月球上,我们看见长着三个脑袋的彪形大汉骑在猛禽鸢的身上。为了让你们理解那只鸟的大小,我必须给你们作一个形象的比喻,即其两只翅膀顶端之间的长度是我们船上最长帆绳的六倍。不像我们在地球上骑着马儿云游四方,月球上的居民们往往乘着大鹏四处翱翔。
我们迅速与月球上的居民们打成一片,从他们中了解到,月球国王正与太阳开战。国王准备封我一个官衔,但我还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因为我不愿意获得如此殊荣。
月亮上的一切东西都特别大,譬如,一只普通的苍蝇就像地球上的一头绵羊那么大;月球上的居民们在战争中使用的最有效武器是萝卜,它能够像长矛一样杀敌,而且那些被刺者往往没有生还的希望;他们的盾牌是用蘑菇制成的;萝卜季节过去后,他们便用芦笋杆取代萝卜作武器。
天狼星上的居民
我在月球上还看到了一些在天狼星上出生的人,他们从遥远的天狼星过来经商。他们都有一张与大斗牛狗相似的脸庞,他们的眼睛更靠近其鼻子的下端。他们没有眼睑,所以睡觉时往往用舌头挡住眼睛。他们看上去有二十英尺高,而月球上的居民中竟没有一位低于三十六英尺。这些月球人还有其特别之处,他们不称自己是“人”,而是自称“煮熟的生物”,因为他们与我们一样,也用火烹饪食物。此外,他们用餐极快,只需打开身体左侧的一扇门,然后就可以把整份整份的饭菜一股脑儿地倒进胃里,最后重新关门即可。通常,他们每个月仅“吃饭”一次,即一年只吃十二顿饭,并且在每个月的同一日进行。他们并非食量惊人,或者沉溺于吃喝,总之,要比我们文明理智得多。
月球生物的繁衍及特征
“煮熟的生物”对爱情一无所知,而月球上的其他动物也都是单性。月球上所有的一切都生长在树上,这些树既可以根据其不同的果实,也可以根据其大小和叶子的形状等特征准确地相互区分开来。那些长着“煮熟的生物”的树要比其他树种鲜艳美观,有笔直巨大的树枝和肉色的树叶,并且其果实都有非常坚硬的外壳。当至少有六英尺长的坚果成熟时,人们可以从其颜色的变化中分辨出来,同时非常小心地采摘下这些成熟的坚果,然后放一段时间,直到人们认为好剖开为止。如果人们欲使这些坚果生出“煮熟的生物”来,那么可以将它们扔进一只装满沸水的大锅里,几小时后坚果外壳自行破裂,“煮熟的生物”破壳而出。
这些“煮熟的生物”在出生之前,就自然而然地遵循着大自然赋予自己的特有规律,塑造一个个各具特色的生灵。从一个外壳里可能跳出一位士兵,第二个外壳出来一位哲学家,第三个外壳出来一位神学家,第四个外壳出来一位法学家,第五个外壳出来一位佃农,第六个外壳出来一位农民,等等。每一个“煮熟的生物”一出世便自动实施各自分内的任务;而在未出世之前,他们往往只从理论上了解到这些该做的事情。看着外壳,谁都不知道其内部藏着的秘密。但据说有一位月球神学家自诩能够破解此秘密。对此,人们往往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其头脑发昏了。
“煮熟的生物”年老之后,他们不会就此坐以待毙,而是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之中。
“煮熟的生物”也无需喝东西,因为他们绝不会口渴,他们除了呼吸排出部分水分外,不会另外失去任何水分。他们每只手上只长有一根手指,却能够完成一切事情,甚至能够与我们的手一样,或者超过我们。
他们的脑袋生在右臂底下,当他们去旅游或者去工作时,必须用力挥动手臂。平时,他们的手臂则放在家里,因为他们可以向手臂打听情况。他们可以离开手臂走得远远的。月球上的居民们喜欢采用“分身术”,即把身体留在家里,仅仅把头派遣出去,以匿名身份在外面出现,并且根据主人的旨意和兴趣,把探听到的情况带回来。
月球上的葡萄核与我们地球上的冰雹很相似,我相信,如果月球上的一阵风暴把葡萄从枝蔓上打落,那么它们的核就会掉到我们的地球上,于是便形成了冰雹。为此,我确信那些葡萄酒商人肯定也早已知道这一秘密,至少我就经常喝到似乎用冰雹粒做成的葡萄酒,而且其味道与月球上的葡萄酒完全一致。
噢!
