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名字呼之欲出,赵嘉悦却有点不敢相信。
对方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跨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是刘娟。赵嘉悦,我是你的大学同学刘娟啊。”
夏奕骋迅速地将这个名字和赵嘉悦曾经透露过的信息对上号。
刘娟。那个曾经给了傻丫头友情和温暖,又莫名其妙弃她而去的大学同学,也是间接造成她更加害怕跟人沟通相处的罪魁祸首。
赵嘉悦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荡漾开浅浅的笑容。无论如何,这个人曾经给过她温情,即便是短暂的。
“你变了好多,变得好漂亮,我真的没认出来。”
“还说我呢。你才变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跟你做了那么多年同学,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得这样烂灿。而且,你也变得漂亮了。其他同学见了你,也一定认不出来。对了,我们都举办了好几次同学会了,你怎么总是不出现啊?大家都想见见你,可是就是没人有你的联系方式。”
刘娟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态度还特别热情,抓着赵嘉悦的手也没松开。
赵嘉悦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可仍是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笑。
关于同学会,她也是得到过一点信息的。只是她害怕人多的场合,害怕同学们在聚会上各种吹嘘攀比,更害怕自己太笨把气氛给搞砸了,所以即便知道确切的时间地点也没想过要去参加。
“对了,今年年初五我们又要聚会了,你一起来吧。我想大家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
刘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说不是旅游旺季,但在酒店大厅聊天也还是不太合适。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下吧?他乡遇故知,可不是经常有这种好机会的。走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赵嘉悦没好意思拒绝,于是求助地看向夏奕骋。“可是我——”
刘娟顺着赵嘉悦的视线移动,刚好对上夏奕骋的视线,表情和身体就那么僵住了。
这男人的眼睛光芒四射,耀眼至极。可那光像是宝剑的锋芒一样锐利,仿佛会把人穿透似的,自有一股可怕的震慑力在里面。
“他是我丈夫,他姓夏。我们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然后到海滩上去走走。要不,你到我们房里坐坐?”
赵嘉悦怕夏奕骋介意,所以话是对刘娟说,眼睛看的却是夏奕骋。见他没意见,这才拉着刘娟进了电梯。
“你也是来这里度假的吗?一个人?”
“不是。我丈夫就是这里的人,我是回家。”
赵嘉悦惊喜地瞪大眼睛,不由得心生羡慕。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觉得能在这里生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真的吗?那你真幸福,这里的环境很美!”
“你要是天天住在这里,很快就会审美疲劳了。”
刘娟失笑地摇摇头,眼睛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面前这个人,简直找不到记忆里的一点影子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仍然清澈漂亮。
“好像也是哦。”
到了门口,夏奕骋拿房卡开了门,转头跟赵嘉悦说:“你们两聊吧,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刘娟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有个气场这么强大的人在一旁坐镇,她还真的不知道该跟同学聊点什么。
“你先坐一会儿,我烧点开水泡茶。”
刘娟就走到落地窗那,在藤椅里坐下来。眼睛却没看窗外的海,而是静静地盯着赵嘉悦的一举一动。
记忆里,赵嘉悦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难免给人一种畏缩不合群的感觉。久而久之,大家很容易就忽略她的存在了。
她第一次存在感强到爆棚,是考博的时候居然成了徐仁美的学生!所有人才发现,这个人的才华远超出他们所知,而且是如此幸运!
不过,徐仁美就是一座丰碑。成为她的学生,在被别人羡慕崇拜的同时,也难免会高处不胜寒。原本就不合群的赵嘉悦,自此之后就更加被排斥在外了。她几乎跟所有同学都没有联系,仿佛他们班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刘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嘉悦,而且是脱胎换骨的赵嘉悦。虽然还是安静,但是萦绕在她周围的拒人千里的气息不见了,反而多了一份自信和开朗。这样的她,看起来像一朵安静芬芳的百合花,不会争奇斗艳,却很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赵嘉悦,你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五官漂亮了,气质更是完全不同。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幸福!我真替你高兴。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着要是能再见你一次就好了,因为我欠你一个道歉。”
刘娟再一次拉住赵嘉悦的手,直视她的双眼,表情严肃。
“赵嘉悦,对不起。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因为嫉妒你得了奖学金,所以放弃了你这个好朋友。”
“嫉妒?”
赵嘉悦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是啊。我拼了命才考上医科大学。可到了大学里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甚至很多课程都跟不上。你那时候特别怯懦自卑,我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可是考试成绩出来,我差点挂科,你却拿了国家一等奖学金。我觉得你就是个骗子,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
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刘娟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她一直觉得很愧疚。赵嘉悦已经很可怜了,她却还狠狠地踩了一脚。
赵嘉悦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困扰了她很多年的心结,终于得以解开了。
“我还一直以为,你也觉得我又笨又闷,跟我做朋友太丢人呢!”
“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既然你说我已经变了一个人,那么过去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不是吗?刘娟,我很高兴也很庆幸今天在这里重遇你。”
怪只能怪,那时她们太年轻。