有一种奇特的现象我差一点忘记了。月球上的人们有一个奇特的腹部,它承担了地球人的肚子功能,而且能够像胃一样自如地打开和关闭。他们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塞进腹部,并与肝脏、心脏等内脏和平共处,却丝毫未感到加重了负担。他们也很少穿衣服,难以遮羞。
他们还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将眼睛随意拿出或放进,并且从来不会影响自己的视力,不管眼睛是在自己的头上,还是在手上。当然,他们也可能偶然遗失或者损坏某一只眼睛,但仍可以迅速搞到一只补上,或者另外购买一只,并且非常般配,就像是自己的眼睛一样。在月球上,人们随处可见那些买卖眼睛的人。关于这一点,月球上所有的居民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他们以经常改变眼睛颜色为时髦,一会儿绿眼睛,一会儿黄眼睛……
我承认,这些事情听起来有点稀奇古怪,如果你们有丝毫怀疑的话,那么希望你们亲自上一趟月球,就能够明白我所讲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
穿越世界的奇幻之旅
看着你们如痴如醉地听我讲述历险故事,我万分激动。我原来决定把月球之旅作为自己的最后一则故事,但盛情难却,下面,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听下去的话,我再给你们讲讲我生活中的一些其他特别的事情,它的可信度并不亚于上一则故事,其神奇和趣味性甚至超过了月球之旅。
阿泰那火山之旅
作家布莱顿曾经到西西里岛旅行,并且出版了一本游记。我怀着极大的兴趣拜读了本书,从此勾起了我亲历阿泰那山探险的欲望。在去阿泰那山探险的路上,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新奇有趣的事情。我暗自纳闷,那些想赚取旅费的人凭空杜撰出许多荒诞不经的离奇故事,来愚弄无知者。对此,我不屑一顾!
这种雕虫小技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只是我不忍心让听众那纯洁的心灵受到玷污。
我顺利地抵达了阿泰那山的山脚下之后,休息了几天,以便养精蓄锐大干一场。一天清晨,我从位于山脚下的一间茅舍出发,向心仪已久的著名火山挺进,并且在出门前暗自下定决心,即使献出生命也要探个究竟。尽管山路崎岖,荆棘丛生,但我仍然痴心不改,勇往直前。经过三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终于抵达了这座火山的顶峰。当时,该火山已爆发了长达三周的时间。关于火山爆发的壮观场面,别人早已进行过无数的描绘,所以如果我再对此唆一番,一定会有人对此敬而远之,令人大倒胃口,而我也有可能被人戴人“剽窃者”的桂冠,或者被称为亦步亦趋的“模仿秀”。如果仅凭我那一点粗浅的认识,那么还是缄默不语为好,以免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或者破坏你们的好情绪。
我冒着灼热的高温来到锥形的火山顶,并且绕着火山口转了三圈:
“嗯,这个火山口看起来像一个巨型漏斗。”我暗自嘀咕。面对强有力的火山喷发,我并没有显得格外渺小和愚昧无知,从我内心深处升腾的是无畏的勇气,以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气概。因此,我挺身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跳入火山口。我一进入火山内部,就发现周围异常炎热,似乎进入了热气腾腾的蒸笼里。随着我的身体急速下降,赤红的煤炭不断向我飞来。我遍体鳞伤,疼痛难忍,被砸得晕晕乎乎的,全身似乎要被烤焦了。
做客火神宫殿
此外,由于大量煤炭叠压在我的身上,加大了我的体重,于是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了火山底部。我刚落地,就听到令人心悸的呵斥声、喧嚣声、吵闹声和咒骂声,在我周围此起彼伏。我定神一看,天哪!
这不是火神及其独眼巨人的社会吗?
我通过缜密的推理得出结论,原来他们早已被放逐到撒谎王国去了。三个星期以来,他们一直在为社会制度和隶属关系争吵不休,其中也包括上面人类社会的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我的突然出现使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火神马上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柜子,取出药膏,并亲自为我涂抹。不一会儿,我的伤口立即愈合。火神还让人端上若干冷饮、一瓶琼浆玉液(众神仙所饮之酒)和其他一些名贵的葡萄酒,这些东西只有神仙和女神才能享用。等到我恢复了疲劳,火神友好地向我介绍了其夫人维纳斯,并让她为我安排好各种事宜,直到我完全满意为止。她把我带进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子,并且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享受欢乐。维纳斯美丽动人,心地善良,柔情似水,具有神奇的魅力——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其真实的美。她令我朝思暮想,晕头转向。
火神向我详细地介绍了阿泰那山的情况,他告诉我,这座山是由火山灰堆积而成的,而这些灰就是从他们的烟囱里排放出来的。因为他经常要惩罚自己手下的人,往往生气地将烧红的煤炭泼向他们,而他们总是灵活地躲避,并且不断向外拍打,从而导致源源不断的赤红煤炭通过烟囱向外冒,并且落到地面上。他继续说道:
“我们闹矛盾有时会持续好几个月,这便形成了你们地球人通常所称的火山爆发。同样,维苏威山内部也有我的一个工场,我从这里能够直接抵达那里,因为在海面下至少三百五十英里处,有一条通道连接着两地。在那里,我手下的人也不断发生争执,并常常受到惩罚,从而引起持续不断的火山喷发。”
我不但非常喜欢听火神给我讲述的故事,而且与其夫人的交往也非常令人陶醉,其美艳华丽和似水柔情深深地吸引着我。如果不是因为几个好事之徒在火神面前搬弄是非、嚼舌头,诋毁诽谤我,从而点燃火神对我的妒忌之火,那么我也许不会再离开这美妙的地下宫殿了。
一天早晨,我与往常一样站在女神的梳妆台旁伺候她,她的卧室非常奢华,我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装饰。突然,火神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冲着我说:
“忘恩负义的家伙,滚回你来的地方去吧!”然后,他容不得我作任何分辩,就用力把我朝一口井扔去。这口井高深莫测,我宛如跌入了黑漆漆的深渊,一直落下去,落下去,恐惧阵阵袭来,我迷迷糊糊地失去了知觉……突然,我被一阵刺骨的冷水呛醒,睁眼一看——噢,我怎么在大海中了!
金色的阳光泻在海面上,大海漾起层层涟漪。我凭着青年时代练就的游泳本领,镇定自若地泅游起来。为了尽量节省体力,我在水中不断地调换着各种泳姿,并且顺流而下。由于大海风平浪静,加上我那高超的泳技,我在水里似蛟龙入海,游刃有余,那种安逸舒适的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与刚才在黑漆漆的深渊里相比,我觉得现在的状况就像置身于瑶池仙境。我环顾四周,除了茫茫大海,别无他物。这里的温度要比火神烟囱里的低得多,因此冻得我嘴唇发紫,直打寒战。
突然,我发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物体正朝我的方向漂来,它看起来像一座礁石。等它渐渐漂近后,我才看清原来是一座冰山。真是天赐良机!
我在其周围泅游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爬上冰山的位置,然后迅速爬了上去,抵达了冰山的顶点。我站在冰山之巅,满怀希望地翘首远眺,大海深处海天一色,浊浪排空,大陆杳无踪影,我失望地瘫坐在冰山上叹息。
夜幕降临之前,我偶然看见一艘轮船正朝我这里驶来,便一骨碌地爬起来,待它充分靠近时,我就大声呼喊,而海员们却用荷兰语回答我。我由于太激动了,以致还未理解对方的意思,便纵身跃入大海,迅速朝轮船游去,然后通过轮船的舷梯爬上了船。我迫不及待地询问这是何处,得到的回答是:
在太平洋上。这一回答立即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现在,我确信无疑:
我从阿泰那山穿过地球的心脏,最后落到太平洋里。这条路线无论如何都要比绕地球一圈抵达太平洋近得多。但除了我,别人从未尝试过这条道路。如果将来我有幸能够再走一趟,那么我一定会多加留心,注意观察路途上的一切。
海员们给我拿来了充饥的点心,然后安顿我好好休息。荷兰民族具有其独特的高傲和自大,当我向他们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时——就像我现在给你们讲述的一样,那么真诚和浅显——他们中的一些人,特别是船长,不断地扮鬼脸,似乎怀疑我故事的真实性。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友好地对待我,为我提供生活用品,当然我也将怨气憋在心里。
奶酪岛探秘
我不解地向他们打听去何处旅行,他们说,是去寻找新大陆。如果我的叙述是真实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就一定能够达到。我们现在正行进在库克船长开辟的航线上,并于第二天早晨抵达澳大利亚的植物学湾,这是一个美丽的大陆。我认为,英国政府确实不应该把囚犯送到那里去,而应该把身强力壮和屡建功勋的男人送过去,以表彰他们的功绩。因为那里自然资源丰富,可以通过开采来回报英国。
我们在那里只逗留了三天,当第四天准备起程时,突然,大海刮起了可怕的风暴,并且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把我们所有的船帆都刮破,将第一斜桅杆打裂,把巨大的第二桅杆打倒,而该桅杆在倒下时正好砸在罗盘箱上,把箱子连同罗盘一块儿砸得粉碎。每一个出过海的人都知道,没有罗盘意味着什么。现在,我们无法确定自己的正确位置和航向,不知是进还是退,最后风暴逐渐减弱。然后,一阵疾风不停地吹来,我们只好听天由命地在大海中随意漂流。我们就这样漂流了三个月,并且也不知道航行了多少距离,就在我们的淡水和食物都快要耗尽时,令人激动的奇迹出现了!
突然,远处飘来缕缕奶脂清香,而且大海也改变了颜色,从原来的绿色,变成了白色。
在出现这一奇妙现象之后不久,我们便看见了陆地,并且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个既深又宽的港口。于是,我们便朝港口驶去。此时,我们似乎置身于牛奶的海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并且飘来阵阵奶香。我们抵达这个港口后,便抛锚上岸。其实,该岛屿是由一块巨大的奶酪所构成,如果不是因为一种特殊的原因,我们几乎还无法发现这一秘密。原来在我们的船上有一位水手,他天生对奶酪过敏,一踏上这块陆地就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最后竟昏厥过去。当他渐渐苏醒过来后,马上恳请同伴把沾在自己脚下的奶酪拿掉。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我们确实站在一块巨大的奶酪上,而决非其他东西。岛上的绝大多数居民也依靠它维持生计。岛上的奶酪能够再生,白天被吃掉多少后,晚上便会迅速地生长出这么多,所以我们绝不用担心奶酪将来会耗尽。
在岛上,我们除了看见奶酪外,还发现了大量葡萄藤蔓,上面挂满了晶莹剔透、色彩艳丽的大葡萄,可是从大葡萄里榨出来的不是葡萄汁,而是馨香四溢的牛奶。岛上的居民由于长年喝牛奶,其皮肤显得非常细腻光滑,煞是好看。他们身体健硕,腰板硬朗,多数人身高九英尺,并且有三条腿和一条手臂。当他们长大成人后,其额头上就会长出一只角,并且能够非常自如地使用这只角。他们还能够在牛奶的表面上赛跑或者散步,却不会沉下去。岛上的居民们在生活中互敬互爱,相敬如宾,和睦相处。他们徜徉在软绵绵的奶酪上,犹如我们徘徊于茵茵碧草之上。
在这座奶酪岛上还生长着大量带穗庄稼,看起来有点像地球上的菌类植物。其上面长满了新鲜硕大、香喷喷的面包,可以现摘现吃。当我们漫步在奶酪岛上时,还惊奇地发现那里还有七条牛奶河和两条葡萄酒河。
我们在岛上旅行了十六天之后,才来到了岛的另一端,并发现那里有一大片变了质的蓝色奶酪,而这些变质的奶酪往往是岛上居民们狂噬大嚼的美味佳肴,他们对此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在这些变质的奶酪上,不是长满了螨虫,而是生长着枝繁叶茂的果树,有桃树、杏树,以及各种各样根本叫不出其名字的树木。在这些粗壮巨大的果树上,筑有大量的巨型鸟窝,其中一只翠鸟窝硕大无比,至少有五个伦敦圣·保罗教堂的顶盖那么大。它是用参天大树构筑的,里面至少——请你们等一下,因为我喜欢把一切都统计精确——噢,至少有五百枚鸟蛋,个个像葡萄酒桶似的。我们不仅能够看到鸟窝里振翅欲飞的小雏鸟,甚至还能听到其“啾啾”的低鸣声。当我们小心翼翼地费力打开一枚鸟蛋后,一只光溜溜的小幼鸟蓦然跃出,其身材甚至大大超过二十只成年猛禽鸢。我们刚刚把这只小幼鸟放开,那只老翠鸟便气势汹汹地扑将过来,用一只利爪轻松地将我们的船长带到了空中,并且用巨大的翅膀拍打他,然后把他扔进一英里以外的大海中。
由于所有的荷兰人都擅长游泳,不一会儿他便重新回到了我们的身边。然后,我们一起回头朝船走去,但却没有往原路上走。一路上,我们又遇到了许多新鲜的事情,期间,还射杀了两头只有一只角的野牛,其尖角从它们的双眼之间伸出。因为它们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所以我们用枪射杀了它们。但后来我们却感到非常惋惜,因为我们了解到,当地的居民已经把它们驯服了,就像我们对待马匹一样,他们平时也骑着牛,或乘着牛车。有人对我们说,这些牛肉的味道鲜美无比,但这对于一个仅仅依靠牛奶和奶酪生活的民族来说,这些牛肉已无足轻重了。
当我们离自己的船只还有两天的路程时,看见前面有三个人,他们把大腿高高地悬挂在树枝上。我上前一询问,原来他们因为说谎而受到部落头领的惩罚。他们曾经去过外地,回来后向自己的伙伴说谎,胡编乱造地说,自己曾经到过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认为,惩罚说谎者是完全正确和无可厚非的,因为一位旅行者歪曲事实、掩盖真相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的。
最后,我们来到了自己的船上,鸣笛起锚,扬帆驶离这座充满诱惑力的神秘岛屿。这时,岸边所有的树木都随风摇摆,仿佛在向我们挥手告别。其中几棵参天大树还两次向我们鞠躬,好像在默默地祈祷“一帆风顺,一路平安”。我们顺着风势,摆正风帆,继续自己的漂流旅程。
鱼胃里的船队
我们又随风漂流了整整三天,不知道身在何处,因为我们没有罗盘。不久,我们进入了墨汁般黑的海域,渴了便喝这黑色的海水,看哪!
这是天下最好的葡萄酒,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了,但并非所有的水手都陶醉其中,因为有些人不喜欢喝葡萄酒。然而,船上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个小时后,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鲸鱼和其他一些海洋巨兽所包围。其中一条鱼真是大得可怕,我们借助望远镜甚至都难以估量其真正的长度。令人非常遗憾的是,我们事先竟没有发现这头巨兽,直到它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才如梦初醒,却为时已晚。突然,它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们的船只,连同高高的船桅和张满的船帆,统统吞进其长满牙齿的大嘴巴里。那些牙齿真是硕大无朋,世上最大战舰的船桅与其牙齿相比,也成了可怜的细牙签。我们在鱼嘴里待了一会儿,突然它张开大嘴,又吸进大量海水,把我们的小船冲进鱼腹。这你们一定能够想象得出来,我们从巨兽的嘴里安然进入其胃部。我们在那里倒十分宁静,好像抛锚停泊在风平浪静的港湾。不可否认,那里的空气潮湿温暖,充满鱼腥气,令人作呕。我们看见鱼胃里还有一些铁锚、缆绳、小船、驳船和相当数量的轮船。它们有的装满货物,有的空空如也,全部被这头庞然大物吞进肚子。由于鱼胃里一片漆黑,我们只能通过火把照明。对于我们来说,太阳、月亮和星星已不复存在。我们就像在外面大海上一样,每天有两次涨潮,两次退潮。当巨兽吸水时,潮水来了,船只处于风口浪尖上;当巨兽拉尿时,海水慢慢流出体外,退潮使鱼腹变得干涸,船只就像躺在陆地上。按照初步计算,巨兽一次吸进的水量比方圆三十英里的日内瓦湖还要多得多。
我们在这黑暗的王国里度过了一整天,第二天,我们趁退潮期间,与船长、几位军官一起冒险下船,以察看地形,研究逃生对策,当然每人手里都拿着火把。我们一路行进,不断遇到来自各国的难民约几万人,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如何逃离苦海,重获新生。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在这头巨兽的胃里待了许多年。我们怀着无比同情的心情,与他们共同商量逃生方案。这时,那条该死的鱼又口渴了,并开始大量喝水。霎时,滔滔海水汹涌而来,我们大家不得不仓皇逃遁到自己的船上。当然,一部分来不及上船的水手,只得通过游泳回到了船上。
苦海余生
几个小时后,当巨兽一拉屎,我们与难友们又一次幸运地会合了,大家一致推举我为会长。我们在会上决定,将所有轮船中船桅最长的两根拼接起来,当这头巨兽张开大嘴时,迅速将桅杆推出去,并且竖起来,以阻止其嘴巴的闭合。这个决定被与会者普遍接受,几百名身强力壮的男人被精心挑选出来,来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我们刚刚把两根桅杆接好,便出现了使用桅杆的绝佳时机,巨兽正在打哈欠。我们迅速把连接起来的船桅插进其嘴巴中间,并且将一端穿过舌头,抵在其下腭骨上,另一端则抵在其上腭骨上。尽管我们的船桅显得力单势薄,但我们仍通过这个方法使其大嘴无法合拢。
因为巨兽的大嘴无法关闭,所以它胃里的水始终处于涨潮状态,我们分别乘上几艘小船,向外面的世界划去。重见天日后,我们估计了一下,在鱼胃里竟待了十四天。鱼胃里的所有船只相继逃离苦海,后来一计算竟有三十五艘轮船,它们组成了一支多国船队。那根大撑杆,我们当然让它继续发挥作用,至少其他过路船只可以避免那可怕的灾难——地狱般的黑暗、恐惧和恶臭构筑的深渊。
出来后,我们的第一个愿望是,了解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一开始,我们茫然不知所终,接着,经过仔细观察和综合分析后,我得出结论:
我们一定处在里海。因为众所周知,里海四周被陆地环绕,并且与其他水域隔绝。然而,令我们大惑不解的是,船只是如何进入里海的。这时,一位来自奶酪岛的居民(是我把他带上船的)向我提供了非常有道理的答案。原来,这头让我们在其胃部受尽苦难的巨兽是通过一条地下通道,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噢!
够了,我们又经历了一次冒险。对于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感到无比欣慰。因为毕竟我们还活着,并且游历了这么多好地方。我们乘着船终于又靠到了岸边,我第一个跳上岸。
男爵驯熊
这时,我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又一次踩上了坚实的土地。突然,一只肥胖的巨熊朝我这里冲来。“哈!你来得正好。”我用双手各抓住它的一条前爪,用劲地摇动表示欢迎。它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但我却根本不予理睬,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并且不断地坚持着,直到其饿得半死为止。从此,周围所有的熊都对我产生了敬畏感,不敢贸然阻挡我的去路。
神奇的背心
然后,我从这里出发,到圣彼得堡去旅行,并且得到了那里的一位老朋友赠送的一件珍贵礼物,即一条猎狗。它出生名门,也就是我曾经给你们讲述的那条当年追逐兔子,并产崽的猎狗的后代。遗憾的是,该猎狗不久就被一位笨拙的猎人误杀了。这位猎人在狩猎中没有找到任何山鹑,却遇到了这只猎狗,并把它当做山鹑猎杀了。为了纪念它,我用其皮毛做了一件背心。每当我去森林狩猎时,总是情不自禁地穿上这件背心,这样我就可以十分轻松地找到猎物。每当我靠近猎物,进入有效射程时,我背心上的一颗纽扣就会飞出去,并且落在猎物站着的位置上。于是,我迅速装上火药,拉上枪栓,这时的猎物已经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了。你们瞧,我现在的背心上还剩下三颗纽扣。一旦狩猎季节开始,我又必须在背心上重新钉上两排新纽扣。
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你们以后可以经常来拜访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再见啦,朋友们!我祝愿你们生活安康,阖家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